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當(dāng)我傻??？晚棠姐是資本家小姐？她能通過部隊政審？能開藥店，做生意？”

“做生意？”劉翠翠嗓子陡然拔高，連閃躲都忘了。

蘇晚棠就一個被寵大的資本家小姐，她會做啥生意？

剛蘇晚棠在，李思思收斂著，這會兒蘇晚棠走了，她沒了顧忌，小嘴像是抹了毒。

“一件舊款式的大衣，你還當(dāng)個寶貝兒拿到晚棠姐跟前炫耀，晚棠姐做的美白膏，一支都賣五十塊。”

“啥？”劉翠翠懷疑耳朵不好使了，“多少錢？五十塊？”

她聲音都驚破音了，刺得李思思皺眉。

她掐腰道：“五十塊算什么？等晚棠姐跟我大姨簽完合同，一個月不知道入賬多少個五十塊。”

見劉翠翠焉菜了，李思思又趁機(jī)擰了兩把，甩著兩麻花辮走了。

這個小插曲，蘇晚棠并不知道。

和李思思分開后，蘇晚棠扭頭去了醫(yī)院。

她去了顧詩雅坐診的辦公室，敲了敲門，里面卻沒有人應(yīng)。

這時，路過的一個小護(hù)士，忽然開口。

“你找顧主任看病？”

“是?！?p>“顧主任在做手術(shù)，得好一會兒出來，你先去掛號繳費，這一套流程做完了，在那邊長椅上坐著，等顧主任回來，會叫你號?！?p>“謝謝。”

護(hù)士嘀咕著走遠(yuǎn)。

“這穿得挺體面的，也不像是不知道流程的病人，咋就在門口傻愣愣站著？”

耳力還不錯的蘇晚棠：“……”

三小時后，下午五點，顧詩雅出現(xiàn)在診室門口。

她一出現(xiàn)，蘇晚棠就起身了，但病患的動作比她更快，一窩蜂圍堵著顧詩雅進(jìn)了辦公室。

等到下班時間，又過了半小時，病人才走光。

顧詩雅也從辦公室走出來，見到蘇晚棠還在這，她怔了怔，嘴角浮現(xiàn)苦笑。

“你還沒走？”

她還想著躲過去。

顧詩雅還沒做好見蘇晚棠的心理準(zhǔn)備。

這是他的女兒，卻只是他的女兒，不是他和她的女兒。

“顧主任，我想和你聊聊，你和我爸之間的事。”

但事情找上來了，顧詩雅也不是龜縮逃避的膽小鬼。

“走吧，我知道有家飯館不錯，我們邊吃邊聊？”

“好?！?p>快走出醫(yī)院門口，蘇晚棠掃到護(hù)士臺的電話，說道：“顧主任，你等我一會兒，我給家里打個電話?！?p>顧詩雅點頭。

半小時后，顧詩雅和蘇晚棠出現(xiàn)在一家老字號的烤鴨店內(nèi)。

蘇晚棠在滬市長大，吃過烤鴨，倒是沒吃過京都烤鴨，看著吃法不太一樣。

一眼掃見蘇晚棠眼底的驚奇，顧詩雅主動開口搭話：“沒吃過？”

沒有輕視，她語氣里流露著淡淡的驚訝。

“嗯，沒吃過。”

“沒事，萬事都有第一次，我挑的地方，我教叫你吃?！?p>說著，顧詩雅拿起個能隱約看清楚指腹紋理的薄餅，夾了兩根蔥絲，又夾了兩片蘸過醬的切成片的鴨肉包在一起，卷成卷。

“就這樣，很簡單，你嘗嘗，好吃不？”

把餅遞出去，顧詩雅才猛地察覺不妥，剛要把手縮回來，蘇晚棠卻沒有嫌棄地接了過去，咬了一口。

她眉眼彎成月牙：“顧主任，很好吃?！?p>之前，沒有往那方面考慮過，這會兒知道真相，顧詩雅才驚覺，蘇晚棠面容輪廓，真像年少時的蘇知臣。

儒雅俊秀。

當(dāng)初，她就是被那張臉蠱惑了……

蘇晚棠抬眸，就發(fā)現(xiàn)顧詩雅眼中淚花涌出懷念繾綣多種復(fù)雜的情緒，有些甚至她也看不明白。

但蘇晚棠清楚地明白。

顧詩雅不是在看她，她在透著她看向另一個人。

而這人，與她爸，不，或許說是蘇家另一脈有種密切的關(guān)系。

“顧主任，顧主任……你還好吧？”

顧詩雅大方接過蘇晚棠遞來的紙巾，擦了擦淚：“讓你見笑了?！?p>“我和你爸……算是舊友，你喊我顧姨吧?！?p>蘇晚棠這個情敵之女，按常理說，哪怕顧詩雅不恨，也不會待見。

可實際卻恰恰相反。

她不討厭蘇晚棠，更沒有一絲遷怒于她，顧詩雅知道，這是他們父輩的糾葛，不怪蘇晚棠。

“顧姨，你和我爸認(rèn)識很久了？”

顧詩雅苦笑一聲：“近四十年，算久嗎？”

蘇晚棠愣住了，手里的卷餅都掉到餐盤里了。

她猜到顧詩雅和蘇知臣或許年輕時認(rèn)識，但沒想到會那么早。

蘇知臣今年四十五。

也就是說，在她爸五歲的時候，就和顧姨認(rèn)識了？

想法如打開的潘多拉盒，瘋狂在腦海上涌，蘇晚棠深吸一口氣壓下。

“顧姨，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？”

“想問我和你爸之間的事？”

蘇晚棠點頭又搖頭，她確實有點想，就這信息量，誰能忍住不好奇？

但她更想知道背后把蘇家逼到下放的敵人是誰？究竟和蘇家有沒有關(guān)系？

“可以，但是問我之前，你先回答我?guī)讉€問題?！?p>蘇晚棠沉默了一會兒：“好，顧姨，你問吧。”

“你爸失憶過了？”

“據(jù)我所知，沒有。”

這話，無意宣告了蘇知臣變心又欺騙事實。

顧詩雅好半天沒說話，她給自己卷了個餅，慢條斯理的嚼下。

蘇晚棠沒有催促。

顧詩雅看著很冷靜，臉上也沒有絲毫異樣，但蘇晚棠卻隱約覺得，她現(xiàn)在快碎掉了。

她又問：“你爸……很喜歡你媽媽？”

這次，蘇晚棠很清晰聽到了顧詩雅聲音中的沙啞。

聽得有些讓人揪心。

蘇晚棠沒了上次的爽快，吞吐著說道：“很……喜……歡?！贝髁司G帽子，還喜歡那種。

這回，顧詩雅吃了兩張餅，她動作很優(yōu)雅，但腮幫子卻撐得有些嚇人。

“顧姨，喝點水。”

“謝謝，我沒事。”

“最后，一個問題?！?p>“這么些年，他……可有提到過我？”

“沒有，除了宋婉瑩，我爸沒有多看過別的女人一眼?！?p>“宋婉瑩？”顧詩雅眼睛酸澀地眨了眨。

“我媽?！?p>簡短的兩個字，差點讓顧詩雅丟盔卸甲。

但她吃著餅，垂著眼皮，把淚憋回去。

再抬頭，她語氣輕快：“你想問我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