呃?!?/p>
許穗寧腳步一頓,看著周恒,神色有些尷尬。
“我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”
傅寒崢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完全不慌。
“我去一趟療養(yǎng)院。”
周恒雖然有些喝醉了,但不傻,大概想明白兩人今天這是故意讓林越把他給灌醉,準(zhǔn)備偷偷出門。
“家主,你……”
他抬手按了按眉心,似乎很無奈,“我之前攔著你,是擔(dān)心你的安全,不是不想讓你見老爺子。”
先前答應(yīng)了周恒不亂來,現(xiàn)在自己偷偷去,還被當(dāng)場抓包,許穗寧也有些不好意思,尷尬地笑笑。
“我還沒有見過爺爺?!?/p>
“今天過年,本該是闔家團(tuán)圓的日子,就想見見他?!?/p>
周恒嘆氣,“非得去?”
“嗯?!痹S穗寧點頭。
傅寒崢性子直,決定的事不喜歡被人影響,看著周恒說,“療養(yǎng)院已經(jīng)打點好了,不會有危險。”
周恒看他這態(tài)度,就知道自己攔不住,無奈道。
“按照慣例,今天周司長會在電視臺做致辭,隨后回到周家老宅和周家本家的人一起用晚飯,確實不會去療養(yǎng)院那邊,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。”
“你們稍等一會兒,我和療養(yǎng)院那邊的線人打電話,讓他們也準(zhǔn)備一下,如果出現(xiàn)意外,多一個接應(yīng)的人也就多一分安全保障?!?/p>
“好?!痹S穗寧松了口氣,誠懇地望著周恒。
“謝謝?!?/p>
“您太客氣了?!敝芎阈θ萦行┛酀?。
家主是冒險派,想一出是一出。
趙先生對她唯命是從,執(zhí)行力強,什么都敢干。
兩人湊在一起,他真是一天天操不完的心。
……
療養(yǎng)院傅寒崢上次來過,對這里熟門熟路。
很快,他就帶著許穗寧到了周老爺子的病房。
有了上次的教訓(xùn)。
傅寒崢早早在療養(yǎng)院安排了線人。
這次進(jìn)病房,夫妻倆偽裝成醫(yī)生和護(hù)士,被線人帶著一起進(jìn)去的。
一路通暢。
傅寒崢進(jìn)到病房后,關(guān)上門,守在門里放哨。
許穗寧緩步走向窗臺邊站著的那道身影。
窗外是萬家燈火,病房沒開燈,四處暗沉沉的。
老人的背影單薄、孤寂,像被全世界遺棄一樣。
許穗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她輕手輕腳走近他,喊了一聲,“老爺子?!?/p>
周震寰沒有反應(yīng),怔怔望著窗外。
許穗寧走到他身邊,壓低聲音,又喊了聲。
“周爺爺。”
這次周震寰動了。
他扭頭,眼神定定地望著許穗寧,僵滯了好一會兒,他突然試探地開口:“蘭晞?你是蘭晞嗎?”
許穗寧面色一怔。
蘭晞,是她母親的名字。
傅國柱不是說,周老爺子對這個兒媳婦兒很不滿意,才會把父親騙回香江,然后囚禁在周家的嗎?
可現(xiàn)在周老爺子還記得母親的名字。
這是不是說明,她先前的猜測沒錯,當(dāng)年父親和周家斷親并不像外人傳的那樣,父子反目成仇。
“爺爺?!?/p>
許穗寧摘下口罩,看著他,“蘭晞是我媽媽,我叫許穗寧,寧寧?!?/p>
周震寰面色一頓,驚愕地望著她。
“寧寧?”
“你是啟韜和蘭晞的女兒?”
“是我。”許穗寧點點頭,看到周震寰表情很正常,隱約覺得他現(xiàn)在的腦子是清醒的,是不糊涂的。
果然,周震寰聽見她的話,臉色激動起來。
“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?”
“這里到處都是你大伯的人,他一直想殺了你,太危險,你趕緊離開?!?/p>
“大伯今天不會過來。”
許穗寧扶著周震寰坐在沙發(fā)上,笑著道:“今天過年,我父母都不在了,我沒有其他長輩,就想著一定要過來看看你?!?/p>
“你最近身體還好嗎?周啟泓有沒有欺負(fù)你?”
“我一切都好?!敝苷疱拘θ荽认榈乜粗?/p>
隨后,他注意到門口的傅寒崢,沖他招了招手。
傅寒崢趕緊走過來,語氣恭敬客氣。
“爺爺?!?/p>
“誒?!敝苷疱拘χ鴳?yīng)下,握著許穗寧的手放在他的手,囑咐道:“帶著寧寧出去吧,這不安全?!?/p>
“爺爺,不著急?!?/p>
許穗寧看著他,笑得眉眼彎彎,聲音也不自覺軟下來很多,像是在對長輩撒嬌。
“其實,我這次過來,不只是因為今天是春節(jié)想來看看你,也是想弄清楚當(dāng)年我父親斷親的事?!?/p>
聞言,周震寰沉默了一會兒,像是在回憶。
好一會兒,他才問許穗寧:“孩子,那個玉扳指你收下了,那你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見到周恒和周崇了吧?”
許穗寧回道:“見到周恒了,周崇不在香江?!?/p>
周震寰繼續(xù)說:“那玉扳指當(dāng)年我是給了你父親的,他收的時候不知道這玉扳指的意義,后來知道了特意回了一趟香江,執(zhí)意把這個玉扳指還給了我?!?/p>
“當(dāng)時我就知道,他不要周家,不要我這個父親了,他肯定要在內(nèi)陸待一輩子?!?/p>
“偏偏,周家不是普通家族,當(dāng)時你太爺爺還是香江總督,我們幫不了你父親,也不想拖他后腿?!?/p>
許穗寧感覺腦袋里的迷霧瞬間散開了。
或許從傅國柱口中聽到的,只是從他視角看到的阻攔兒子前途和婚事的周震寰。
在周老爺子的視野里,小兒子不顧自身性命去參軍,拿到了那么多戰(zhàn)功,在內(nèi)陸也是前途無限。
可她母親懷她時,正特殊時期前夕。
身處高位的人對這些事是很敏感的,而且在這種大事發(fā)生前,往往會伴隨著一些小范圍的變動。
當(dāng)時父親一定是感受到了。
周老爺子也清楚。
把小兒子綁走,逼著小兒子登報和他決裂,不是什么不想讓小兒子過得好、不認(rèn)可小兒子的媳婦兒。
只是擔(dān)心自己會影響到小兒子的前途,才會主動表現(xiàn)出舍棄小兒子的姿態(tài),想以此來保全小兒子。
難怪,雖然父親在世時很少她提起過周老爺子,但每一次提及時他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。
擔(dān)心稚童藏不住事,父親不敢用語言解釋。
但用這樣一抹笑容,將這一切埋成引子,讓她在未來某一天見到周老爺子時,決定相信他說的真相。
“爺爺。”
許穗寧心里一算,眼淚止不住從眼眶滑落,緊緊握住了周老爺子的手:“這些年,您辛苦了?!?/p>
“您放心,等下次過來,我一定會帶你出去。”
“好?!敝苷疱拘χ嗣S穗寧的腦袋,笑容很慈祥:“爺爺?shù)饶恪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