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遠，近。熱鬧，荒涼。

所有的對比，在楚雋和安暖心里，天生是不一樣的。

雖然楚雋在這個年代已經(jīng)是天之驕子，見多識廣的人。他去過祖國的大好河山，也出過國看過不同世界。但是時代總有局限性。

他的視野，總不如安暖寬闊。

有些他覺得尋常的地方，安暖看了，只覺得荒涼。

楚雋沉吟著道：“如果你是兇手，會拋尸在哪里？”

“看情況。”安暖道：“如果我有便利的交通工具，會把尸體送的越遠越好，至少，正常情況下，絕對沒有人路過?！?/p>

“什么樣算是便利的交通工具？”

“汽車?！?/p>

只有汽車，其他都不算。

這個年代有汽車的人，那可是屈指可數(shù)。

“若是沒有呢？”

“那就正相反，越近越好。最好是足不出戶就把尸體解決，因為在路上的每一分鐘，都有暴露的風(fēng)險?！?/p>

楚雋仔細地想了想：“處理尸體，可沒那么容易。不過兇手能完成三具尸體的分尸，可見他居住的環(huán)境是比較寬松的，很可能獨門獨戶，有比較大的空間?！?/p>

今天早上開會的時候，他們也做了兇手畫像。

楚雋道：“根據(jù)法醫(yī)驗尸結(jié)果，三具尸體的分尸情況一模一樣。兇手只有一個人，力氣很大，手法熟練，可能從事和屠宰相關(guān)的工作。但分尸確實需要比較大的場地，血會濺得到處都是。還會有聲音，有血腥味，所以分尸的場地，是一個足夠大，足夠偏僻，或者有味道遮擋的地方?！?/p>

屠戶，醫(yī)生，伐木工？反正是個用慣了刀的人。

“嗯，我懂?！卑才f：“殺人容易拋尸難，歷來都是如此?！?/p>

事情是這么個事情，但概括的很奇怪。

楚雋別扭了一下，決定略過。

他現(xiàn)在不能去追究這些細節(jié)，要是追究起來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安暖身上奇奇怪怪的地方太多了。

“我們以拋尸地的野塘為中心，走訪了周邊村莊。不過暫時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可疑地點。”

別說，楚雋他們做事挺快的。

從發(fā)現(xiàn)尸塊到現(xiàn)在，也不過一夜加半個上午的時間，已經(jīng)查了這么多東西了。

人可以到處跑，但是地方不能跑。從某些角度來說，找地方，比找人容易。

安暖迅速找到了楚雋的重點。

“所以你帶我來這里，想瞎貓碰個死耗子?！?/p>

被拆穿了，楚雋尷尬的一笑。

確實是如此。

楚雋雖然年紀不大，手上卻也經(jīng)過不少案子，眼下確實沒有什么突破性的進展，但這很正常。

破案又不是過家家，少有當天發(fā)現(xiàn)，當天就破了的情況。何況是碎尸案，三條人命，這是個大案了，查上十天半個月很正常。

他會突發(fā)奇想問一聲安暖，沒想著靠安暖破案，只是好奇罷了。

看著非常善解人意，沒有繼續(xù)說下去。

“如果問我的建議，我建議從兇手拋尸的這個方向查。這不是一個好的拋尸地點，我覺得，這是兇手的二次選擇。”

“二次選擇？”

“對。我認為，兇手可以利落的完成殺人，分尸，拋尸一系列行為。并且在尸體上沒有留下任何線索。他是一個冷靜，行動力強，準備周全的人?！?/p>

楚雋點頭，這也是他們討論的結(jié)果。

“這樣的人思維縝密，不會選擇有人可能經(jīng)過的野塘作為拋尸點。尸體在這里，可能是兇手在拋尸過程中，遇到了一些干擾。不得不提前結(jié)束運送尸體的過程，就近選擇了這附近最隱蔽的地方?！?/p>

這只是兇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，是個將就。

畢竟三袋尸塊呢，不是鬧著玩兒的。

不可能運來運去的。

風(fēng)穿過林子，發(fā)出呼嘯的聲音，安暖站在風(fēng)口，吹得頭發(fā)亂飛。

安暖抱著胳膊，在風(fēng)中瞇著眼睛。

“我認為，兇手殺人分尸的地方，不在這附近，他只是路過。帶著三袋尸塊，不可能用一般的交通工具運送，只可能是開車。這個人有車，或者可以接觸到車，而這輛車，很可能到了野塘附近的時候出了事故，導(dǎo)致兇手不得不臨時改變拋尸地點?！?/p>

這一刻，安暖仿佛回到了曾經(jīng)。

只是話剛說完，突然感覺背后一暖。

楚雋靠近了。

安暖開始還沒什么想法，但楚雋又往前走了一步。

這靠的太近了，超過了人和人之間的安全距離。

安暖心里一驚，正要回頭，突然感覺肩上一沉。

楚雋伸手搭在她肩膀。

“別動?！?/p>

安暖回了一半的頭，硬生生的停住了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你是誰？”

安暖心里咯噔了一下：“你說什么？什么我是誰，我是安暖啊?！?/p>

“不，你不是。”楚雋抓住安暖肩膀的手，微微用力：“你自己想想，你剛才說的話，是一個只上了五年級小學(xué)的人，能說出來的？”

來了，果然還是來了。

楚雋繼續(xù)道：“就算你好像很勤奮，可總共只有這幾天時間，就算是再勤奮，再有天分，也不可能有如此進步?！?/p>

楚雋的懷疑合情合理。

但安暖不慌。

無懈可擊的事情，不怕被查。

“楚隊長，你錯了?！卑才瘜⒊h的手拿下來，轉(zhuǎn)身看他：“第一，你要相信，世界上真的有天才。在刑偵這一行，我就是天才。第二，我雖然只上了小學(xué)五年級，但我父親是警察，我耳濡目染，并不是一竅不通?！?/p>

解釋的很勉強，但是不要緊。

沒有更好的理由，那就硬解釋，反正就算是周身都是漏洞也不怕。

沒有一個能叫人抓著把柄的。

果然，楚雋雖然滿眼都是懷疑，但也沒說什么。

誰質(zhì)疑，誰舉證。

懷疑她的身份，空口白牙可不行。

楚雋如果是個黑社會，那她還要害怕一下，萬一弄個嚴刑逼供什么的就很麻煩?？沙h是警察，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。

講道理，誰能講的過她啊。

“行，既然這樣，是我多心了?！背h倒是不糾結(jié)：“反正你在我身邊，假的真不了，真的假不了，你若是有問題，總會露出馬腳?！?/p>

楚雋不糾結(jié)，安暖更是一點不糾結(jié)，立刻將話題回到案子上。

“我建議，順著最近的一條可以通車的路，一直往前查。查有車的人家，應(yīng)該范圍不會太大?！?/p>

“好。”

楚雋轉(zhuǎn)身往外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