還能有啥誤會?!這聲音!這動靜!老子耳朵沒聾!”
沈振邦正在氣頭上,根本聽不進去,眼睛都紅了,對著周柒柒說道:
“柒柒!這事你別管!今天爸非得給你討個說法!清理門戶!”
就在這拉扯的功夫,洗澡間里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還在持續(xù)不斷地傳出來。
這對沈振邦來說,更是火上澆油!
眼看沈振邦就要掄著鋤頭砸門了。
就在這當口,堂屋門口人影一閃,一個人邁步走了出來,說道:
“爸!媽!柒柒!你們回來了?”
眾人聞聲猛地回頭,全都愣住了!
只見沈淮川好端端地站在堂屋門口,身上那身軍裝穿得整整齊齊,連風(fēng)紀扣都扣得一絲不茍。
眼神更是清明冷靜,哪兒有半點剛干過壞事的樣子?
沈振邦舉著鋤頭,僵在原地,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,愣愣地問道:
“你...你...你怎么在這兒?!那...那里面是...?”
他指著洗澡間,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秦佩蘭也懵了,捂著舟舟耳朵的手都忘了放下,問著:
“淮川?這...這到底是咋回事?。俊?/p>
沈淮川看著父親手里的鋤頭,苦笑了一下,走上前輕輕把鋤頭按下,說道:
“爸,您先別激動。我?guī)銈冞^去看看就知道了?!?/p>
秦佩蘭這才回過神,趕緊先把一臉茫然的舟舟送回她自己的小屋里,塞給她一本圖畫書讓她乖乖待著。
然后她猶豫地看了一眼老伴,覺得男人去那種場合好像也不合適,什么情況還不清楚呢,里面不是淮川,那就是別人。
沈淮川卻冷著臉,說道:“沒什么不合適的,一起去看看吧,正好也做個見證?!?/p>
他率先走到洗澡間門口,深吸一口氣,猛地推開了門!
門內(nèi)的景象,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!
只見小小的洗澡間里一片狼藉!
花灑不知道被誰打開了,水嘩嘩地流著,濺得到處都是,地面已經(jīng)積了一層水。
放洗漱用品的木架子被撞得歪在一邊,搖搖晃晃,肥皂、牙缸掉了一地。
而最讓人震驚的是,里面糾纏著兩個人!
一個是穿著那身刺眼紅裙子的何婉柔!
她此刻面色潮紅,眼神迷離,頭發(fā)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,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一樣,正拼命地往另一個人身上蹭,嘴里還在發(fā)出那種令人尷尬的呻吟:
“淮川哥~熱...好熱啊...抱抱我...幫幫我...”
而那個被她死死纏住,弄得渾身濕透,狼狽不堪的人,竟然是——周淑華!
周淑華正費勁巴拉地推開趴在她身上的何婉柔,臉上又是惱火又是嫌棄。.
她身上穿著那件雨過天青色的水墨光華大衣,這會兒都快被扯掉了,濕了一大片。
她一抬頭,看到門口目瞪口呆的眾人,尤其是沈淮川,立刻像是看到救星一樣,大喊道:
“哎呦我的天!淮川你可算回來了!快!快想想法子!這丫頭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!勁兒大得很!快把她弄開!捆起來!我這新大衣都快給她扯壞了!”
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,何婉柔這哪是偷情,分明是中了什么腌臜東西,失了神志!
沈淮川臉色鐵青,上前利落地用剛拿的麻繩,將還在扭動的何婉柔捆了個結(jié)實。
“先把人弄到外面院子里去!涼水澆一會兒就好了!”
周淑華一邊幫著捆人,一邊說道。
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被捆住的何婉柔抬到院子里,用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去!
何婉柔被冷水一激,猛地打了個寒顫,眼神里的迷離褪去了一些,呻吟聲也停了,頭一歪,暈了過去,不過總算不再做出那些不堪入目的動作了。
與此同時,周柒柒也回屋,拿了件自己的干爽外套給周淑華披上,替換下那件濕透的大衣。
周淑華十分感激,但還不太敢周柒柒搭話,氣氛一時有些尷尬。
還是沈振邦沉著臉,目光銳利地看向兒子,打破了沉默:
“淮川!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!你給我們說清楚!”
沈淮川臉色也不太好看,深吸一口氣,言簡意賅地解釋道:
“爸,媽,事情是這樣的,我最近部隊任務(wù)重,本來今天也回不來那么早,但下午的時候,突然接到一個口信,說是您二位的一位老戰(zhàn)友從外地來了,家里沒人接待,我趕緊請了假趕回來?!?/p>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
“結(jié)果到家一看,根本沒什么老戰(zhàn)友,就只有何婉柔一個人在,她說客人剛走,有東西落下了,一會兒還回來取,讓我在家等著別走,我想著別等會兒見客人失禮,就打算先去換身衣服?!?/p>
為了避嫌,他特意去了洗澡間換衣服,去沒想到。
“我剛脫了外套,還沒進里間呢,她就...”
沈淮川臉上閃過一絲厭惡,繼續(xù)說道,
“...她就穿著這身紅裙子進來了,臉色通紅,眼神也不對勁,直接就往我身上撲,我躲開了,順手就把她反鎖在洗澡間里了?!?/p>
“我正想著該怎么處理,又不能一直鎖著人,正好周阿姨過來了,我就趕緊請她幫忙進來看看情況,穩(wěn)住何婉柔,沒想到何婉柔力氣變得奇大,還把周阿姨給纏住了...后面的事,你們就都看到了?!?/p>
說到這里,沈淮川眉頭緊鎖,目光銳利地掃向堂屋里的茶幾,抬手指了指:
“對了!還有一件事,非常關(guān)鍵!”
眾人的目光立刻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。
只見茶幾上,一左一右,放著兩個白瓷茶杯。
沈淮川聲音沉了下來,帶著滿滿的怒意:
“我剛到家的時候,滿頭大汗,何婉柔非常熱心地給我倒了一杯茶,就是中間那杯滿的,但我覺得應(yīng)該和她避嫌,就沒碰她倒的那杯,我另外拿了個杯子,就是沙發(fā)旁邊那個,倒了一杯白開水喝了?!?/p>
他冷笑一聲,接著說道:
“喝完之后,順手就把她倒給我的那杯茶,推回到了她之前坐的那個位置前面,現(xiàn)在看來...”
他的話沒有說完,但意思已經(jīng)再明白不過了!
所有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!
秦佩蘭倒吸一口涼氣,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杯子,又看看地上暈過去的何婉柔,聲音都在發(fā)顫:
“你的意思是,那杯茶,她...她本來是給你,結(jié)果...結(jié)果她自己給喝了,然后就變成這樣了?!”
聽完兒子的解釋,再結(jié)合何婉柔那明顯異常的狀態(tài),老兩口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了。
為什么何婉柔會出現(xiàn)在洗澡間,為什么會是那副神志不清、放浪形骸的樣子!
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!
她本想給沈淮川下套,結(jié)果卻把自己套了進去,還陰差陽錯地纏上了來幫忙的周淑華,演出了這么一場荒唐透頂、丟人現(xiàn)眼的鬧?。?/p>
秦佩蘭臉色蒼白,嘴唇哆嗦著,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堵得厲害。
之前,她雖然也覺得何婉柔這孩子有點愛表現(xiàn)、愛訴苦,小心思多了點。
可她總覺得,這孩子心眼不壞,本質(zhì)是好的,畢竟...畢竟她救過自己兩次命??!
那份恩情是做不了假的!
她一直把何婉柔當半個女兒看,甚至動了認干親的念頭。
這個念頭,直到剛才,都還在她的腦海。
她完全沒想到,何婉柔竟然會做出這種下藥勾引人的惡毒事情來!
勾引的對象,還是自己的兒子!
這已經(jīng)完全超出了她能理解和接受的底線!
她不敢細想,如果今天兒子不是機警,如果兒子真的喝了那杯茶...
那后果...她簡直不敢想象!
沈家的名聲,淮川和柒柒的幸福...可能就全毀了!
一想到這個可能,她就后怕得手腳冰涼,心口一陣陣發(fā)緊發(fā)疼,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背叛和欺騙的茫然無措。
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地上這個人。
相比秦佩蘭的情緒劇烈波動,沈振邦則顯得冷靜許多。
他臉色鐵青地看著地上的何婉柔,沉聲說道:
“這事,性質(zhì)太惡劣了!我看,還是報公安吧!讓公安的同志來處理!她這行為,往重了說,就是蓄意害人!”
“報公安”三個字像一道驚雷,正好劈在了剛剛蘇醒過來的何婉柔頭上。
她悠悠轉(zhuǎn)醒,腦子還昏沉著,就聽見這句,頓時嚇得魂飛魄散,也顧不上渾身濕冷,掙扎著就要爬起來,帶著哭腔喊道:
“不要!不要報公安!叔叔阿姨,我錯了!我知道錯了!求求你們,別報公安!”
沈振邦冷哼一聲:
“不報公安?那你自己說!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!你給我老老實實,一五一十地說清楚!”
何婉柔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,聲音哆哆嗦嗦:
“我我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??!我就...就喝了一杯水,然后就覺得渾身發(fā)熱,腦子暈乎乎的,難受得厲害,家里當時又沒別人,我...我實在沒辦法了,就只能想著去找淮川哥幫幫我,我真的沒想干什么啊...”
一旁正在擰著濕大衣袖口的周淑華一聽,氣得差點笑出來,沒好氣地嗆聲道:
“幫忙?你就是那么ZHAOREN幫忙的?往人身上又蹭又撲又哼哼?我活這么大歲數(shù),還沒見過這么找人幫忙的!你那叫求幫忙嗎?你那叫耍流氓!”
何婉柔被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支支吾吾地繼續(xù)甩鍋:
“我...我當時真的控制不住自己!我什么都不知道...我感覺我好像是吃錯了什么東西,或者是喝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...”
“對!茶!可能是那茶有問題!茶里有毒!有人想害我!我是受害者啊!”
周淑華冷哼一聲,根本不信她這套鬼話,繼續(xù)逼問:
“好,就算你中藥了神志不清可以胡說八道,那你把淮川騙回來這事,總賴不掉吧?你倒是說說,是哪個老朋友來了?叫什么名字?”
何婉柔頓時語塞,支支吾吾:“那個,他們走得急,我...我沒來得及問名字...”
“長什么樣?穿什么衣服?這總記得吧?”
周淑華不依不饒。
“我...我也記不清了...我當時心里亂,沒看清...”
何婉柔的聲音越來越低,頭也埋了下去。
“沒看清?沒問名字?你就敢隨便把人放進來,還編謊話把淮川叫回來?”
周淑華步步緊逼,語氣嘲諷。
何婉柔徹底編不下去了,只能低下頭,死死咬著嘴唇,無聲地流淚,一副被冤枉委屈至極的樣子。
沈振邦看著她那副漏洞百出、死活不認賬的樣子,耐心耗盡,大手一揮:
“行了!沒什么好說的了!淮川,去打電話,叫公安!”
“不要啊——!”
何婉柔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哭喊,猛地撲過去想抱秦佩蘭的腿,被沈淮川一步擋住。
她只好癱坐在地上,涕淚橫流地哭訴道:
“秦阿姨!您不能這么狠心啊!我救過您的命??!兩次!沒有我,您可能早就...您現(xiàn)在怎么能因為一點誤會,就要把我送進公安局??!嗚嗚嗚...”
秦佩蘭看著腳邊這個哭得幾乎暈厥的人,想起她曾經(jīng)在病床前忙碌的身影,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了,又痛又麻,復(fù)雜難言。
她終究是狠不下那個心腸。
她拉住老伴的胳膊,輕聲說道:“老沈,算了?!?/p>
何婉柔哭聲立馬就停了,眼中閃過一絲希冀。
秦佩蘭沒看她,徑直對沈振邦,也是對所有人說:
“報公安,她這輩子就毀了,救命之恩,我們沈家不能不記...”
何婉柔總算是松了一口氣,還好還好,有秦佩蘭幫她說話。
但是卻沒想到,秦佩蘭頓了頓,繼續(xù)說道,
“但是,婉柔,沈家你是絕對不能待了?!?/p>
她目光終于落到何婉柔身上,第一次變得有些冰冷:
“你現(xiàn)在就去收拾你的東西,買明天的車票,立刻回療養(yǎng)院去,回頭我會跟那邊領(lǐng)導(dǎo)說,給你調(diào)個輕松的崗位,別再守著我們老兩口了,你...好自為之吧?!?/p>
沈振邦皺了皺眉,但看著老伴堅決的神情,還是嘆了口氣,補充道:
“救命之恩,我們不會忘,除了幫你調(diào)崗,我們會給你一筆錢,足夠你安穩(wěn)過日子,從此以后,兩不相欠。”
何婉柔癱在地上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。
雖然不用去公安局,可秦佩蘭那冰冷的目光和兩不相欠四個字,讓她明白,她苦心經(jīng)營的一切,徹底完了。
不過還好,不是什么都沒有,兩次救命之恩,還換了一個鐵飯碗,再加上一大筆錢。
算起來,也不是那么虧。
只是,就她一個人這么灰溜溜地回療養(yǎng)院?
她幾乎能想象到旁人會用什么眼光看她!
到時候她再怎么找下一個目標?
不行,絕對不能這樣!
她重新抬起頭,淚眼婆娑地望向秦佩蘭,語氣卑微道:
“阿姨,我知道我沒臉再求您什么了,我這就走,我認罰,可是,求求您,別讓我就這么一個人回去!我這副樣子,怎么見療養(yǎng)院的領(lǐng)導(dǎo)和同事???嗚嗚...等過兩天,您和叔叔回療養(yǎng)院的時候,讓我跟著你們一起走,行不行?就幾天,我保證安安分分待在屋里,絕不礙任何人的眼,給我留最后一點臉面吧,阿姨...”
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,句句都戳在秦佩蘭心窩子上。
到底是自己曾經(jīng)真心疼過一陣子,又確確實實救過自己命的人,看她落到這步田地,如此卑微地乞求一點最后的體面,秦佩蘭的心又軟了。
她下意識地側(cè)過頭,看向了臉色鐵青的兒子沈淮川。
沈淮川眉頭緊皺,顯然極其不情愿,嘴唇動了動就想拒絕。
就在這時,一直沉默旁觀的周柒柒卻忽然開口了,
“爸,媽,就按她說的辦吧,多留幾天,到時候一起回療養(yǎng)院,好聚好散,我們沒意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