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阿蕪也加入搜尋,她對氣息的敏感度遠超常人,或許能發(fā)現(xiàn)影衛(wèi)忽略的線索?!?/p>
暗夜遲疑了瞬:“可是王妃,阿蕪她……畢竟是沒經(jīng)過訓(xùn)練的姑娘,在刺客環(huán)伺的山林里太過危險?!?/p>
“她不會有事。”
阿蕪比他們所有影衛(wèi)的能力都強。
但是這句話,云姒沒有說出來,免得打擊到暗夜。
“就這么定了,立刻出發(fā)。”
“是?!?/p>
暗夜領(lǐng)命而去。
云姒站在窗前。
大腦里一遍一遍理智的分析,所得的結(jié)論,都在告訴她不用擔(dān)心。
然而,今天接踵而來的壞消息,還是像巨石一樣壓著她,讓她始終沒辦法真正平靜下來。
天色漸漸暗了。
華燈初上的京城籠罩在朦朧夜色里,可云姒知道,今夜注定無眠。
她等了楓葉一宿。
整整兩天兩夜,楓葉沒再回來過。
云姒的心,一點一點沉下去。
她給秦野回了那封信,但凡秦野有一點辦法,都不可能不給她回信。
要么,是他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,要么,就是楓葉出了什么事情。
但后者的可能性,屬實不大。
楓葉體型小巧,與普通信鴿完全不同,不僅通人性,更是十分機警靈敏。
尋常鷹隼都難傷它分毫,若說被山野獵戶或是刺客截獲,斷無可能。
云姒一夜無眠,天亮?xí)r才打了個盹。
沒睡多久,便又被驚醒。
昨晚,阿蕪已經(jīng)跟隨暗夜離京,離開前,還特意過來囑咐她最近不要出門,擔(dān)心沈謙會找她麻煩。
但云姒知道,沈謙現(xiàn)在是顧不上來找她麻煩的,他要在這段時間,想辦法盡快拿回鑄造兵器的監(jiān)管權(quán),還要毀掉軍械司的密道,清除所有痕跡,確保沒有留點半點證據(jù)。
若刺殺成功也就罷了,一旦失敗,那么,等待沈家的將是滅頂之災(zāi)。
可惜。
現(xiàn)在才想起毀滅證據(jù),已經(jīng)晚了。
不過,沈謙沒來,他妹妹沈妤倒是來了。
沈妤的轎子停在王府門口時,云姒剛從短暫的淺眠中醒來,眉宇間還凝著徹夜未消的疲憊。
蘭辛進來跟云姒稟報,說沈妤非要見她,門房攔著不讓進,沈妤就在門口胡說八道,想引起百姓的圍觀。
“讓她進來?!?/p>
云姒揉了揉眉心,聲音平靜,聽不出情緒。
沈妤被放進來,仿佛一個勝利者,臉上閃過得意之色。
在她面前還敢擺王妃的架子,真當(dāng)自己還是以前的侯府嫡女嗎?
等蕭王一死,她定要把這賤人狠狠踩在腳下。
云姒在前廳等她。
沈妤一進門,便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,冷聲質(zhì)問:“阿姒,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,有沒有看見我表弟賀鈞陽?”
“賀鈞陽?”
云姒眸色輕閃,淡淡掃了她一眼:“你這話問的奇怪,我跟他熟嗎?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?!?/p>
“別裝傻!”
沈妤臉色沉沉地道:“我表弟失蹤了,他前幾日還跟我說,一定會找你算賬,替菁菁報仇!結(jié)果現(xiàn)在人不見了,你敢說跟你沒關(guān)系?”
云姒指尖輕輕敲了敲桌案,臉上帶著涼涼的笑意。
還以為是自己毀尸滅跡,滅的不夠干凈,讓人看出了什么,原來是賀鈞陽曾經(jīng)跟沈妤透露過,要找她算賬的事。
難怪會找到她的頭上。
“找我報仇?”
云姒跟沈謙都撕破臉了,跟沈妤自然也沒必要再假意周旋。
正好,這兩天發(fā)生的事情,壓的她心情無比沉重,沈妤這個時候撞上來,那她就不客氣了。
“我跟他有什么仇?賀菁菁想害我不成,自己卻喪了命,你們沈家的婢女親眼所見,要說有仇,也是我跟他們賀家有仇,我還沒找他們算賬,賀鈞陽竟還敢揚言找我算賬?”
云姒唇角微勾,笑意卻只浮現(xiàn)在表面:“怎么,你們沈家跟賀家,已經(jīng)如此不把蕭王府放在眼里了嗎?”
沈妤被她的話堵了一下。
她隱隱感覺,今天的云姒似乎與以前不太一樣。
變得強勢兇狠了些。
敢用蕭王府來壓她,真的可惡!
沈妤怒道:“云姒!你別以為仗著蕭王的勢就能無法無天!賀鈞陽要是出了事,我沈家絕不會放過你!”
云姒緩緩站起身,眸光冷冽:“沈妤,你今日來,是代表沈家,還是代表你自己?”
“有什么不同?”
“若是代表沈家,那便請你拿出證據(jù),證明賀鈞陽的失蹤與我有關(guān),若是代表你自己……”
她微微一頓,語氣陡然鋒利:“那你現(xiàn)在,就是在以下犯上?!?/p>
沈妤被她逼得后退半步,隨即惱羞成怒,抬手就朝她的臉打去。
“啪!”
云姒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銀絲護腕里的刀片瞬間彈出,鋒利的刃口在沈妤腕間輕輕一劃。
“??!”
沈妤痛呼一聲,鮮血涓涓而出。
她驚恐地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腕,再抬頭時,云姒的眼神已冷得駭人。
“云姒!你竟敢……”
“啪!”
云姒反手就是一巴掌,力道極重,直接將沈妤打得踉蹌幾步。
“啪!啪!”
又是兩巴掌,沈妤的臉?biāo)查g紅腫起來,嘴角滲出血絲。
隨著動作,她護腕的刀片在沈臉上輕輕劃過,留下幾道血痕。
“沈妤,你以為,我還是從前那個任你欺辱的云姒?”
云姒聲音極輕,卻字字犀利如刀:“賀菁菁的死,是她咎由自取。而你今日硬闖王府,污蔑不成,便惱羞成怒對我動手,以下犯上,罪加一等?!?/p>
沈妤捂著臉,又驚又怒,很快就失去理智,瘋了一般撲上來要掐她脖子
“住手!”
就在她指甲快要抓到云姒脖頸時,錢嬤嬤帶著幾個仆婦沖了進來。
看到屋里的景象,眾人都嚇呆了。
沈妤滿臉血痕,手腕血流不止,正狀若瘋魔地掐向自家王妃。
錢嬤嬤反應(yīng)最快,厲聲喝止的同時,指揮仆婦們上前拉住沈妤。
“快!把這個瘋女人按住,去報官!就說沈府小姐蓄意謀害王妃,讓京兆府的人來把她帶走重判!”
沈妤被死死按住,嘴里還在尖叫咒罵,臉上的血混著淚水流下,又狼狽又可怖。
聽到要報官,沈妤這才慌了神,尖叫道:“你們敢!我是沈家嫡女!誰敢動我?!”
錢嬤嬤被這囂張的話語給氣笑了。
“沈家嫡女又如何?天子犯法,尚與庶民同罪,更何況,你們沈家還能大的過王爺?老奴今天可真是長了見識!”
她轉(zhuǎn)身,對幾名仆婦道:“把牧瀾叫來,直接送沈小姐去京兆府,就說她意圖謀害蕭王妃,人證物證俱在,請府尹大人秉公處理?!?/p>
“是!”
沈妤被拖出去時,還在歇斯底里地咒罵。
云姒站在原地,緩緩收回護腕,薄刃悄然縮回,只留下袖口沾染的點點血跡。
她看著沈妤被粗暴拖走,眼神冷得像冰,再無半分往日的溫和。
偽裝了這么久,也該結(jié)束了。
“王妃。”
錢嬤嬤上前去查看云姒的手和脖頸,確定沒有受傷,才語帶心疼地道:“您好歹也是個王妃,沈家真是欺人太甚,等殿下回來,老奴定要如實匯報,讓他去替您討個公道?!?/p>
秦野遇刺的事,云姒讓暗夜瞞了下來,沒讓錢嬤嬤等人知曉,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。
“嬤嬤?!?/p>
云姒的心暖了暖,臉上露出一絲笑意:“你剛剛看到了,我一點都沒吃虧?!?/p>
“那也不行,欺負人都欺負到家了,等牧瀾回來,讓他想個辦法,給京兆府尹施點壓力,不能輕饒了那個瘋女人?!?/p>
“牧瀾?”
云姒想了一下,才記起這號人物。
他是牧澤的弟弟。
前世,牧瀾一直都在錦州替秦野辦事,直到秦野當(dāng)了太子,才把他調(diào)回京城。
這一世,他居然也這么早就來了。
全是連鎖反應(yīng)導(dǎo)致。
“牧瀾是昨天晚上回來的,他說是牧澤傳信給他,讓他回來負責(zé)王府的安全,也不知道牧澤和殿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?!?/p>
錢嬤嬤解釋完,又忍不住嘮叨了幾句才離開。
經(jīng)過沈妤這么一鬧,云姒反而把壓在心里的沉重卸了一些,感覺整個人輕松不少。
她不停的忙碌,給自己找點事情做,才能讓時間過的快一點。
在藥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不是研究各類藥方藥草,就是研究羊皮紙上的新奇武器。
她發(fā)現(xiàn)有一種弓弩,名為復(fù)合弓。
這種弓弩,構(gòu)造十分精巧。
弓弦連接著兩組對稱的凸輪滑輪,弓身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,泛著幽幽冷光,握把處還嵌著防滑的紋路。
云姒手指劃過羊皮紙,上面標(biāo)注的“省力比”“軸距”等字樣,眸光微微發(fā)亮。
這與她見過的傳統(tǒng)弓截然不同,機械結(jié)構(gòu)能讓拉弓時的力道先增后減,即便女子也能輕松拉滿,射出的箭矢初速,卻比尋常長弓快上數(shù)倍。
好東西。
“若能造出這樣的弓……”
她喃喃自語,指尖在圖紙上的滑輪處輕輕點了點。
若這復(fù)合弓,真如圖紙所記那般威力驚人,給秦野手下的人都配上一把,實力定會暴增。
“主兒!”
蘭辛的聲音在門口傳來:“院子里飛進來一個信鴿?!?/p>
“是楓葉嗎?”
云姒立馬轉(zhuǎn)身走出藥房,看到那信鴿并不是楓葉,她臉上露出一抹失望。
不過,就算不是秦野的信,也一定跟秦野有關(guān)。
她連忙過去,把綁在信鴿腿上的竹筒取下。
展開一看,果然是暗夜傳來的消息。
當(dāng)看到第一句,云姒的心便瞬間提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