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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0章 守夜人出動

“慣例?!”李徹直視過去,怒極反笑,“好一個慣例!”

那王德貴抖若篩糠,不敢直視李徹。

李徹見他這慫貨模樣,更是氣急,一腳蹬了過去。

“喝兵血!吃絕戶!吃到為國捐軀的烈士遺孀頭上,讓二十四歲的婦人活活熬成老嫗!”

“再看看你,吃得腸肥腦滿,哪里還有半分奉國軍人的模樣?!”

李徹將王德貴踩在腳底,轉頭怒視趙康:

“趙康,這就是你們三師的慣例?這是我奉軍的慣例?!”

趙康聞言,面露苦澀。

此事他的確不知情,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想到過會有這一茬。

奉軍的將領多為軍功擢升,甚至不少都是火線提拔,真正從底層軍官殺上來的選手。

讓他們沖鋒在前,聽令行事,自是辦得漂漂亮亮。

可若是讓他們管理軍務,尤其是處理將士撫恤這種雜務,基本都是推給下面的人處理。

趙康就是這等人,他只管打仗,其他事情都由下屬處理。

但一句不知情,就能免了罪責嗎?

當然不能!

趙康雖然不知情,但王德貴孝敬他的那一份,他可是次次都沒落下。

只是趙康神經(jīng)大條,根本不在意手下賄賂自己的錢是從哪里來的,方才落得如今苦果。

見趙康跪倒在地,一副認罪認罰的模樣,李徹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。

他記得趙康,是個猛將,也是個忠心之人。

如今趙康被牽扯到貪腐之中,李徹也不忍心看到。

說到底,軍隊是他的基本盤。

整個奉軍名義上分為各個軍區(qū),又有諸多派系和出處,但實際上的老大就只有一人——奉王李徹!

李徹此刻甚是后悔。

自己還是懈怠了,只是一味地強軍,卻忘了對軍隊進行該有的管控。

李徹轉身去,聲音冷得嚇人:“霍端孝!”

“臣在!”霍端孝上前一步。

“持本王令牌,封鎖三師師部,三師所有將領、軍需官、文書,原地羈押?!?p>“無本王手令,任何人不得離開軍營半步!違者,斬!”

霍端孝拱手道:“喏!”

“查封三師所有賬冊,尤其是撫恤、軍餉、軍需物資賬目,一頁也不許少,全部呈到兵部。”

李徹冷然看向三師軍官人等,一字一句道:

“給本王查,從三師內部,到軍部轉運司,所有經(jīng)手過撫恤金發(fā)放的官吏,都要徹查!”

“敢在這上面伸手的人,一個一個都給本王揪出來!”

“本王倒要看看,這張‘慣例’的網(wǎng),到底有多大!這群喝兵血的人,心到底有多黑!”

霍端孝再次應答,接過令牌:“臣,遵旨!”

眾人看到這一幕,心中皆是唏噓不已。

他們已經(jīng)預料到,這怕是奉國建國以來,最大規(guī)模、最嚴厲的一場整肅風暴。

從這小小的三師駐地,席卷整個奉隊乃至朝堂,天知道會牽扯到多少人。

趙康面如死灰,癱倒在地,身后眾多軍官也是如喪考批。

他知道自己完了,但如今他考慮的不是自己,而是整個三師。

經(jīng)歷這場清洗,三師的管理層肯定會大換血,番號能不能保留下來都是個問題。

“殿下......”趙康哭得淚如雨下,看著不遠處的李徹。

李徹冷冷看了他一眼,恨鐵不成鋼:“趙康啊,趙康......你是逼著本王當漢高祖啊!”

李徹口不擇言,將這個世界不存在的劉邦都說出來了。

趙康雖然聽不懂,但也能從李徹的語氣里察覺到?jīng)Q絕之意。

此事,必然不能善了。

他剛準備再說些什么,秋白、贏布已經(jīng)一左一右上前,將其押走。

其余面無人色的三師軍官,也被親衛(wèi)迅速控制、押走,其中坦然者只有少數(shù),大多數(shù)人都是面露恐懼。

校場上的士兵們已經(jīng)停下操練,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,看向這邊。

李徹站在寒風中,胸中的怒火與痛心交織,幾乎讓他眼前一黑。

“走!回奉天殿!”

。。。。。。

奉天殿內,炭火燒得噼啪作響。

李徹面沉如水,端坐于上座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扶手,砸得下方肅立的重臣們心中沉悶。

從三師駐地回來,李徹胸中的怒火非但沒有平息,反而愈燃愈烈。

那句話說得好,當你看到蟑螂的時候,滿屋子都是蟑螂了。

三師的問題絕不可能是個例,只是剛巧被自己撞見了而已。

當然,李徹也清楚,貪腐之事是不可能完全杜絕的,現(xiàn)代都做不到,古代更做不到。

讓李徹氣憤的是,這群人竟然敢對烈士家屬的撫恤金下手!

貪墨軍餉,士兵尚可反抗。

動了軍需物資,也有兵部復查。

可接收撫恤金的都是孤兒寡母,他們沒人撐腰,只能默默咽下苦果。

犧牲戰(zhàn)士流血又流淚,這種事情絕無饒恕之理!

“今日之事。”李徹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,“諸卿以為,當如何處置?”

文載尹性情最是剛正,率先出列,聲音沉痛:“殿下,老臣以為此風絕不可長,當嚴查,徹查!”

“喝兵血,貪撫恤,動搖國本,挫傷士氣,其罪當誅!”

“無論涉及何人,官居何位,一經(jīng)查實,嚴懲不貸?!?p>“唯有如此,方能震懾宵小,以儆效尤!”

“文老說得沒錯,查自然要查?!崩顝氐哪抗鈷哌^眾人,“但,如何查?”

燙手的山芋扔過來了,眾人一時間卻是不敢出頭去接。

這可是軍隊啊,殿下最大的儀仗,萬一稍有不慎......

最終還是諸葛哲沉吟片刻,出列奏道:

“殿下,軍隊系統(tǒng)盤根錯節(jié),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或可先令各軍主官自查自糾,限期上報。”

“同時,命刑部介入,抽調精干吏員組成專案組,根據(jù)各軍上報情況及匿名舉報線索,鎖拿犯案將官。”

“如此,或可避免引起全軍過度動蕩。”

作為王佐之臣,諸葛哲的建議偏向穩(wěn)妥,試圖在整肅與穩(wěn)定之間尋找平衡。

這也是大多數(shù)官員的立場,如今奉國蒸蒸日上,大家都在求穩(wěn)。

或者說,只有奉國穩(wěn)定了,臣子們的位置才能牢固。

奉國外敵環(huán)伺,大慶立儲風波欲起來,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,沒人想要把軍隊往死里得罪。

李徹聞言,卻是微微皺眉,不置可否。

諸葛哲的顧慮他明白,處置這些隨自己南征北戰(zhàn)的將領,他才是最不舍的那個。

但是,軍隊系統(tǒng)本就封閉,外人難以插手,刑部的那些捕快、吏員多為奉軍將士負傷退下,不少人本身就有軍中背景。

讓他們去查昔日的同袍甚至上官,其結果可想而知。

刑部尚書王四春一聽要把這燙手山芋扔給自己,臉立刻皺成了苦瓜。

但他也沒有出言反駁,只是默默應承下來。

雖說他哥王三春是軍中大佬,他自己也是罪徒軍出身,但王四春本人沒有太多帶兵打仗的經(jīng)歷,與軍隊之間的牽扯不深。

說到底,他王四春是忠于殿下的,若是殿下讓他打前陣,他絕無二言。

李徹看了王四春一眼,緩緩開口:“讓各軍自查,萬一他們彼此包庇,推出幾個替罪羊羔,銷毀賬冊證據(jù),不了了之怎么辦?”

“王四春,你刑部可能接下這個擔子?!”

王四春苦笑道:“臣,不敢妄言,確有難度?!?p>文載尹眉頭緊鎖:“殿下的意思是,此事難道就此作罷?”

“作罷?”李徹搖頭,“本王說過,要一查到底!”

目光轉向侍立在殿柱旁的秋白:“秋白!”

“屬下在。”

“召,守夜人指揮使張震。”

‘張震’二字一出,殿內眾人皆是面色微變,眼中閃過驚懼之色。

守夜人作為奉王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,一直以來都是鋒芒向外。

在明面上,守夜人的職能不過是潛伏于大慶之中,刺探于周邊列國。

亦有部分精銳化身影子,護衛(wèi)李徹、李霖及奉國重臣的安全。

其存在在基層官員中名聲不顯,但對于奉國高層而言并非秘密。

如今,殿下竟要將這把利刃調轉過來,對準自己人?

這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想起,前朝那些令人聞風色變的特務機構。

包括大慶的錦衣衛(wèi),在李徹的調教下已經(jīng)是人人喊打,但也令所有人感到畏懼。

如今錦衣衛(wèi)之事,要在奉國上演了嗎?

一時間,殿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。

不多時,一陣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傳來。

一個身形瘦削、面容普通地扔進人堆就找不到的男子,無聲無息地走入殿中。

卻見他步履輕捷,眼神平靜地對著御座上的李徹半跪行禮:

“臣,張震,參見殿下。”

沒有多余的動作,沒有多余的話語,但他一出現(xiàn),殿內的溫度仿佛又驟降了幾分。

李徹也沒有半句寒暄廢話,直接下達命令:

“霍端孝!張震!王四春!”

“臣在!”

三人齊齊出列。

“由你三人總領全軍貪墨撫恤一案,霍端孝統(tǒng)籌全局,兵部提供所有檔案名冊及必要支持?!?p>“張震,由你守夜人為主力,負責偵緝、取證、鎖拿所有涉案人員,無論其職位高低?!?p>“王四春,刑部負責提供律法支持,審理案卷,核定罪責,并做好接收、關押人犯之準備?!?p>李徹的目光如同實質,壓在三人肩上:

“奉國全軍,自旅級單位以上,給本王徹查!一查到底!不得有絲毫遺漏,不得有任何人情徇私!”

“本王要看到真實的賬目,要聽到確鑿的供詞,要拿到染血的贓款!”

“你三位,可能辦到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