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周氏盡管來謝府,也會避著謝易墨。
謝易墨曾以為周氏是個深明大義、宅心仁厚的女子,可沒想到,周氏竟對她避而不見。每每四目相對時,周氏竟像被燙著似的收回目光。
謝易墨本不指望周氏會跟她站在同一條戰(zhàn)線,可她心里還是希望周氏能與她共情的,可沒想到……當(dāng)她對周氏袒露了自己的傷疤,揭露安坤榮的獸行時,周氏卻是始終站在她夫君的那一邊。
周氏那份小心翼翼的規(guī)避,在她眼里顯得尤為可笑,虧她還欽佩著周氏前面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善良和明智,原來都是假的。
謝易墨氣憤周氏明明都知道了真相,還要維護她那個已經(jīng)爛到了根底的夫君,她氣周氏的揣著明白裝糊涂。
那陣子,謝易墨遭受了打擊,精神不濟,又病倒了。
她幾乎是靠著在病榻上看書才度過這段難捱的日子的。
看書多了,謝易墨反倒?jié)u漸平靜了下來,也開悟了。
謝易墨轉(zhuǎn)念一想,周氏不過宅院里的一尋常婦人,自幼聽著三從四德長大,遵循著夫為妻綱,更別說她有個年幼的女兒,腹里還揣著新的骨肉,她又能指望著周氏幫她做什么呢?
人家夫妻才是一家人,是她才是真的傻。
就算安坤榮奸污了她,可那畢竟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而婚后安坤榮對周氏百般柔情體貼,周氏心里自然會僥幸地想,她的夫君早已改變了。
周氏不是不相信她的話,只是更愿意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、感受到的溫暖。周氏會想,誰年輕時沒犯過錯?他如今既已悔改,又何必揪著陳年舊賬不放?
她又是個懦弱的人,自然會選擇妥協(xié)。
這樣想來,謝易墨忽然便不恨周氏了。
周氏是無辜的,她亦不能去遷怒人家的選擇。
謝易墨捧著湯藥垂下了眼簾,怪就怪在,是她太天真了。
人永遠不能靠別人,只能靠自己。
……
秦王府前幾日都在忙著為意安小姐的出行做準(zhǔn)備,萬意安的許多行裝,要戴的帽子,避蟲的帷帽,以及每日要喝的藥,都是慕容深親力親為準(zhǔn)備的。
待送走了萬小姐后,馮公公松了一口氣。
他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,望著慕容深轉(zhuǎn)身回府時的背影,面上堆笑:“總算能歇口氣了,殿下這些日子,可比打理朝政還要費心呢?!?/p>
馮公公這口氣還沒松透,卻見轉(zhuǎn)身回府的慕容深腳步忽然變了方向。
他原以為親王會回書房歇緩片刻,或是處理積壓的公文,沒承想那抹玄色身影竟大步流星穿過回廊,直奔后院的馬房而去,步履間帶著尋常少見的急切。
“殿下這是……”
馮公公愣在原地,望著那抹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后,這才翻然悔悟地白了臉,嚇得急忙吩咐小太監(jiān),“快,快跟上殿下!把殿下給攔??!”
事到如今,他怎么可能還想不明白?!
萬小姐走了,慕容深這個兔崽子這是要去找阮姑娘!!
虧得這半年來,他還暗自慶幸,以為殿下是當(dāng)真轉(zhuǎn)了性子,真漸漸忘了阮姑娘。自從與萬小姐定下婚約,慕容深待萬意安素來溫和體貼,事無巨細皆親力親為,那般模樣,倒像是真要收了心,踏踏實實地與萬小姐過日子。
可今日瞧著這情形,殿下他哪里是忘了?分明是在忍!
再者,慕容深這半年來都是在韜光養(yǎng)晦,萬貴妃當(dāng)初安插在府里的那些眼線,皆被悄無聲息地鏟除掉,或早已被他恩威并施策反,成了替他傳遞消息的自己人。府中看似波瀾不驚,實則早已被他滌蕩得清明。
慕容深從來都不是甘居人下的簡單角色。
如今萬小姐被送走了,他還有什么好顧慮的?!
馮公公氣得要吐血。
“快把殿下給我攔?。。 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