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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9章 我在人間搜尋你

終塵埃落定。

沒有艱難險阻,沒有九死一生。

遙望星河度良辰,一人撐傘二人行。

他的小姑娘終于穿上新嫁衣,進了他的門。

從此,他們是拜過天地的夫妻。

誓言昭昭,辭暮爾爾。

當,風雨無阻,并肩而行。

你在人間搜尋光,我在人間搜尋你。

世間萬物皆可棄,唯你共我度此生。

岑鳶與時安夏喝下合巹酒,交臂而飲,情意綿長。

飲畢,喜娘將杯盞一正一反擲于床下,意為心心相印,百年好合。

喜娘一臉喜氣祝福新人早生貴子。

北茴將手中的銀袋子遞過去。

喜娘美滋滋接過,又說了不少好話,方退出屋去。

這趟活兒可是賺翻了,別看婚儀從簡,可人家給的賞銀卻不打折扣。

這樣的活兒一年要是多來幾趟,她可就踏上了喜娘巔峰。

屋子里,岑鳶欲匆匆離去。

時安夏一把拉住他的手,抬起清凌凌的眸子關(guān)切地問,“很疼嗎?”

“什么?”

“瞞著我做甚?”時安夏揚聲喚人,“北茴西月進來?!?/p>

北茴和西月打簾進屋,站得筆直。

時安夏利落吩咐,“北茴給我把鳳冠霞帔換下來,西月來給你們姑爺看看傷?!?/p>

西月這才瞧過去,發(fā)現(xiàn)姑爺額上冒著細密的汗。

他皮膚本就冷白,就算蒼白些也看不出來??勺屑氁磺?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唇色也淡得可怕,

岑鳶挑了挑眉,看著時安夏笑了。

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她。

“小傷,無礙?!彼f話的當口,看見她嚴厲的目光投過來,便是老老實實坐下了。

昨夜其實發(fā)生了極其殘酷的廝殺,就在寅時,他正以為一切都風平浪靜的時候。

他傷在右臂,早晨回府臨時包扎了一下,就穿上喜服迎親去了。

他說過,世間萬物都阻擋不了他娶她的決心。別說傷個右臂,就是一箭穿心,他也得爬過去。

好在,順利成親了。

鮮血把他褻衣的袖子全染紅,還浸出了喜服。

喜服是大紅色,不注意倒是不易察覺。

只時安夏在喝合巹酒時,發(fā)現(xiàn)岑鳶手臂處喜紅變了顏色。且他抬腕,分明吃力。

剛一喝完合巹酒,他就要跑,這不是去處理傷口又是什么?

西月用剪子剪開岑鳶褻衣袖子,不由得驚呼,“這么深的傷口!”

時安夏震驚地看著從手腕處直延伸到肩胛骨的傷口,還正不停往外滲血。

也不知,到底是個什么慘烈狀況。

她想詳細問問,又顧著今兒是喜慶日子,終究將一連串疑問吞下肚。

岑鳶自已有金創(chuàng)藥,西月只管替他清理傷口止了血,上藥包扎。

這一通下來,便是折騰了大半個時辰。

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,把幾個丫環(huán)嚇壞了。

哪見過這陣勢?。?/p>

北茴心思活絡(luò),“聽那意思,昨夜要不是姑爺守在外頭,咱們姑娘……”

南雁也嚇得臉色雪白,“是哪個殺千刀的要害我們姑娘!”

紅鵲直接嚶嚶哭了,“我就說姑爺是個好的!”

西月走出來,心還在抖,“傷口都看到骨頭了,姑爺愣是一聲沒吭,還跟姑娘說笑。把咱們姑娘氣得喲?!?/p>

東蘺是個直腸子,沒聽懂,“姑娘氣啥?”

這回,連南雁這么笨的都聽懂了,“氣啥?氣姑爺不先好好包扎傷口唄。這都拖一整天了!”

西月嘆口氣,“姑爺怕誤了迎娶姑娘的吉時?!?/p>

紅鵲也嘆口氣,抹了把淚,“我就說姑爺是個好的嘛。”

岑鳶從喜房里出來,囑她們好生伺候好夫人。

是了,現(xiàn)在不是姑娘,是夫人了。

岑鳶眉眼帶笑離去。

傷不痛了。

其實他這一整天都感覺不到痛,是喝完合巹酒時才發(fā)現(xiàn)血滲出來。

岑鳶原是不打算讓時安夏擔心的,沒想到還是被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
他喊了一聲,“晉七。”

眉眼便是凝上一層霜,笑容不在,目色肅殺。

晉七從黑暗中走出來,“少主,都照您的吩咐,清理干凈了?!?/p>

岑鳶問,“洛英呢?”

“回少主,關(guān)在了城東宅子的地牢里。”晉七試探著,“可要把洛英關(guān)到這里來?”

岑鳶看他一眼,“我不想臟了這棟宅子?!?/p>

晉七便是明白,如意街九號與如意街九號里住著的夫人,真真是他們主子的心尖肉。

果然,下一刻,主子便吩咐,“把沈六他們?nèi)空{(diào)回來保護夫人,不得再有任何差池。”

晉七訝然,利落應(yīng)下,“是!”

岑鳶把一切安置好,就去了一棟宅子見幽州洛家當家人洛頌揚。

今日洛頌揚本來在如意街九號吃喜酒。

他早前來京的時候,一直就住在九號宅子的客房院子里。

今日吃完喜酒以后,他本以為仍宿在那里。誰知主君不讓住了,竟派荊三將他送到了別處。

老爺子這個氣啊。這會子正喝茶醒酒,氣悶得緊。

但自來對主君的尊重又令他不敢說出什么不敬的話來,只得轉(zhuǎn)移了個話題,“主君一意孤行娶建安侯府嫡女,也不知到底是個什么心思?!?/p>

洛四叔洛晨道,“父親,主君的心思您莫猜?!?/p>

“我怎么不猜!”洛頌揚更生氣了,“難道將來讓一個北翼女子去我們梁國母儀天下?這像話嗎?”

洛晨勸道,“父親,主君的事,不是我們洛家可以插手的,要顧好君臣之禮方是洛家本分?!?/p>

洛頌揚長嘆一聲,自言自語,“我們洛家世代隱世輔佐君王,難道連給主君掌個眼的權(quán)利都沒有?”

門外傳來冷冷一聲,“洛老要替我掌什么眼?”

洛頌揚面色大變,忙和洛晨齊齊起身跪迎,“主君大駕,有失遠迎。”

岑鳶并不像以往那般親和,徑直走過,坐在上首,居高臨下道,“所以洛老這是真把自己當我祖父了?”

一陣夜風吹來,洛頌揚打了個冷顫,“主君息怒。屬下不敢。”

哪還需要喝什么醒酒茶?現(xiàn)在簡直醒得不能再醒了。

岑鳶淡聲問,“不敢?你洛家現(xiàn)在膽子大得很啊,是覺得從龍之功穩(wěn)妥了,還是覺得……”他緩緩站起,“朕沒有你們,就殺不回京城,奪不回皇位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