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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6章 史上第一次炮戰(zhàn)

經(jīng)過哨騎多日的偵察,李徹最終選擇了一處名為狼尾灘的地方。

此地距離壽州城僅約五里,河道在此處驟然收束,是上下游數(shù)十里內(nèi)最狹窄的淺灘。

且水流相對平緩,水下暗礁較少,無疑是架設浮橋的理想地點。

當然,此地如此重要,南岸守將自然不會忽視。

鎮(zhèn)守壽州的主將名為劉仁詹,在南軍中以穩(wěn)健善戰(zhàn)著稱。

此人并非獨孤宏那般短板明顯,更非鄭茂那樣的紙上談兵之徒。

而是實打?qū)崙{借軍功升遷上來的將領,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豐富。

他早已在狼尾灘對面的南岸高地上,修筑了連綿的營壘和數(shù)十座望樓。

并日夜派哨兵監(jiān)視江面,江邊還設置了鹿角、鐵蒺藜等障礙物。

想在劉仁詹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渡河,無異于癡人說夢。

李徹思慮過后,就下達了決斷,既然偷渡不成,那便強攻!

他任命王三春為渡河先鋒,率三萬精銳步卒,攜帶大量輔兵和造橋材料,進駐狼尾灘北岸。

隨后,奉軍開始砍伐林木,平整土地,修建營寨。

果然,奉軍在北岸的動向第一時間就被南岸的哨兵發(fā)現(xiàn),快馬流星報入壽州城中。

劉仁詹聞訊,立刻親率兩萬主力,并征調(diào)大量民夫,迅速增援南岸陣地。

一時間,淮河兩岸旌旗招展,鼓角相聞,雙方大軍隔著一里多寬的河面開始對峙。

古代架設浮橋,方法不外乎兩種:

一是‘連舟為橋’,將大量船只并排連接,上鋪木板,搭起一座簡易的浮橋。

二是‘浮運架橋法’,用木浮排承載條石,退潮時運輸石材至橋墩間,漲潮時浮排托起條石調(diào)整就位。

無論哪種方法,都需要在河面上進行長時間作業(yè)。

在敵軍嚴陣以待的情況下,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

王三春幾次用小股部隊乘坐木排試探南岸,都被密集的箭雨逼退。

李徹在中軍大帳接到王三春的回報,并不意外。

他看向侍立一旁的秋白,沉聲道:“傳令黎晟、張能,艦隊清除南岸敵軍工事,壓制其遠程火力,掩護我軍架橋!”

。。。。。。

翌日,凌晨。

江面上彌漫著淡淡的晨霧,如同輕紗般籠罩著兩岸。

南岸叛軍哨兵像往常一樣,注視著霧氣朦朧的江面。

忽然,一名哨兵望向江面,隨后僵住了。

他用力眨了眨眼,驚恐地指向霧氣深處:“那......那是什么?!”

眾人聞聲望去:只見霧靄之中,一個個龐大的黑影正緩緩顯現(xiàn)輪廓。

它們越來越高,越來越大,最終連成一片,如同從水底浮起的巨獸群落。

“敵襲!是船!奉軍的船?。?!”

凄厲的警哨聲瞬間劃破了清晨的寧靜。

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吼叫著,士兵們慌亂地抓起武器,沖向防御陣地。

弓弩手迅速在岸邊列隊,緊張的弓弦拉拽聲此起彼伏。

隱藏在各處的火炮也褪去了炮衣,炮手們手忙腳亂地開始裝填。

而此時,奉國艦隊已經(jīng)沖破了最后的薄霧,清晰地展現(xiàn)在南岸守軍面前。

二十余艘體型修長、帆檣林立的飛剪船劈開平靜的江水,桅桿頂端的奉字軍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。

旗艦‘鎮(zhèn)海號’的艦橋上,艦隊總督黎晟放下手中的望遠鏡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
他看了看天色,又估算了一下與南岸的距離,果斷下達命令:

“各艦聽令,進入預定炮擊陣位!”

“目標,南岸敵軍工事、炮臺、兵力集結(jié)區(qū)域。”

“裝填炮彈,三輪急促射,開始!”

旗語迅速打出,各艦回應旗同時升起。

下一刻,奉軍艦隊靠近南岸的一側(cè),密密麻麻的炮窗被推開,一門門森冷的炮管彈出腦袋。

“開火!”

隨著黎晟一聲令下,鎮(zhèn)海號旗艦率先發(fā)出了怒吼。

緊接著,二十余艘飛剪船側(cè)舷炮火依次噴吐而出,江面瞬間籠罩起一片白色硝煙。

轟!轟轟轟!

炮聲連成一片,仿佛天崩地裂。

無數(shù)道黑影劃過天空,帶著刺耳的破空聲,如同冰雹般砸向南岸陣地。

第一輪齊射準頭尚且有些偏差,不少炮彈落入了江中,激起沖天的水柱。

但仍有相當數(shù)量的炮彈,準確地落入了叛軍的營地。

劇烈的爆炸聲在南岸接連響起,火光迸現(xiàn),濃煙滾滾。

柵欄、瞭望塔被炸得粉碎,人體碎片和泥土碎石被拋向空中。

叛軍士兵們何曾見過如此猛烈的炮火,很多人直接被這恐怖的場景嚇得呆立原地,直到被沖擊波掀飛到空中。

“穩(wěn)住!都給我穩(wěn)?。 眲⑷收矝_出主帳,試圖穩(wěn)定軍心,“我們的火炮呢?給本將還擊!”

大慶也有火炮。

但大慶的火藥司的研究進度太慢了,火槍尚且沒研究明白,更別提火炮了。

他們使用的多是老舊火炮,射程近,精度差,裝填緩慢。

炮兵更是不堪,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戰(zhàn)場上使用火炮,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參戰(zhàn),自然手法生疏。

在劉仁詹的命令下,南岸隱藏的炮位也開始零星地發(fā)出轟鳴。

十幾顆實心鐵球歪歪扭扭地飛向江中的奉軍艦隊,全都落入了水中。

黎晟也沒想到敵軍竟然也有火炮,但他并未因此而慌亂,而是下令還擊的同時,讓船隊將陣型散開。

飛剪船利用其機動性,在江面上不斷微調(diào)位置,保持側(cè)舷對敵,進行持續(xù)炮擊。

相比于叛軍炮手,奉軍的炮手們訓練有素,裝填發(fā)射的動作流暢迅速。

砰!

一艘飛剪船的側(cè)舷被一顆實心彈擊中,木屑紛飛。

船身雖然出現(xiàn)了破損,但堅固的船體結(jié)構(gòu)和分艙設計,則確保了它沒有受到致命傷害。

相比之下,南岸的情況就慘多了。

奉軍的炮火如同犁地一般,反復耕耘著南岸的叛軍陣地。

劉仁詹耗費大量心血修筑的哨塔、高臺,在奉軍密集的炮火下,一座接一座地坍塌。

灘頭防御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,弓弩手死傷慘重,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。

整個南岸營地已淪為一片火海,濃煙遮天蔽日,宛若地獄。

劉仁詹眼睜睜看著己方防線土崩瓦解,心中滿是無力感。

就在這時,一發(fā)炮彈就在他不遠處爆炸,氣浪將他掀翻在地,親兵死傷數(shù)人。

“將軍,頂不住了!快撤吧!”副將滿臉煙塵,攙扶起劉仁詹。

劉仁詹抬頭望向江中,一艘艘奉軍戰(zhàn)艦如同移動堡壘,堅不可摧。

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,深吸一口氣,只覺得腔子里都是硝煙和血腥味。

下一秒,他聲音嘶啞地開口道:“傳我將令......撤回壽州城!”

主將下令撤退,本就瀕臨崩潰的南岸守軍如同決堤的洪水,爭先恐后地向壽州城方向潰逃。

北岸,王三春通過望遠鏡將南岸的戰(zhàn)況盡收眼底。

看到叛敵軍開始潰退,他立刻放下望遠鏡:“時機到了!”

“輔兵架橋,步軍各營準備渡河!”

早已準備多時的奉軍輔兵們,立刻推著預先制作好的木排、浮箱、纜繩,涌向河邊。

在小船的協(xié)助下,他們將一個個木排連接起來,固定纜索,鋪設木板。

由于南岸的威脅已被海軍艦隊清除,架橋作業(yè)進行得異常順利。

隨后,第一批奉軍精銳在王三春的率領下,開始強渡淮河。

江面上,奉軍艦隊依舊在執(zhí)行火力延伸任務,用炮火驅(qū)散潰逃的敵軍,為渡河部隊提供掩護。

當王三春第一個踏上南岸狼尾灘,腳下焦土尚且溫熱。

從戰(zhàn)斗開始到結(jié)束,不過兩個時辰。

這場戰(zhàn)斗規(guī)模或許不算空前,但其意義卻極為深遠。

這是兩軍對壘時,第一次用火炮互相攻擊。

后世史家在記述這段歷史時,都將此戰(zhàn)記載為【華夏史上第一次的炮戰(zhàn)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