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思銘竟然能跟上自己,這無疑大大出乎了曲文石的預料。
來之前,他可是特意研究過宋思銘的履歷,在成為王寨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之前,宋思銘一直都是作為大領導的秘書存在,通俗一點講,就是寫材料的,放在古代,那就是書生。
這個世界是公平的,通常腦力好的人,體力都不怎么好,所以,才有了諸如“四體不勤五谷不分”,“手無縛雞之力”來形容書生。
可是,宋思銘這個書生明顯不一樣。
曲文石想看看宋思銘的極限在哪里,也不休息了,繼續(xù)向上。
但直到最后,也沒能甩開宋思銘,眼看就要到達山頂了,宋思銘依舊穩(wěn)定地落后曲文石三十米。
“宋鄉(xiāng)長,我認輸了?!?/p>
曲文石果斷停了下來,對身后的宋思銘說道。
“這不還沒到山頂嗎?”
宋思銘跟上來,說道。
“宋鄉(xiāng)長一直讓著我呢,我又不是看不出來?!?/p>
曲文石看著氣不長出,面不改色的宋思銘說道:“真沒想到,你這種天天坐辦公室的,爬山也能這么厲害,別告訴我,你也是山里長大的?!?/p>
“我還真不是山里長大的,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?!?/p>
宋思銘解釋道。
“福利院?宋鄉(xiāng)長是孤兒?”
曲文石怔了怔。
“是,剛出生,就被放到了福利院門口,然后,就在福利院長大,直到現(xiàn)在,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?!?/p>
宋思銘嘆了口氣,說道。
前段時間,本來都得到一些線索了,他也委托自己京城的朋友,幫助調查,但是,調查了一通,卻是沒有任何收獲,線索就此中斷。
“現(xiàn)在的DNA技術已經(jīng)很發(fā)達了,真想追查,應該也好查。”
曲文石身邊就有多年前孩子丟失,經(jīng)過十幾二十年年,又找到的。
“主要是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。”
“我這每天忙得焦頭爛額,一睜眼就一大堆事,連周末都沒機會休息?!?/p>
宋思銘說道。
“確實,基層干部是最忙最累的。”
“當年,我認識陳主任的時候,陳主任也是鄉(xiāng)長,每天忙得不可交,關鍵,一個人還帶著一個孩子,經(jīng)常性的顧不上孩子,就把孩子鎖在家里,我記得有一次,孩子打開窗戶,翻了出來,掛在外邊哇哇哭,還是我爬上三樓,把孩子抱下來的?!?/p>
曲文石不自覺地講到了陳珊,至于那個孩子,自然而然就是陳輝了。
“陳主任也是苦過的?!?/p>
宋思銘感慨著說道。
“只有苦過的人,才知道別人的苦?!?/p>
“這次,陳主任跟我說瀾滄縣是江北省最窮的縣,而王寨鄉(xiāng)又是瀾滄縣最窮的鄉(xiāng),我毫不猶豫地就過來了。”
“我投資石門山的時候,石門山和王寨鄉(xiāng)一樣,也是一窮二白,那時候的我,完全是一腔熱血,都沒想賺錢,就想著能讓山里的老百姓,日子過得好一點,畢竟,我自己就是大山里走出來的?!?/p>
曲文石對山情有獨鐘,和自己的人生經(jīng)歷,有著極大的關系。
他是在山里長大的,也是在山里賺到的第一桶金,當一切走上正軌,他自然也要回饋山里。
“曲總,我不是恭維你,現(xiàn)在像你這樣有理想有追求的企業(yè)家,真的不多了?!?/p>
宋思銘隨即話鋒一轉,“不過,景區(qū)還是要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,如果是賠錢運營,那注定長久不了。因此,您也不要完全抱著救濟王寨鄉(xiāng)的想法,王寨鄉(xiāng)的山適合搞開發(fā)就搞,不適合搞開發(fā),您換個地方就是?!?/p>
“人家都是巴不得投資盡快落地,你倒好,還沒開始呢,就往外推?!?/p>
曲文石不禁笑了起來。
“我也不是往外推,我主要是怕您顧及陳主任的面子,做出不合理的決定,搞到最后一地雞毛,對誰都不好?!?/p>
宋思銘實事求是地說道。
曲文石是陳珊叫來的,按照陳珊的想法,肯定是行不行,都要在王寨鄉(xiāng)投資,但這樣的投資,并不是王寨鄉(xiāng)需要的投資。
現(xiàn)在的王寨鄉(xiāng),已經(jīng)有青山古城打底,不需要“饑不擇食”。
“有意思?!?/p>
曲文石不禁對宋思銘刮目相看。
這些年,他接觸的干部,沒有一千,也有八百,其中,急功近利者不在少數(shù)。
原因也很簡單,干部就流動的,只要在這個崗位干好了,用不了三五年,就能晉升到其他崗位。
這就導致有些干部只考慮眼下三五年,只要眼下三五年,看著漂亮就可以了,三五年之后,他已經(jīng)到了其他崗位,原來的攤子,就算變成爛攤子,也無所謂了。
而宋思銘的想法,截然不同。
他并沒有從自己的前途,考慮問題,而是站在當?shù)乩习傩盏慕嵌取?/p>
“宋鄉(xiāng)長大可放心,我這個人要么不干,只要干了,就會認真干,剛剛一路走上來,腳下這座山,雖然與石門山大有不同,但也正好可以做出差異化的景區(qū)。”
曲文石轉而就對宋思銘說道。
他之所以要親自上山,也是本著負責任的態(tài)度。
只有確定了實際情況,才能做出合適的設計。
而現(xiàn)在,曲文石心中已有一個大體的輪廓。
十五分鐘后,曲文石和宋思銘一同登頂。
會當凌絕頂,一覽眾山小,站在最高峰上,曲文石心中的輪廓,更為清晰。
又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,王寨鄉(xiāng)的幾名年輕干部和石門集團的數(shù)名高管,也相繼登頂。
大家都是滿頭大汗。
王寨鄉(xiāng)的山看起來不高,但爬起來是真難,比沒有電梯的石門山,還要難。
但曲文石并沒有給一幫手下休息時間,而是當即就著一路走過的山川地勢,討論起來。
討論景區(qū)該怎么建。
這一部分,無疑是宋思銘的知識盲區(qū),畢業(yè)之前,宋思銘沒條件旅游,畢業(yè)之后,則是沒時間旅游。
宋思銘總共去過的以山為主的景區(qū),也不超過三個。
倒是葉立軒可以時不時地插上話,因為,葉立軒是一個狂熱的旅游愛好者,從高中開始到大學畢業(yè),寒暑假就沒怎么在家里待過。
國內國外的景區(qū),就沒幾個他沒去過的。
葉立軒單純從游客的角度,提出一個又一個建議,聽得曲文石眼前直冒光。
“葉干事,你有沒有考慮過跳出體制,出來干一番事業(yè)?”
等討論得差不多了,曲文石問葉立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