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正臣還想堅持下原則,等大明皇帝答應(yīng)之后再正式租賃港口,可牧婆摩不想要這原則,當(dāng)初是你提出來的條件,想來大明皇帝也是點了頭的,既然你顧正臣都來南洋了,那直接交易就行了,為表誠意,港口給你們。
如此豪爽,倒有些出乎顧正臣的意料。
“若是大明皇帝不答應(yīng),而我們水師一旦進(jìn)駐,不肯走了,你們該怎么辦?”
顧正臣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貑柫司洹?/p>
牧婆摩沒有絲毫擔(dān)憂,只是平靜地表示:“占城國是大明的藩屬國,我們每年都會派使臣前往大明?!?/p>
那意思是,你們不走,皇帝還能讓你們一直留在這里不成?何況占城國使臣去金陵的時候,其他國家的使臣也在,事鬧大了,說你們大明非法占據(jù)港口,你們還能一直賴著不走嗎?
對泱泱華夏,巍巍大明來說,不至于做這種丟盡顏面的事。占城國雖然不像安南那樣漢化得很嚴(yán)重,但也是知道大明尊崇的是禮智仁義信……
既然這樣,那顧正臣自然不會再拒絕接手尸耐混港。
有了這一個港口,那大明就擁有了在南洋的合法據(jù)點,并在這里修筑倉庫,作為水師的重要補給站點,商人也可以在這里囤積貨物,一批商人繼續(xù)去交易,一批商人來這里搬運貨物返回大明就可以了,貨物流轉(zhuǎn)的速度也將更快……
“摸索港口狀況,找出適合寶船停泊的區(qū)域,若沒有,看看是否能找到適合之地開挖,興建幾座碼頭。安排好商船進(jìn)入,外圍巡察不可少……”
顧正臣對趙海樓、張赫安排過后,才與牧婆摩一起去吃飯,這頓飯就一個意思,港口給你們大明了,這圖紙和匠人什么時候給,定遠(yuǎn)侯能不能去一趟王城,見一見國王。
對于南洋之事,朱元璋給了顧正臣便宜行事的權(quán)力,在經(jīng)過慎重考慮,并與趙海樓、秦松、朱樉、朱棣等人商議后,顧正臣決定親自去見一見制蓬峨,只不過老朱不希望朝廷明面表態(tài)支持占城國,以免引起安南的不安與抗議,所謂的中立立場,顧正臣與牧婆摩商議之后,決定在王城外十里偶遇一下。
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占城國是大明的小弟,安南國也是大明的小弟,幫一個揍另一個,這事擺在明面上就很不合適。租賃港口可以,這是一筆交易,如果安南看不過去,你們也可以租賃給大明港口嘛……
臘月二十八日。
顧正臣帶了朱棣、趙海樓等五人,在蕭成、林白帆等人三十余人的護衛(wèi)之下,抵達(dá)約定之地。
制蓬峨帶了羅皚等一干大將護衛(wèi),身后不遠(yuǎn)處更是安排了兩千軍士。
牧婆摩引顧正臣向前,介紹一番。
顧正臣含笑,對制蓬峨行禮道:“久聞制蓬峨國王英明神武,百戰(zhàn)百勝,今日一見,果是不凡。”
制蓬峨是國王,放在大明,那也是王爺一級的存在。
顧正臣是侯爺,從等級上來說,確實比不上制蓬峨,先行禮是規(guī)矩。
制蓬峨打量著顧正臣,驚嘆不已:“沒想到名震四方的定遠(yuǎn)侯竟是如此年輕,大明何其多才,當(dāng)真令人神往。今日能在這里見到定遠(yuǎn)侯,是我的榮耀?!?/p>
寒暄幾句之后,顧正臣指了指一旁的林子,言道:“散散步如何?”
制蓬峨看了一眼羅皚等人,羅皚抬手,一批人手先進(jìn)入了樹林,制蓬峨看著平靜的顧正臣解釋道:“安南曾派人行刺過,不得不謹(jǐn)慎些,我們也想保證定遠(yuǎn)侯的安全?!?/p>
顧正臣含笑:“這樣做自然是好事,請?!?/p>
陽光灑下斑駁,林上飛鳥輕鳴。
顧正臣踩著枯葉而行,言道:“國王能答應(yīng)將尸耐混港租賃給大明,雖然只是二十年,但對大明來說是極重要的一件事,這讓大明水師與商船有了一個可靠的落腳之地,補給之地?!?/p>
制蓬峨面帶淺笑:“當(dāng)初定遠(yuǎn)侯托李承義帶來消息時,我并沒第一時間答應(yīng),是因為當(dāng)時定遠(yuǎn)侯并沒有管理水師,其他人辦此事,我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。所以當(dāng)聽聞定遠(yuǎn)侯成為東南水師總兵之后,這才決定答應(yīng)這筆交易?!?/p>
顧正臣眉頭微動。
按照李承義提供的消息,制蓬峨并不清楚自己下了南洋,他當(dāng)時考慮的更多是應(yīng)對陳祖義海賊團的威脅。當(dāng)然,陳祖義海賊團的威脅很可能是直接原因,但根本原因還是應(yīng)對安南。
別看制蓬峨勇猛,一連三次打下了升龍城,可以說將安南踩在腳底下蹂躪了三次,可占城國終究在人口、經(jīng)濟上比不過安南。安南今天死五萬人,明天還能拉起來五萬人,占城國若是死五萬人,那就拉不起來這么多人了,最多再來個三萬來的,后備的戰(zhàn)斗潛力不足,兵力薄弱,這是占城國最大的問題,也是遲遲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安南、占領(lǐng)安南的原因。
解決不了敵人,就會被敵人解決,這基本上也算是個歷史規(guī)律。
制蓬峨不知道,但顧正臣知道,后來的后來占城國確實被安南給吞并了,人家不會打了就走,而是徹底的滅國、占領(lǐng)。
顧正臣言道:“尸耐混港,大明水師已經(jīng)接手了,至于圖紙——嗯,我是不知道,也不清楚的。”
制蓬峨愣了下,難不成大明想只占便宜不出力?
剛想說話,就看到顧正臣身旁的一個年輕人打開了背著的行囊,然后將一個個卷圖倒在了地上。
制蓬峨上前,彎腰撿起一個卷圖,展開看了一眼,不由得激動起來。
這就是心心念念的大福船的圖紙??!
顧正臣還是一副我不知道什么情況的神情,你制蓬峨散步從森林里撿了個圖紙,和大明有什么關(guān)系,日后有人問起來,你也別扯到大明身上。
這不是什么大福船,你愿意叫大福船改,叫占城船隨你們,反正你們?nèi)绾握莆盏脑齑夹g(shù),大明不知道。
顧正臣看著激動的制蓬峨,輕聲道:“這南洋之中,可不只是占城國有沿海港口,但散步可以撿圖紙的,應(yīng)該有且只有國王一個。所以,這事——”
制蓬峨了然,高興地說道:“這什么事,我們不過是租賃給大明港口罷了,沒其他事,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過。對了,定遠(yuǎn)侯,我們想邀請幾位精通制船的匠人在占城國做三年五年的客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