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人聞聲看去,只見一個穿著灰色夾克的老者走了進來。
老者六十歲左右,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恼咀耍荒樥l也瞧不上的表情,那花白的頭發(fā)絲毫不修邊幅,亂糟糟地長在腦瓜頂上,身上的灰夾克帶著幾處污跡,不知是不洗,還是已經(jīng)洗不掉了。
看到老者,羅旭不禁笑了出來:“誒喲嚯!今兒哪陣風(fēng)把您給吹來了?”
老者,正是王承鏞!
王承鏞一臉不在乎的笑容擺了擺手:“瞎逛,本來懶得進你這破店,但聽說有人斗寶……就摻和摻和,誰???”
問這句話的同時,王承鏞已經(jīng)看向了宋翰彰。
那目光帶著明顯盛氣凌人之色,其中……還夾雜著顯而易見的看不起!
宋翰彰眉頭一皺,心說這是哪位爺?。空f話這么沖!
不過作為東三省人,宋翰彰脾氣也不軟,立刻道:“呵,摻和?宋某斗寶,可不是誰都配摻和的,一邊兒看著還差不多!”
聽到二人這話,屋子里的人都安靜了。
誰都聽得出,這兩位前輩剛見面,話中便滿是火藥味。
王承鏞并沒有馬上說什么,而是搖頭晃腦地走到了桌前,坐在了宋翰彰對面。
只見他輕瞥宋翰彰,也沒多說,就一個字。
“操!”
“你……”
宋翰彰睜大雙眼,當(dāng)即站了起來,指向王承鏞。
“老東西!我不管你是誰,少在我面前出言不遜!”
不得不說,對比宋翰彰這個一點就著的炮筒,王承鏞就像個壞種一樣,對方越急,他反而倒是越慢條斯理。
他也沒搭理宋翰彰,而是朝著羅旭捻了捻手指頭。
羅旭自然明白,主動上了一根煙,并幫他點燃。
王承鏞不緊不慢地抽了一口,然后把這一口煙直接朝著宋翰彰的臉上吐了過去。
宋翰彰這個氣啊,因為手上還有沒抽完的煙,他猛嘬一口,也朝著王承鏞吐了過去。
王承鏞也不惱,就跟沒事兒人似的,抽著煙,繼續(xù)朝著宋翰彰吐。
看到這舉動,幾人全都樂壞了。
以前兩人有矛盾都是能動手別吵吵,現(xiàn)在文明了,基本對罵的多,最近又出現(xiàn)了互啐唾沫的,今兒算是小刀剌屁股,開了眼了,還有相互吐煙的。
最終,宋翰彰忍不住了:“你有完嗎?老東西,我認識你嗎?”
“少廢話,不是要斗寶嗎?斗啊,老子瞧瞧!”
王承鏞淡定說道,目光中依舊帶著瞧不起的神色。
宋翰彰深吸一口氣,讓自己即將爆發(fā)的怒火平息下來。
他也不管王承鏞是什么人了,反正今兒過來就是為了斗寶,索性對羅旭道:“小子,開始?”
“賭注呢?”
羅旭挑眉道。
宋翰彰冷笑:“誰輸了,任對方發(fā)號施令!”
羅旭微微點頭:“可以!”
他雖不知道宋翰彰的目的,但有一點可以肯定,宋翰彰今天應(yīng)該就是為了這賭注而來。
再加上昨兒的事兒已經(jīng)讓羅旭覺得這人很可疑,倒是不如答應(yīng)了下來,看看他到底要干嘛!
隨后,宋翰彰便說出了斗寶的方式。
他和羅旭一人拿出兩件寶貝,不僅要斷代說名,同時還要說出物件兒的背景,全說對者為贏!
聽到這規(guī)則,羅旭點了點頭:“沒問題,但是宋爺,萬一……我是說萬一咱們都猜對了,那怎么算?”
“算他輸唄!那么大歲數(shù)了,跟后生比,本來就不要臉!”
王承鏞聞言直接插了一句。
宋翰彰臉色氣得通紅,咬緊牙道:“就按他說的,平了算你贏!”
“得!想必您也是有備而來,拿物件兒吧!”
羅旭笑道。
宋翰彰自然是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,今兒過來,就是憋著和羅旭斗寶的。
不過他并未打算先拿,而是對著羅旭一笑:“按規(guī)矩,被挑戰(zhàn)的要先拿物件兒!”
羅旭聞言有些不解,畢竟這種斗寶他還從未經(jīng)歷過,索性看了看王承鏞。
而王承鏞也沒多說,只是微瞇著眼睛對他點了點頭。
看來,的確是有這規(guī)矩的。
羅旭也便沒多說,把秦雅叫過來耳語了兩句,只見秦雅便立刻去二樓了。
當(dāng)他下來的時候,手里還拿著一把火絨手槍。
看到那把火絨手槍,旁人只覺納悶,畢竟他們倒是沒見過這物件兒,也不知道這是什么。
不過宋翰彰卻是愣了一下,兩眼緊緊盯著火絨手槍。
羅旭將火絨手槍放在桌上,但不等宋翰彰上手,王承鏞先是一把拿了起來。
他看了看物件兒,旋即抬頭瞥向羅旭,單挑著一邊眉毛。
“可以啊小子,這嘛時候斂的?”
羅旭笑而不語,而是看了看宋翰彰。
宋翰彰眉頭皺著:“老東西,現(xiàn)在是我和羅旭在斗寶,把東西放下!”
王承鏞淡淡一笑,將火絨手槍放在了桌子上:“看也沒用,這傻豬猜不出來!”
“你……”
宋翰彰瞪著眼睛,但最終沒說什么,似是懶得和王承鏞再斗嘴了。
他將火絨手槍拿起仔細看了看,便露出一抹為難的表情。
眾人看得出來,王承鏞說對了,宋翰彰果然沒看出門道來。
片刻,他皺著眉道:“小子,這是火絨手槍,清的!”
聽到這話,羅旭笑了,同時王承鏞也笑了。
“怎么樣?我說傻豬猜不出來吧?”
“老東西你有完沒完了?不理你還來勁了是不是?”
宋翰彰真是煩死了,這老家伙嘴怎么那么碎?
王承鏞就當(dāng)沒聽見,繼續(xù)笑著:“清代火絨手槍,呵呵,這特么還用你說?這斗寶不是得說背景嗎?說??!”
宋翰彰瞪了他一眼,繼續(xù)低頭看了起來。
其實他剛剛也注意到了,這槍體上有個“萃”字,還有一排英文字母Négrier,只不過……短時間內(nèi),還真是猜不出這是什么意思。
不過就這么認輸,他還真有些不服,索性仔細想了想。
“小羅,這槍……是萃軍馮子材的吧?”
聽到這話,羅旭暗暗點了點頭。
這宋翰彰……好眼力!
但王承鏞卻一臉輕松:“不夠!”
羅旭再看王承鏞,心里不由涌起一陣波浪。
宋翰彰能看出這是馮子材的物件兒,眼力、知識已經(jīng)不淺,但王承鏞此時居然說出不夠,看得出,他已經(jīng)猜出那英文字Négrier母的意思了。
當(dāng)初自己可是絞盡腦汁,并且和趙凌柯核實了一遍,才確認這是馮子材的物件兒,而且那英文字母Négrier就是法軍將領(lǐng)尼格里的名字!
可王承鏞……不過看了一眼而已??!
這老家伙簡直是鬼才!
“不夠?”
宋翰彰又看了一會兒,便有些急了,直接將手槍放在了桌上。
“得了得了,我認輸!羅旭,你來說說,還有啥背景!”
聽到對方認輸,羅旭笑了笑,不過他正要開口,王承鏞卻攔了一道。
“誒,別介!斗寶沒這規(guī)矩,你要是猜不出來,那就認輸,羅旭沒義務(wù)給你講!”
宋翰彰冷哼一聲:“咋的?不講我咋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?那要是我隨便撿一塊劈柴,讓你們說背景,你們猜不出就算我贏了唄?”
王承鏞白了一眼:“純抬杠!輸不起就滾!”
“你……”
見宋翰彰要發(fā)飆,羅旭忙說道:“宋爺,別介別介,不至于上火,我年紀(jì)小,也不知這兩人斗寶的規(guī)矩到底是怎么的,和您說了也無所謂,這Négrier,是法軍將領(lǐng)尼格里的名字!”
聽到這句話,宋翰彰倒吸一口氣,旋即一拍腦門。
“哎呀,對啊!還真是我疏忽了,沒往馮子材抵抗法軍那想!”
王承鏞嗤了一聲:“扯淡!不知道就說不知道,還特么沒往那想?不要臉的東西!”
似是被罵習(xí)慣了,宋翰彰這一次只是白了王承鏞一眼。
“行了小羅,剛才那局我認輸,下一個到我了!”
羅旭微笑點頭:“宋爺,請!”
只見宋翰彰淡淡一笑,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塊瓷片,放在了桌面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