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弄五公里外的貨倉前,十幾輛貨車隨意地停在周圍。
車上是已經(jīng)裝了一大半的鋼材。
老程和一群司機蹲在地上,邊上是兩個看守他們的中年男人。
老程幾乎每隔幾分鐘就“哀求”,可都無濟于事。
下一秒,他忽然猛地站了起來!
“哎!你干什么!”
邊上的中年男人眼疾手快,立刻挾持住他!
誰都沒想到,一向表現(xiàn)得怯懦的老程會忽然爆發(fā)。
劉哥倒是不意外,老實人嘛,逼得狠了總會爆發(fā),他早就預(yù)想到了。
當即嗤了一聲:“把人摁住,給他兩拳漲漲教訓(xùn)?!?/p>
可話落,挾持住老程的男人就被狠狠踹了一腳!
緊接著,又被扣住手腕,重重掰了下來!
男人頓時爆發(fā)出一聲慘叫。
“劉哥,這人怎么這么能打?!”
老程頂著一張被打得紅腫的臉,看起來一幅窩囊樣,可揍起人來招招致命!
看著像隨便出擊,可每回都能“誤打誤撞”地攻擊到他們的致命點。
關(guān)節(jié),脖頸,肚子,一個不落。
劉哥隱隱覺得不對勁,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。
畢竟一個被搶走全部身家的中年男人,一朝爆發(fā)總還是有些攻擊力的。
眼下拿走這批貨最重要,他趕緊指揮:“你們倆去幫他一把,剩下的人繼續(xù)搬貨!”
可話落,剩下這些司機像是被老程一出給鼓舞了!
“兄弟們,他們?nèi)硕啵覀円膊簧?,跟他們拼了!?/p>
下一秒,也你一拳我一腳地纏了上來!
劉哥頓時暗罵了兩句:“快!把這幫人給我摁??!”
“別搬了別搬了!”
場面頓時陷入了混戰(zhàn)。
幾分鐘后,老程趁勢挨了一拳,往后滾了一圈,直接滾出了戰(zhàn)場。
四周黑漆漆的一片,只有車燈冒著昏暗的光,少了個人,多了個人壓根沒人察覺。
等警察們到的時候,就看到眼前這一幕混亂到壓根喊不停,而那些司機基本都被摁在地上挨揍。
立刻有警察鳴槍示警!
“不許動!”
“不光搶貨,還挾持毆打人質(zhì),你們還真無法無天了!”
槍聲一響,四周頓時一片死寂。
……
另一邊,老程剛走到路邊,立刻開來一輛接應(yīng)他的車子。
車子一路疾速開到了白楊路。
白楊路就在清河弄邊上,沿路過來都是被順帶敲碎的監(jiān)控。
白家船廠兩百米是個露天大型車停車場,此時,十幾輛貨車正肆無忌憚地停在路口。
老程下了車,徑直走過去。
“程叔!你來啦!”
程桑桑趕緊跑過來,滿臉歉意地看向他臉上的紅腫:“對不起啊程叔,讓你受罪了?!?/p>
老程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:“這點小傷跟蹭破了點皮似的,不算什么?!?/p>
褪去裝了半個晚上的窩囊勁兒,此刻的他即便人到中年,也有一股豪爽凜冽的氣勢。
程家是前三代是開礦山起家,所以被港城人稱為暴發(fā)戶,行事做派也豪放一些。
老程跟了程大伯二十多年,早些年時常跟著下礦上山,身體落了點老毛病,幾年前就退休了。
這次臨時被程桑桑征用,來扮了這么一出戲。
說完,他視線精準地看向涂窈,眼里閃過一點審視。
今天晚上發(fā)生的事可太多了。
不光制造了一場混亂,成功運走了這些材料,現(xiàn)在還準備把鍋甩給白家。
以及最重要的……
挾持人質(zhì),又搶走了大批量的貨物,今晚這起搶劫事件的性質(zhì)已經(jīng)上升到了一個層面。
等同于對外釋放了一個訊息。
——這幫偷渡客和黑社會不滿足受制在清河弄,已經(jīng)具有一定的高社會危害性。
從長遠角度看,未來清河弄勢必會發(fā)起一場大清掃。
哪怕只是星星之火,但這點火苗確實在今夜,被涂窈和程桑桑這兩個女孩點燃了。
而這一石三鳥的計策,全是眼前這個孩子琢磨出來的。
老程記得,他從前是見過涂窈的,從前也有點小聰明,不過跟楚曼一樣,透著一股邪氣。
可現(xiàn)在,還真挺像蔣家出來的孩子。
失憶的威力有這么大?
下一秒,他眼神犀利又帶著一點恫嚇的意味,渾身刻意發(fā)散出兇神惡煞的氣息。
“你好?!?/p>
涂窈笑瞇瞇地伸出手:“你好,大叔?!?/p>
老程挑眉,沒嚇到?
也是,聰明成這樣,膽子肯定也不小。
他回握了一下,收回視線,看向還裝在貨車上的這批材料。
“這批貨怎么還沒搬下去?”
不是要甩鍋嗎?
涂窈搖了搖頭:“不用搬,把白家這些貨車的牌照取下來開走,再把那些牌照裝到我們的車上,開進去就好了?!?/p>
老程:?
這孩子……這一環(huán)接著一環(huán),聲東擊西后還要來個偷梁換柱。
兵法學(xué)得還挺行,不費一點勁。
看老程沒反應(yīng),涂窈眨了眨眼,補充道:“程叔放心,來之前我們查過白家貨車的型號,專門安排了一樣的貨車,換上車牌看不出來的?!?/p>
老程眼神復(fù)雜:“……你想得還挺周到挺省事?!?/p>
他趕緊招呼了一聲:“那就開始吧!”
……
換車的間隙,涂窈抬眼,忽然問:“程叔,聽桑桑說,你在程家很多年了?!?/p>
老程一愣,回過頭,“是啊,怎么了?”
涂窈指向前方:“那程叔,這就是白家的船廠嗎?”
兩百米外,雖然黑漆漆的一片,但上方鎏金的一個“白”字泛著反光。
她看起來像是在虛心地詢問。
老程:“對,白家有幾個船廠,那個廠我記得主要做船舶改造,幾個月前剛改造完一批樣船,疏散了一批員工。”
這段時間白家大小事不斷,海運又新政頻出,這廠子沒人來打理,看上去跟倒閉了似的。
“船舶改造?一般改造什么?”
老程:“都是些裝貨的船,減震降噪,運行速度,空間,都是最基本的。”
涂窈又確認了一遍?!皫讉€月前剛改造完,然后沒人管了?!?/p>
老程:“對?!?/p>
說完老程眼皮跳了下,有種警覺的直覺:“你問這個干什么?”
涂窈笑了下:“隨便問問?!?/p>
過了兩秒,涂窈又問:“程叔,你好像知道很多東西。”
“你這幾天會留在程家嗎?”
老程眼皮又跳了下:“所以……你還想問我什么?”
涂窈又笑了下:“現(xiàn)在沒了?!?/p>
老程:……
怎么有種被盯上的感覺。
……
半小時后,所有的貨車都替換完畢,看著司機們挨個把白家這些貨車開走,程桑桑一瞬間眼眶紅了,徹底如釋重負。
她燃起來的火,終于澆滅了一大半。
程桑?;剡^頭,“涂小毛,很晚了,我們回去吧!”
涂窈卻搖頭:“你們先走,我要再等一下。”
“等什么?”
涂窈看了眼時間,“……等小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