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慮到夜里寒，行軍不便，顧正臣在得到馬云、葉旺許可之后命軍士入城，并在翌日一早帶足戰(zhàn)馬離開了遼東鎮(zhèn)。

顧正臣前腳告訴馬云、葉旺打算在一年內(nèi)殲滅一至兩萬元軍，三個月內(nèi)進行一次行動，可回到海州城之后不到兩日，顧正臣便命令軍士帶足家伙、攜帶好物資，在夜色掩護之下離開了海州城。

將近五千騎兵，浩浩蕩蕩朝著蓋州南下。

與劫掠柳河營地時一樣，顧正臣還是命令軍士全部偽裝為元軍。為了做得更像那么一回事，這一次顧正臣帶上了海州衛(wèi)千戶古嶺，這個是元廷降將，懂得蒙語。

這并不是一次匆促的行動，而是顧正臣在結(jié)束柳河之戰(zhàn)后就開始籌劃與準(zhǔn)備的軍事行動，目標(biāo)是懿州木哈答的四千軍隊。

之所以南下，是為了掩人耳目，避免走漏消息。

在抵達耀州之后，顧正臣沒朝著蓋州而去，而是下令向西行進，又在距離遼東灣二十里處北上，帶騎兵直撲懿州。

三日后，顧正臣帶兵于小黑山休整，與懿州隔著百里路程，并在兩日之后，借著夜色掩護，繞行一百五十余里，將軍隊帶到了懿州以北的山丘密林之內(nèi)，這里距離懿州城不到二十里。

顧正臣召來蕭成、林白帆、古嶺與陳何懼四人，吩咐道：“為了最大程度上保住戰(zhàn)馬，我需要一份詳細的懿州城軍士駐防消息，給我抓個舌頭回來。但要謹(jǐn)記，無論如何都不能泄露大軍行蹤！哪怕你們落入他們手中！”

“是！”

蕭成、古嶺等人領(lǐng)命，驅(qū)馬而去。

懿州城。

木哈答看著細作送來的文書哈哈大笑，對騰和道：“我們挑撥離間奏效了，那顧正臣竟然因為兩個護衛(wèi)挨打便跑去了遼東鎮(zhèn)大鬧，還公然打了定遼衛(wèi)軍士。這樣一來，其與都司算是徹底結(jié)怨了?！?/p>

騰和看過文書，皺眉道：“顧正臣與都司算是撕破臉了，可顧正臣從都司手里拿走了兩千戰(zhàn)馬，這可不是一件好事?！?/p>

木哈答冷笑一聲：“有戰(zhàn)馬又如何，在遼東的這些明軍有幾個會騎馬的？就是給他們戰(zhàn)馬，他們也別想學(xué)會馬背上作戰(zhàn)！若顧正臣敢依仗騎兵出城，對上我們的騎兵，只能是個死！”

騰和點了點頭，并不懷疑這一點。

論騎兵戰(zhàn)力，明軍實在是比不上元軍。

哪怕是追著元軍跑了多年的徐達，不也在嶺北被騎兵打得大??？有馬匹和有騎兵是兩碼事，騎馬與騎馬打仗也是兩碼事。

騰和笑道：“既然明軍內(nèi)部出了問題，那我們就應(yīng)該趁熱打鐵，制造出更多事端，最好是讓定遼衛(wèi)與海州衛(wèi)打上一架?！?/p>

木哈答捧腹大笑：“讓他們打一架并不容易，不過讓他們調(diào)兵出城倒是一個機會。那顧正臣終究年輕氣盛，容易沖動，只要我們略施小計，再挑唆一番，說不得顧正臣還會帶兵出城，到那時，我們突然殺出，將其殲滅于野！”

騰和連連點頭，就是這樣。

大明殺了咱們一個都尉，咱們殺大明一個定遠伯，這筆生意怎么算都是值。

騰和走出大帳，詢問哨騎頭領(lǐng)達陽：“可有動靜？”

達陽搖頭道：“并無異動，咱們的哨騎放出了五十里，每五里就有七八個哨騎，除了天上飛的，沒有誰能輕易跑過來！”

騰和很是滿意，還是說了句：“莫要大意了，那顧正臣手中有了一批戰(zhàn)馬，說不得會偷襲。”

達陽哈哈大笑：“他們?nèi)羰莵?，豈不是給咱們送軍功？”

騰和大笑著走回了大帳，這個時候?qū)嵲跊]必要擔(dān)心顧正臣會打來，畢竟天還有些冷。

來呀，快活呀。

反正有大把的時光。

懿州確實布置了大量哨騎觀察動靜，這也是柳河營地被劫導(dǎo)致的后果，誰也不希望毫無準(zhǔn)備就被明軍收割了?？闪邮录^了四個多月，眾人從一開始的警惕也慢慢地放松下來，加上都知道大明人正在過新年，新年他們一般是不打仗的，所以也就懈怠下來。

另外，達陽在安排哨騎時，全部的哨騎都放在了正東到正南再到西南這一片區(qū)域，根本就沒有考慮北面，原因很簡單，北面是自家后院，向北一百五十里就有其他軍隊駐防。何況懿州面臨的明軍主要是遼東都司與海州城，這兩路明軍一個在東南、一個在南面。

只要盯住明軍來路，就不怕出問題。

顧正臣精準(zhǔn)把握了懿州的心理，不惜辛勞，白天隱藏于山林之中，夜晚更是“人銜枚，馬勒口”，悄無聲息地繞了一大圈，出現(xiàn)在了懿州以北。這也就是有騎兵在手，且知道元軍大致部署，加上古嶺十分熟悉這一片地域，有人能帶路，否則顧正臣也不敢如此冒進。

但懿州這種哨騎布置方法可害苦了蕭成、古嶺等人，在北面小心翼翼摸索了一個多時辰，愣是連個跑腿的都沒看到，不得已，這才繞路抓了兩個舌頭，然后一溜煙跑回北面山林之中。

抓舌頭的過程實在是沒啥好說的，古嶺打個招呼接近，上前問吃了沒，蕭成伸手然后扶好，說一聲去吃夜宵，這樣就成了……

丟了兩個哨騎，一時半會也沒人會起疑，畢竟大晚上的大家都騎著馬溜達，多跑一會很正常。

顧正臣不需要審訊，只需要結(jié)果。

軍隊里有心理陰暗的，愛好試驗酷刑的，一番折騰下來，情報自然而然就出來了，兩個舌頭，兩份情報，一比對，合不上，娘的，還得折騰一遍……

直至半個時辰后，兩份情報才對上了。

顧正臣在紙上繪出了懿州城簡易圖，并標(biāo)注了軍營所在位置、馬圈位置、指揮府邸等，通過舌頭又確定了大致距離。

軍營緊挨著馬圈，一東一西。

這給行動帶來了一定困難，好在這兩個元軍哨騎知道得多，問出了距離。

顧正臣召集將官，威嚴(yán)地指著輿圖介紹著：“這一次奇襲懿州，搶奪戰(zhàn)馬是第一位，殺敵是第二位。所以在山海炮轟擊時，務(wù)必避開這些位置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