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唐燁坐在車上,此時正在端詳那個硯臺。
程琳輕聲道,“做工不錯,不過這硯臺看著普通,要不換一個?”
唐燁笑了笑,默不作聲擦著硯臺。
隨之,硯臺露出真容。
麻子坑灰紫端硯!
硯池上端,青花簇?fù)碇恢患t黃層暈的\"活眼\",云紋雕琢間,恰似紅日躍出海浪,雙鶴翩然飛過。
硯背刻著\"東方未明硯\"。
落款\"墨海僧人\"。
程琳眼睛一亮,啞然自嘲,“我看走眼了。硯臺設(shè)計得很精巧!”
“姐,這文房四寶里,原本最不起眼的就是這個硯臺,但最貴的也是它。清代中期的端硯,估價至少五萬。不過,高主任是行家的話,肯定能看出它特別貴,不知道肯不肯收!”
程琳唇角噙著笑意,\"收禮、送禮得看人下菜碟。要是換了普通人,以高主任的性子,怕是遞根煙都得掂量再三,未必肯接。這東西不是給高主任的。\"
唐燁有些驚訝地望著程琳,指尖摩挲著端硯的邊緣,笑問,\"姐,你不會留著自己用的吧?\"
“別問那么多!\"程琳自信一笑。
唐燁知道她的背景深不可測,外界流言蜚語從未斷過,可程琳向來很低調(diào)。
這類牽涉隱私的話題,不便深追。
唐燁將心里的那只好奇貓,直接給趕走了!
……
夜幕降臨,唐燁剛回宿舍就接到趙彬電話。
趙彬笑著問:\"唐縣長有空沒?三缺一。高縣長讓我問問你。\"
唐燁知道隋遠(yuǎn)官場上不少人好這口,初來乍到總要接些地氣,便依著地址尋到間賓館。
這家賓館外面看上去不起眼,但里面的裝修很精致,早年屬糧食局直管,如今外包給了私人老板。
推開包廂門,除了趙彬,還坐著個矮胖卻自帶威儀的中年男人,正是糧食局孔局長。
他身側(cè)斜坐著個大高個,姿態(tài)透著刻意的恭謹(jǐn)。
唐燁剛落座,趙彬便湊到他耳邊低語:\"高縣長待會兒到。\"
唐燁心下了然,這局怕是高宏特意組的。
隨遠(yuǎn)官場里,高宏愛搓麻是公開的秘密,但是,能跟高宏一起打麻將的少之又少。
高宏推門而入時,那高個男人像裝了彈簧般彈起來,幾乎是小跑著迎上去。
唐燁還記得自己進(jìn)門時,這人眼皮都沒抬一下,此刻判若兩人的態(tài)度轉(zhuǎn)變,讓唐燁心頭微沉。
趁高宏去洗手間的功夫,高個男人腋下夾著公文包跟了進(jìn)去。
等他再出來時,唐燁眼尖地發(fā)現(xiàn)那公文包似乎癟了些。這難免引人遐想——剛才那番舉動,怕不是塞了東西?
果然,高宏再出來時態(tài)度明顯不同,指著高個男人介紹:\"這位是黃總,實(shí)力雄厚,正打算來隨遠(yuǎn)投資。這位是唐燁,咱們縣里剛來沒多久的縣長,負(fù)責(zé)招商引資。\"
被稱作黃總的男人滿臉驚愕,慌忙伸手:\"原來您就是唐縣長!久仰久仰!\"
倒不是他怠慢,唐燁過于年輕的模樣,讓他誤以為是哪位領(lǐng)導(dǎo)的秘書。
此刻知曉對方是新上任的縣委常委,懊惱之余,忙不迭想彌補(bǔ)先前的失禮。
唐燁只道\"不知者不罪\",淡淡頷首便轉(zhuǎn)身去洗手間。
剛要關(guān)門,黃總卻跟了進(jìn)來,不由分說往他懷里塞了個信封:\"唐縣長,這是今晚的茶水錢,您千萬別嫌棄。\"
唐燁一怔,隨即把信封推了回去:\"黃總心意我領(lǐng)了,但這錢斷不能收。\"
黃炳文愣住了,他本以為送錢是水到渠成的事,此刻尷尬地笑:\"唐縣長,以后我在隨遠(yuǎn)還要多仰仗您關(guān)照...\"
\"黃總,\"唐燁語氣誠懇,\"若有正事需要幫忙,我自當(dāng)盡力。但這錢實(shí)在不合規(guī)矩,別讓我難做。\"
見他并非客套,黃炳文才訕訕收回信封,嘴上卻換了套說辭:\"那行,唐縣長以后有事盡管開口,我保證隨叫隨到。\"
等黃炳文離開,唐燁擰開“水龍頭”,嘩嘩放水。
心里暗自估算:這信封少說也得兩萬塊。
打一次牌就是兩萬,十次就是二十萬!
這錢來得蹊蹺,羊毛也不知道出在誰身上。
他清楚,這次拒收錢款,高宏怕是要覺得自己\"不上道\"。
可他更明白,絕不能被這種踩線的人情世故裹脅,更不能為蠅頭小利誤了前路。
麻將局直到午夜才散,以百元為底注,唐燁故意打得稀爛,輸了四千多。
相當(dāng)于他兩個月的工資。
若不是早年在琴歌的投資有了收益,這筆錢還真讓他肉疼。
高宏贏了一萬六,孔局長輸了五千多,趙彬輸了八千多,可眾人臉上都掛著笑意。
唐燁仔細(xì)一想,其他人看上去輸錢,但歸根到底還有盈余。
至于自己是個冤大頭。
不過,輸了這次,高宏應(yīng)該不會再找自己了。
唐燁離開。
趙彬輕聲與高宏說道:\"唐燁沒收老黃的錢,挺有原則。\"
高宏皺了皺眉:\"試探過才知道他哪類人。他很年輕,也想在官場上做出成績。所以不會隨便結(jié)交來歷不明的商人??吹贸鰜恚男睦硭刭|(zhì)很不錯。輸了四千多依然能談笑風(fēng)生,這份氣度很難得。\"
回到宿舍的唐燁卻輾轉(zhuǎn)難眠。
四千多塊雖不算巨款,卻讓他真切體會到高縣長圈子的\"玩法\"。
若不是有投資收益支撐,普通人憑工資跟他們根本玩不起。
他拒收錢款的舉動,想必也斷了下次入局的可能。
但他清楚,有些底線,從第一步起就不能踏錯。
與此同時,他對高宏有了全新的認(rèn)識。
高宏在通過麻將局試探自己,自己何嘗不是在試探高宏?
高宏此人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。
聶凱雖然屢次三番針對自己,高宏似乎一直在對自己示好。
冷靜分析!
對自己露出獠牙的,肯定不是朋友!
但,對自己表現(xiàn)出善意的,也不一定全都是朋友。
……
周五。
唐燁開車載著程琳前往省委大院
門衛(wèi)見唐燁是外地車,將他們攔在了外面。
隨后程琳打了個電話,跟電話那邊低聲說了幾句,再將電話遞給門衛(wèi)。
門外接到電話之后,表情發(fā)生變化,朝程琳敬了個禮,然后就放行了。
車子停在九號樓門口的車位,一個秘書模樣的男子在門口等待。
“你好,我是高主任的秘書小張,高主任在等你們。請隨我來?!?/p>
程琳與小張并肩而行,“高叔叔今天的行程緊嗎?”
小張笑著說,“高主任今天本來是要去燕京開會的,但為你改變行程了。”
從這一句話可以看出程琳在高主任心中的分量。
唐燁心中暗喜!
高主任在漢星集團(tuán)項目上話語權(quán)極強(qiáng)!
如此以來,拿到這個項目的成功率也將大幅度提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