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廣興受寵若驚。
雖然,宋思銘也是正科級,但正科與正科是有著本質區(qū)別的,哪怕宋思銘不掛著局長助理銜,他和宋思銘,也是沒有半點可比性。
“張局在嗎?”
握完手,宋思銘問裴廣興。
“張局去運河景觀帶項目,進行現(xiàn)場調研了?!?/p>
裴廣興回答道。
“運河景觀帶項目現(xiàn)場調研?”
“運河景觀帶現(xiàn)在有在建的項目?”
宋思銘懷疑地問道。
“在建的沒有,但立項的有好幾個,包括三樓一寺的復建工程,地已經圈起來了,但就是遲遲沒有動工。”
“張局聯(lián)系了運河開發(fā)公司的負責人,準備現(xiàn)場研究一下工程難點,爭取早日開工?!?/p>
裴廣興這個辦公室主任,還是非常合格的。
盡管,剛調過來不久,但頭腦清晰,對于市文旅局的各項工作,了解得也比較深入。
“光開工沒有用,搞個開工儀式很簡單,但怎么持續(xù)推進是個很大的問題?!?/p>
宋思銘搖搖頭,說道。
市里,縣里,每年開年,都會熱火朝天地搞重點項目的集中開工儀式,好像開工了,這個項目就成了。
但實際情況是,一半以上的項目,開工儀式之后,直接擱置,過兩年,再參加一次開工儀式,再擱置。
十年八年都無法完工。
“運河開發(fā)公司要人沒人,要錢沒錢,我覺得很難持續(xù)推進?!?/p>
裴廣興順勢說道。
“裴主任覺得應該如何改變運河景觀帶的建設現(xiàn)狀?”
宋思銘轉而問裴廣興。
“這……”
裴廣興有些猶豫。
“放心大膽地說,這又不是開會,純屬個人之間的討論。”
宋思銘鼓勵裴廣興。
“宋局,我說錯了,您別笑話我?!?/p>
裴廣興先打預防針。
“說,說。”
宋思銘鼓勵裴廣興。
“我覺得運河開發(fā)公司就沒有存在的必要?!?/p>
裴廣興表面溫和,卻內里激進。
“為什么?”
宋思銘問道。
“理論上,運河開發(fā)公司是一個商業(yè)化公司,應該按照市場規(guī)則,想辦法解決運河景觀帶的問題,可實際上,運河開發(fā)公司從上到下,沒有一個人認為自己是公司,都覺得自己是掛著公司名字的行政機構,上邊不撥錢就不干活兒,等著靠著,一點主觀能動性都沒有?!?/p>
裴廣興吐槽道。
“看來裴主任和運河開發(fā)公司有過深入的接觸?。 ?/p>
宋思銘能聽出裴廣興的怨念。
“那可是太深了?!?/p>
裴廣興大倒苦水,“三樓一寺,有兩樓一寺在青南區(qū),青南區(qū)委區(qū)政府,很希望復建工程能夠迅速上馬,責成區(qū)文旅局,與運河開發(fā)公司,實時保持溝通,而我就是這個負責溝通的,高峰期,我一周能跑五次運河開發(fā)公司,工作日每天一次,但最后只換來一句皇上不急太監(jiān)急?!?/p>
“皇上不急太監(jiān)急?”
“這話是誰說的?”
宋思銘皺了皺眉。
“還能是誰,運河開發(fā)公司的總經理邊泰和?!?/p>
裴廣興直接指名道姓。
說實話,這是有點兒犯忌的。
但裴廣興相信,宋思銘不是那種傳小話的人,而且,他也相信,宋思銘了解到邊泰和的所作所為,會和他站上同一戰(zhàn)線。
“邊泰和……”
“我沒記錯的話,他原來是青山建投的常務副總吧!”
宋思銘對邊泰和還是有些印象的。
作為城市改造的中堅力量,青山建投承了接諸多重點工程,因此,市領導經常到青山建投視察。
而宋思銘作為領導秘書,肯定陪同左右。
自然自然見過邊泰和。
“對,邊泰和調任運河開發(fā)公司前,是青山建投的常務副總,他在青山建投的時候,凡事都沖在第一線,非常積極,但現(xiàn)在,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,凡事能推就推,能靠就靠,幾乎沒做什么實際工作?!?/p>
裴廣興接著說道。
“不應該??!”
宋思銘有些難以理解。
雖然運河開發(fā)公司目前是個空殼,但最起碼邊泰和的級別得到了提升,從正科級干部變成了副處級干部。
工作積極性理應更高。
“我也覺得不正常,可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?!?/p>
裴廣興早就認識邊泰和,多年前,他還是個普通科員,裴廣興則是建投旗下施工公司的現(xiàn)場施工員。
由于工作上有交集,兩人經常一塊吃飯,一塊喝酒。
裴廣興本以為邊泰和到運河開發(fā)公司當總經理,作為熟人的他,交流起來會更簡單,沒想到卻是處處碰壁。
“裴主任,你有時間嗎?”
宋思銘問裴廣興。
“有時間?!?/p>
裴廣興說道。
“跟我去趟現(xiàn)場,會會這位邊總?!?/p>
宋思銘旋即說道。
運河景觀帶的建設,無論是政府自己搞,還是與民間資本合作搞,都繞不開運河開發(fā)公司。
運河開發(fā)公司的負責人,沒有一個積極向上的態(tài)度,肯定是不行的。
宋思銘也不能輕信裴廣興的一面之詞,他得實地考察一下邊泰和,如果邊泰和真是爛泥扶不上墻,那就得考慮換掉邊泰和。
“好?!?/p>
裴廣興立時來了精神。
從青南區(qū)文旅局副局長,到青山市文旅局辦公室主任,裴廣興最大的遺憾,就是沒能在任內推動兩樓一寺的復建工程。
如今,市文旅局的領導,特別是宋思銘,開始重視這件事,意味這件事,終于能看到頭了。
運河公園。
這是二十年前,依托運河建立起的一座城市公園。
是市區(qū)內,人民公園外的第二大公園,每天早上,都能吸引大量的晨練人群,而在運河公園的西南角,就是郎川樓的遺址。
郎川樓初建于一千一百多年前,后來多次毀于戰(zhàn)火,又多次重建,最近一次重建是二百多年前,最近一次被毀,則是百年前。
三樓一寺復建工程提出后,郎川樓遺址已經設置了圍擋,將遺址徹底圈了起來。
可也只是圈了起來。
圍擋內,市文旅局以局長張孝儒,看著滿目的荒草,嚴肅異常。
按照原定日程,這個時間,都應該開槽了。
“邊總,你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嗎?”
“設備和人員,究竟什么時候能進場?”
張孝儒轉過頭,問陪同他,進行現(xiàn)場調研的運河開發(fā)公司總經理邊泰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