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,周圍的車流、霓虹、人聲都模糊成了虛幻的背景板。
只有花壇前的時知渺和陸山南,以及不遠(yuǎn)處轎車?yán)锏男焖苟Y,清晰得如同舞臺上的主角。
時知渺思緒亂作一團(tuán),完全沒想到陸山南會突然對她說這種話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話?
但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,而是不知道該怎么組織措辭?她怕說得太“難聽”,他們以后就沒辦法相處了。
時知渺一直以來,都很珍惜跟陸山南的感情。
因為他是她在這個世上,除了陳紓禾和徐家以外唯一的親人。
她沒有別的家人了。
她的家人都在十年前那場大火里消失了,時至今日,她還能見到的“時家人”,就只有陸山南。
所以她想拒絕,也不想讓他難堪、尷尬,不想“撕破臉”,想他們以后還能再見面,能再相處。
時知渺眼睫顫了一下,抿緊了唇,正要開口——
陸山南卻突然抓住她垂在身側(cè)的手,時知渺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就被他一用力,直接拽進(jìn)懷里!
“哥——”時知渺要推開他,陸山南低下頭,薄唇貼著時知渺的耳廓,輕輕地說了一句什么。
“……”
徐斯禮聽不見他說了什么。
他只看到陸山南說完,時知渺也說了什么,然后,陸山南的臉上就露出一種……仿佛夙愿得償、心滿意足,甚至帶著點愉悅的神情。
這在徐斯禮眼里,就是時知渺給了他滿意的回應(yīng),他會是這種反應(yīng)。
而他“滿意”了,就注定他不會滿意。
“……”徐斯禮舌尖抵了一下腮幫,眼底冷得像冰。
時知渺從小就喜歡陸山南,夢想是嫁給陸山南,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,他們之間,本就只是差互相捅破窗戶紙。
現(xiàn)在終于是跨過那條線了。
徐斯禮短促地冷笑了兩聲。
恭喜這對舊人,終于心意相通了。
他沒有上前質(zhì)問——他要是敢問,時知渺絕對會順勢提出離婚,再說些“既然你看到了,那就答應(yīng)離婚吧,對你對我對他都好”之類的屁話。
所以,不過去撞破他們的奸情,才能讓他們這段婚姻持續(xù)久一點。
徐斯禮這輩子所有的憋屈,都是時知渺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給的。
他面無表情地看了那相擁的男女一眼,干脆利落地發(fā)動引擎。
黑色的跑車如同蟄伏的野獸般低吼一聲,毫不留戀地駛離。
汽車的動靜驚到時知渺,她下意識轉(zhuǎn)頭去看,陸山南也適時松開了她,嘴角不動聲色地勾起一個弧度,又抬手揉了揉眉心,無奈地一笑:
“嚇到了?是不是從來沒見過哥這副樣子?”
“……”
時知渺確實沒見過。
要不是他解釋清楚,否則今天就難收場了。
她搖了搖頭,主動選擇直接跳過那個讓氣氛變得奇怪的話題。
“哥,你公司的事情到底有多難辦?你別再跟我說沒事,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沒事?!?/p>
陸山南眼皮微垂,言簡意賅地解釋:“簡單說,就是哥現(xiàn)在需要一大筆錢,去購買市場上博源銀行新發(fā)行的股票,才能維持住現(xiàn)有的股權(quán)和控制權(quán)。但眼下,哥的資金還不夠?!?/p>
時知渺一頓:“我剛到紐約的第一天,哥還說自己就是開銀行的,不差錢?!?/p>
陸山南笑了一下:“當(dāng)時沒想到陸錦辛?xí)唇Y(jié)外部資本,把事情搞得這么復(fù)雜。哥這幾天跟這些人喝酒,也是想從他們那里周轉(zhuǎn)些資金?!?/p>
“那還需要多少?”
陸山南報了一個數(shù)字。
時知渺聽完,反而松了口氣:“你早說啊,爸媽留給我的遺產(chǎn),剛好有這筆錢。我早就說過,你需要的話,隨時可以拿去用?!?/p>
陸山南神色溫和:“哥是覺得,花妹妹的錢,有點損我這個做哥哥的威嚴(yán)?!?/p>
“現(xiàn)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?”時知渺道,“那些錢放在我這里,就是賬戶里的一串?dāng)?shù)字,能幫上你才是最重要的?!?/p>
陸山南安靜地看了她片刻,終于不再推辭:“那好,哥給你打欠條,按照市場最高利率給你利息,三個月內(nèi)連本帶利還給你?!?/p>
“親兄妹,明算賬,是吧?”時知渺無奈,“隨你吧?!?/p>
陳紓禾坐車到了:“渺渺!”
陸山南抬頭看了一眼,而后站起身,對時知渺說:“你跟陳小姐去吃飯吧,哥頭痛得厲害,要先回去休息?!?/p>
“那你記得叫家庭醫(yī)生幫你看看?!睍r知渺又叮囑。
陸山南微笑答應(yīng),上車離開。
時知渺和陳紓禾也進(jìn)了餐廳。
等菜的時間,時知渺便拿出手機,聯(lián)系自己的信托基金負(fù)責(zé)人,溝通大額資金轉(zhuǎn)賬的具體事宜。
陳紓禾在旁邊聽到幾句,訝異地挑眉:“你哥那樣的人物,居然要跟你借錢?”
時知渺聳聳肩:“他現(xiàn)在的處境應(yīng)該挺難的?!?/p>
陳紓禾拿著餐叉,戳著餐前面包,隨口道:“是嗎?他看著真不太像會缺錢到這種地步的人……不過渺渺同學(xué),你居然這么有錢的嗎?”
時知渺放下手機:“我爸媽留給我的遺產(chǎn),你知道的啊?!?/p>
“是知道,但我沒想到是這么大一筆數(shù)字,嘖,我又要生氣了——你這么有錢,又不缺錢,也不是拜金女,你之前居然為了一個億去給徐斯禮生孩子,真是氣煞我也?!?/p>
陳紓禾對此真是耿耿于懷,她心疼時知渺受委屈,覺得她這是傷害自己。
時知渺莞爾:“誰會嫌錢太多啊,而且,我主要目的是跟他和平離婚,錢只是附加的?!?/p>
陳紓禾癟嘴,吃著面包,想起另一件事:“對了,我昨晚啊,跟邁克吃飯——邁克就是那個同學(xué),沒什么收獲,只問出肖達(dá)明是南城人?!?/p>
“南城人……”時知渺皺眉,“我還是覺得他眼熟,我肯定在哪里見過他,而且至少見過兩次,否則我不會有印象。但我每天不是醫(yī)院就是家,兩點一線,能在哪兒見過他呢?”
菜上得很快,陳紓禾一邊切著牛排,一邊提供思路:“會不會是他找你看過???嗑藥把心臟嗑壞了?掛了你這個心外第一刀的號?所以你才對他有印象?”
“有可能,等我回國查查病歷系統(tǒng)?!?/p>
服務(wù)生又送來時知渺點的清蒸蝦,她嘗了一個,不太滿意:“味道有點淡?!?/p>
陳紓禾也嘗了一個:“還好啊,就是正常的清甜味。你平時口味不是挺清淡的嗎?怎么突然變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