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舟之內(nèi),春意漸歇。
李紅鳶慵懶地靠在嚴川懷中,臉頰貼著他還微微起伏的胸膛,聽著那強健有力的心跳,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滿足與紅暈。
先前那絲因歲月而生的自卑和哀愁,此刻已被驅(qū)散得無影無蹤。
嚴川攬著她光滑的肩頭,仰望天空,聽著耳邊海潮聲隱隱傳來,隨后詢問:“接下來,你有什么打算?”
李紅鳶在他懷里動了動,找到一個更舒適的位置,:“我??!就先一個人隨便逛逛吧?!?/p>
“以前總是為了金銀樓奔波,五境各地的大城去了不少,卻從未真正靜下心來,好好看看那些尋常的風(fēng)景,等哪日逛得累了,或者想延玉了,便去你的閑云宗做做客?!?/p>
她的語氣輕松而灑脫,仿佛真的已經(jīng)放下了所有重擔(dān),只為自己而活。
嚴川沉默了片刻,問出了一個更現(xiàn)實的問題:“那延玉那邊,我該如何向她說明?”
李紅鳶抬起頭,看著他,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,隨即化作一抹了然的笑意:“不必特意去說明,那孩子,聰明得很,心思也細膩。雖然我從未明確告訴過她她的身世,但她恐怕早就猜出七八分了?!?/p>
“她若是想認,早就該來問我,或者用各種方式試探你了。她既然選擇像現(xiàn)在這樣,以普通弟子的身份待在閑云宗,自然有她的想法和顧慮,我們貿(mào)然捅破,反而可能讓她為難?!?/p>
她輕輕嘆了口氣繼續(xù)道:“你只需像現(xiàn)在這樣,對她好些,盡到一個師父或者說一個父親該盡的責(zé)任,別讓她在宗門里受了委屈,便足夠了?!?/p>
“有些事情,順其自然就好,等到她真正準備好的那一天,自然會水到渠成?!?/p>
嚴川聞言,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李紅鳶對女兒的了解,顯然比他更深。既然她如此說,那便暫且如此吧。
流云飛舟速度極快,不多時,下方海岸線上便出現(xiàn)了一座燈火闌珊的沿海小鎮(zhèn)。
飛舟緩緩降低高度,在一處僻靜無人的海岸邊悄然降落。
“就送到這里吧!”李紅鳶從嚴川懷中起身,開始熟練地整理自己的衣裙和發(fā)髻,很快,那個儀態(tài)萬方,風(fēng)情萬種的紅衣財神似乎又回來了,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柔和與釋然。
嚴川也隨之起身,看著她:“真的不用我陪你?”
李紅鳶嫣然一笑,搖了搖頭,態(tài)度溫柔卻堅決:“不用了!說好了要一個人走走看看的,你跟著,反倒不像樣子了?!?/p>
“回去吧!不用擔(dān)心我,我李紅鳶縱橫天下幾十年,難道還照顧不好自己嗎?”
見她心意已決,嚴川也不再強求。
沉吟片刻,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枚溫潤剔透的玉佩。
玉佩之上,刻有精美的云紋,中心一點靈光微微閃爍。
他將玉佩遞給李紅鳶:“這個你收好。我在其中留下了一道神識印記。若你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,便立刻捏碎它。無論相隔多遠,我都能感應(yīng)到,便會以最快的速度過來幫你?!?/p>
李紅鳶接過玉佩,觸手溫涼,那一點靈光仿佛嚴川的承諾,讓她心中暖流涌動。
她將玉佩緊緊握在手心,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:“好,我收下了。謝謝?!?/p>
“保重!”嚴川看著她,千言萬語,最終只化作這兩個字。
“你也是。”李紅鳶深深看了他一眼,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在心里。
隨后,她不再猶豫,轉(zhuǎn)身步履輕盈地踏著沙灘,向著遠處那座小鎮(zhèn)走去,她的背影窈窕而堅定,帶著一種新生的自由與灑脫。
嚴川一直站在飛舟旁,目送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,這才收回目光,嘆了口氣,轉(zhuǎn)身躍上流云舟。
飛舟再次沖天而起,向著北方閑云宗的方向疾馳而去。
下方,小鎮(zhèn)邊緣的一處矮崖上,李紅鳶的身影悄然出現(xiàn)。
她遙望著那道迅速消失在天際的流光,久久不曾移動,手中,緊緊攥著那枚還帶著嚴川體溫的玉佩。
等嚴川回到閑云宗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了。
晨光初落,宗門偏殿內(nèi)飄散著淡淡的食物香氣。
何青蓮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豆?jié){從偏殿走出,看到嚴川獨自一人歸來,她腳步微微一頓,目光在他身后掃過,發(fā)現(xiàn)只有他一人,隨即了然。
只是溫柔一笑,柔聲道:“回來了?正好,我剛用新收的靈豆磨了豆?jié){,還蒸了饅頭,快來吃點東西吧!”
她的語氣平靜自然,仿佛嚴川只是清晨出去散了趟步,而非去見了那位與他有著復(fù)雜糾葛的女子。
嚴川心中微暖,又帶著一絲歉疚,點了點頭,走到桌旁坐下。
兩人相對而坐,安靜地吃著早餐。
氣氛有些微妙的沉默,卻并不尷尬。
吃到一半,嚴川放下碗筷,開口道:“青蓮,我準備閉關(guān)一段時間?!?/p>
何青蓮動作一頓,抬眸看他,關(guān)切詢問:“多久?”
“看情況吧!”嚴川沉吟道:“短則個把月,長的話或許需要一兩年。這段時間,宗門事務(wù),就要辛苦你多費心打理了。”
何青蓮沒有絲毫猶豫,溫婉一笑,語氣堅定:“你放心閉關(guān)便是,宗門有我在,不會出什么問題的。”
“嗯?!眹来c了點頭,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:“你去把修遠和延玉叫來。”
何青蓮應(yīng)聲而去,不多時,便領(lǐng)著還有些睡眼惺忪的嚴修遠和一臉好奇的李延玉走了進來。
“師父,您找我們?”
兩人齊聲道。
嚴川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女,神色嚴肅起來:“叫你們來,是告知你們,從今日起,我要開始閉關(guān),這段時間宗門事務(wù),暫由你們師娘主持?!?/p>
兩人聞言,臉色都是一正,恭敬應(yīng)道:“是!”
嚴川目光在兩人之間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最終落在嚴修遠身上,淡淡道:“修遠,還有一事。從今日起,延玉便是你的師姐,你為師弟。以后見面,需尊稱師姐,不可再像是以前那般任性了!”
“什么?”
嚴修遠瞬間瞪大了眼睛,仿佛聽到了什么晴天霹靂,睡意全無,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,急聲道:“爹!有沒有搞錯?明明是我先拜入您門下的?。“慈腴T先后,我怎么也是師兄才對!憑什么她是師姐?”
他指著李延玉,滿臉的不服氣。
李延玉也是愣了一下,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得意,挺直了腰板,笑吟吟地看著嚴修遠。
嚴川面色不變,語氣不容置疑:“其一是延玉比你年長,其二是早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,我便見過延玉,當(dāng)時便已指點過她修行,算起來,她自然比你更早。此事無需再議,以后延玉便是你師姐,需尊師重道,聽師姐的話,記住了嗎?”
嚴修遠還想爭辯,但在嚴川威嚴的目光注視下,最終還是蔫了下去,有氣無力,萬分委屈地嘟囔道:“記住了...”
“謝謝師父!”李延玉立刻眉開眼笑,甜甜地應(yīng)了一聲,然后得意地沖著嚴修遠揚了揚下巴,那眼神分明在說:“以后乖乖叫師姐!”
嚴修遠氣得牙癢癢,卻又不敢違抗父命,只能憋屈地扭過頭去。
交代完這些事情,嚴川不再多言,起身來到后山一處被禁制籠罩的石壁前,打出幾道法訣,石壁無聲無息地滑開,露出一間簡潔的洞府。
走進洞府,厚重的石門緩緩關(guān)閉,將內(nèi)外徹底隔絕。
洞府之內(nèi),洞府頂端的晶石散發(fā)出柔和的光芒將里面照亮,中央僅有一個簡單的蒲團。
嚴川走到蒲團前,盤膝坐下,緩緩閉上了雙眼。
隨后掏出了五彩寶珠捧于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