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樹銀花不夜天,今宵盡興不歸眠。
時安夏這一蠱惑,就連大黑狗夜寶兒都激動地狂吼兩聲。仿佛只要晉王殿下闖過九十九道燈謎,它就有新主人了。
百姓們都愛看熱鬧,這又是熱鬧中的熱鬧,沒道理不跟著去。
起初只有他們這條街的人跟著走,然后其他街的人也聚集過來跟著隊伍走。
待走到燈樓門口時,幾乎滿城人都在跟著這支隊伍行進。
互相問,“去哪?干什么?這么多人排隊?!?/p>
“不知道啊,就是看大家都在排隊,肯定有好事??!”
“晉王殿下猜燈謎闖關(guān),贏了能得條狗?!?/p>
“晉王殿下難道還缺狗嗎?”
“那條狗不一般!特別威風(fēng)通靈性!晉王殿下一眼就瞧上了!狗主人提出只要晉王闖關(guān)成功,就把狗子送給他!”
“不得不說,狗主人真聰明??!把拍馬屁玩得如此清新脫俗!不就是想攀上晉王這條船么?以后家里榮華富貴享不盡!”
“這……贏了倒是拍馬屁。要是輸了,豈不是拍馬屁都拍馬腿上了?”
“不會的!晉王殿下意氣風(fēng)發(fā),志在必得!定是我北翼橫空出世的不世之才??!”
“走走走,前面的快動起來,別耽誤咱們看晉王殿下猜謎闖關(guān)!”
彼時,大幕拉開,大戲就要開唱了。
陳淵戴著老翁面具站在人群中,幾不可查地朝戴著老婦面具的時安夏點點頭。
成了!
時安夏眼睛一亮,陳淵這么厲害嗎?能在衛(wèi)皇司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換掉謎面。
怎么做到的啊!就知道他行!她隱在面具下的笑容更盛。
燈樓下,陳淵那雙眼睛沉黑如墨,濃得化不開。
他看到時安夏和晉王殿下有說有笑……
那會子晉王見時安夏身著黑色披風(fēng),梳婦人發(fā)髻,已認(rèn)定她是個上了年紀(jì)的老婦,便道,“不如夫人拿下面具,見證本王闖關(guān)時刻如何?”
時安夏深深行了一禮,“請殿下見諒!草民的夫君平日里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。若是草民在外拋頭露面,定會惹他不快。再加上,草民長相普通,就不污殿下的眼了?!?/p>
其實蕭晟也就隨口一說,并不強求。他只是覺得這婦人很是知他心意,為他推波助瀾,實在是個妙人。
又聽那老婦虔誠的語氣,“殿下只要知道,這京城的百姓都是為一睹殿下風(fēng)采而來就夠了!全城都在等著殿下順利闖關(guān),拿下那盞珍貴的紅木宮燈。”
“待本王拿下那盞紅木宮燈,就贈與夫人你!”蕭晟已被蠱惑得豪氣萬千。
士為知己者死!說的就是他現(xiàn)在的心情。
什么有緣人不有緣人,早就忘到腦后了。
如今他只有一個想法,就是闖關(guān)成功,拿下紅木宮燈贈予老婦,然后收下她的狗。
不是他多稀罕那條狗,而是那狗是他的戰(zhàn)利品,是他的榮耀。
只要他帶著那狗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,百姓們都會談起他是如何才冠京城。
如此想著,蕭晟看向大黑狗的眼神無比熱切。
大黑狗看向他的眼神……兇神惡煞,呲牙咧嘴,像看個大傻子,連尾巴都不搖了。
這時,燈樓闖關(guān)賽開始了。
燈樓前安置了幾十張桌子,整齊排列著。桌上筆墨紙硯齊備。
愿意闖關(guān)的人,便可自行站至桌前。
蕭晟信心滿滿踏前幾步,走到了最中心前排的位置。
以時安夏打頭的京城百姓頓時一陣山呼海嘯。
還有人帶頭喊口號:晉王殿下才高八斗!
晉王殿下滿腹經(jīng)綸!
晉王殿下驚世之才!
晉王必勝!晉王必勝!晉王必勝!
陸續(xù)的,來了一些同樣闖關(guān)的人站在桌前。
其中有外地的書生、秀才,也有在京落榜沒走的文人,更有翰林院的文士,甚至還有京城各書院的佼佼者。
來的人多,桌子一加再加,最終人數(shù)定格在六十四人上。
有的原本也想?yún)⒓樱吹綍x王在,就打了退堂鼓。不然參與的人會更多。
畢竟這是露臉的機會,能被皇上關(guān)注到,誰都想做那一飛沖天,才冠京城的人。
芙蓉?zé)魳抢?,明德帝問,“所有皇子里,只來了老三??/p>
齊公公彎腰回話,“回皇上,奴才琢磨著,那個帶老翁面具的,應(yīng)該是四殿下。最邊上帶個閻王面具的,也不知是哪個殿下。還有戴豬頭面具最矮這個,應(yīng)該就是九殿下吧?!?/p>
“哼!”明德帝不滿,“別人都知道戴面具,就他生怕百姓不知他是晉王!如此大張旗鼓,若是闖關(guān)過不了,丟了朕的臉,朕饒不了他!”
齊公公擠了個笑臉,“陛下放心。看三殿下信心滿滿,應(yīng)是做足了準(zhǔn)備。他這是志在必得?。 ?/p>
明德帝面色不虞,“就他那點墨水,能準(zhǔn)備什……”他說到這頓了一下,眸色深了一層,“衛(wèi)皇司里是誰在管闖關(guān)活動?”
齊公公答,“應(yīng)該是劉大人。陛下放心,劉大人出了名的鐵面無私,斷不會做下不顧臉面的事。”
“如此最好?!泵鞯碌鄣祈?,看見芙蓉樓上燈謎闖關(guān)的主理司出現(xiàn)了。
但見他手一揮,一只造型精巧美輪美奐的燈籠旋轉(zhuǎn)著緩緩從燈樓上落下,最后落到他手中。
主理司從燈籠里取出謎面,不講多余廢話,直接朗聲念,“畫時圓,寫時方,有它暖,沒它涼。打一個字?!?/p>
謎面由主理司傳下,然后又由衛(wèi)皇司的人來回傳幾遍,以防答題人聽不到。
如此一圈,連百姓都聽見了,紛紛在問,“這是什么字啊?”
“肅靜!肅靜!勿要干擾解謎人!”
場下解謎人開始寫答案。
蕭晟很快就寫好了答案:日。落款:晉王。
有人來將答案一張一張收走,匯聚到主理司手上,這才公布謎底:日。
眾人恍然。畫太陽的時候畫圓的,寫成字的時候又是方的。有太陽的時候暖和,沒太陽的時候涼。可不就是個“日”字嗎?
第一道謎題結(jié)束后,一堆寫錯謎底的人被刷下去,只剩下四十個人。
說實話,這題不算難,很多百姓都猜出來了。那些答錯的,也是臨場發(fā)揮不好,一時沒想起來。
待謎底揭開,都是捶胸頓足,醍醐灌頂。
接下來的題一道比一道難,陸續(xù)又刷下去好些人。
第十題是個對子,上聯(lián)是:凍雨灑窗,東二點西三點。
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,主理司敲響了身后的鑼鼓,提醒答題時間到。
這一次,主理司道,“不收答題,挨個作對?!?/p>
晉王早就寫完了,揚起自信的笑容,負(fù)手而立,望向頭頂滿月,“典木置屋,曲八根,直四根。”
主理司微笑著點點頭,感覺對得不錯。
百姓中不知是誰喊了聲,“晉王殿下才高八斗!”
后邊便有人跟上:晉王殿下才冠京城!
晉王殿下一鳴驚人!
晉王必勝!
明德帝皺著眉頭,“這怕是有鉤子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