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(fā)羌部。
宕贊和手下幾個將領坐在屋內(nèi),盯著掛在那里的地圖,進行著簡單的兵棋推演。
半個月前,他就已經(jīng)率領兵馬抵達發(fā)羌部。
種種跡象表明,周人這次是鐵了心要對他們動手了。
他知道羌人跟大周的軍力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。
不過,他并沒有慌。
地利!
這是他最大的依仗。
周人想要攻進來,絕沒有那么容易!
當然,宕贊也沒有輕敵。
畢竟,這一仗關系到所有羌人的命運。
這一仗若是輸了,羌人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。
宕贊暫時扮演了周人主帥的角色,作為此戰(zhàn)的進攻方。
而他手下的幾個人則進行著防御推演。
然而,他們推演了幾次,都是以羌人的獲勝告終。
當宕贊再次落敗,他手下的幾個人頓時信心爆棚。
三天之內(nèi),他們已經(jīng)推演了四次!
但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。
他們在占據(jù)著絕對的地利的情況下,周人想要攻進來,簡直難如登天。
“大王,你又輸了!”
“要我說啊,咱們就別再推演了!”
“就是,沒必要再推演了!以咱們現(xiàn)在的布置,就算周人的兵力再增加一倍,都絕不可能攻得過來!”
“那沈鏡就是個毛頭小子,咱們不必多慮……”
“待擊敗周人,咱們可以迅速從斜谷道出兵,一舉占領肅州……”
幾人你一言我一語,好像開沒開戰(zhàn)就取得了巨大的勝利。
他們甚至已經(jīng)開始商量著反攻周人的事了。
看著信心爆棚的幾個人,坐在宕贊身邊的倮槐不禁暗暗搖頭,同時沉聲提醒:“諸位,周人詭計多端,切莫輕敵……”
“結果擺在眼前,我們哪里輕敵了?”
氐羌部首領斗珠安有些不爽的看向倮槐,“倒是你,莫要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!”
聽著斗珠安的話,另外幾個人紛紛跟著附和。
他們看倮槐有些不順眼。
倮槐不過是一個腳商,走了狗屎運得到宕贊的器重,成了宕贊的得力助手。
現(xiàn)在,連他們這些人都要聽命于倮槐。
“都給本王閉嘴!”
聽著幾人對倮槐的圍攻,宕贊猛然抬起頭,厲聲訓斥:“你們以為周人是傻子嗎?咱們知道推演,周人就不知道推演?若是沒有一定的把握,你們以為周人會浪費那么多糧草來打這一仗?”
被宕贊一頓訓斥,幾人頓時不說話了。
不過,他們依然沒有將周人放在眼里。
周人又沒有長翅膀,不可能越過重重天險攻進來!
鎮(zhèn)住幾人之后,宕贊再次盯著地圖,對剛才的推演進行復盤。
如果將自己的進攻方案調(diào)整一番,有沒有獲勝的可能?
就在此時,一個士卒走進來,“啟稟大王,若羌那邊傳來消息,周人派遣使者到達若羌,想見大王一面!”
使者?
聽著士卒的話,屋里的幾個人不禁暗暗疑惑。
周人這個時候派使者來這邊干什么?
難不成,周人還天真的想要勸降他們?
宕贊稍稍思索,扭頭看向倮槐,“你怎么看?”
倮槐回答道:“大王可見見他們的使者,先看看周人怎么說,說不定還能從周人使者那里問出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東西?!?/p>
“嗯,有道理!”
宕贊輕輕點頭,立即吩咐:“讓若羌部派人把周人使者送到茂原!”
“是!”
士卒立即領命而去。
“大王想在茂原見周人使者?”
倮槐詫異的看向宕贊。
“對!”
宕贊點頭,“免得周人使者探出我們的虛實!”
“大王英明!”
幾人立即拍馬屁。
……
一天后,宕贊來到茂原。
茂原地理位置特殊。
此地距離若羌、白羌、月羌、發(fā)羌四部都不算遠。
正因如此,茂原成了各部的交易地。
茂原,其實是貿(mào)原。
只因羌人識字的人非常少,隨著口口相傳,貿(mào)原逐漸變成了茂原。
平日里,茂原并沒有多少人。
但每到每月的初五、十五、二十五這三天,茂原就會人滿為患。
那一天,四部的很多人都會來到茂原進行交易。
羌人也使用金銀并有著自己的貨幣,但羌人更多的還是習慣以物換物。
自宕贊繼任羌王以后,為了方便各部在茂原展開交易,宕贊命人在茂原修建了大型集市。
集市的存在,促進了各部之間的交流,也方便各部進行交易,還能從中抽取一些商稅。
宕贊在茂原的一棟石屋中接見魏信。
魏信剛到石屋的門口,就被門口的守衛(wèi)吉多攔下搜身。
“這是什么東西?”
吉多取下宕贊背上的包裹,疑惑的看向魏信。
魏信鼻孔朝天的說:“這是我大周平西元帥送給羌王的禮物。”
“禮物?”
吉多明顯有些不信,用力捏了捏,馬上就要將其拆開檢查。
“這不能拆開!”
魏信立即阻止。
吉多聞言,立即變得警惕起來,“為什么不能拆開?難道你想害羌王不成?”
“蠢貨!”
魏信冷眼看向吉多,“你們已必敗無疑,本使想要羌王的性命,何須搭上自己的性命?”
“你說什么?”
吉多大怒,滿臉兇光的看向魏信。
“本使說你蠢!”
魏信冷笑,“本使是來救爾等的性命的,你竟敢對本使無禮?”
吉多聞言更怒,正想教訓一下趾高氣昂的魏信,倮槐卻走了出來,“還在磨蹭什么?不知道大王正等著大周使者嗎?”
吉多恨恨不已的看魏信一眼,這才放行。
“你可以安排后事了!”
魏信趾高氣昂的看吉多一眼,這才邁步往里面走去。
在倮槐的帶領下,魏信終于見到了宕贊。
“大周使者魏信,見過羌王!”
魏信只是微微躬身,不行大禮。
“大膽!”
旁人見狀,立即怒喝:“見到我王,竟敢如此無禮!”
“無禮?”
魏信斜眼撇向說話的人,“本使乃上國使者,一言一行,皆按上國使者之儀!何時輪到你在此犬吠?”
那人臉色一變,正欲發(fā)作,卻被宕贊一眼瞪了回去。
那人不忿的將腦袋扭去一邊,心中惡狠狠的想著,等下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!
“說吧,你來干什么?”
宕贊坐在高位上,居高臨下的看著魏信,“本王的耐心有限!等你說了,本王好命人將你的腦袋送給沈鏡!”
宕贊說得輕描淡寫,但眼中的殺意卻絲毫不加掩飾。
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人將魏信拖出去砍頭。
“來來,往這里砍!”
魏信笑了,直接撩開脖子處的衣服亮出自己的脖子,一臉挑釁的看著宕贊,“趕緊砍!本使正愁沒有青史留名的機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