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秦風回應,他驀然抬起頭來,朝著魔脈邊界的方向望去,神色格外凜冽。
他扯開了碎驪拽著他的胳膊,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,獨自往前走了一步:“我確實要打開,不過不是現(xiàn)在了?!?/p>
“看來我們確實耽誤了太多時間。”
不等碎驪反應過來發(fā)生了什么,就見本來就已經(jīng)重復恢復黑暗的天空,自遠處席卷而來一片片黑云。
原本停滯的黑雪重新落下,刮在人臉上的時候給人帶來了輕微的疼痛感。
不知道秦風如何,但是碎驪感覺到了強烈的窒息感。
她猛地抬頭看向遠處黑暗的地平線,分明什么都看不到,但她卻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那邊來了。
那東西來得很快,整個魔脈處的魔氣都因為他的出現(xiàn)而更加濃郁,仿佛在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愉快。
這種感覺很不好。
他們現(xiàn)在處于魔脈的中心,一般的魔族根本不敢追到這里來,否則會不會徹底失去理智不說,光是魔脈之中肆虐瘋狂的魔獸可不會管他們是不是自己人。
是追兵么?
若是蠱族和魔族的追兵確實有可能,但是他們怎么會帶來如此強大的壓迫感?
秦風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,和碎驪不同,他的眼睛里已經(jīng)看到了遠處的身影。
那道身影看起來平平無奇,竟然只是一個身材高大一些的中年男人而已。
男人身上穿著一件玄色的錦緞長衫,腰間系著一條玉帶。
就連頭發(fā)都一絲不茍地用黑玉發(fā)冠束起來,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儒雅溫煦的普通中年富紳而已。
可是他笑意盈盈地走來,周邊的魔氣卻因為他而讓路。
那些咆哮猙獰的魔獸,明明早就失去了理智,卻根本不敢靠近他。
或許即便沒有了理智,死亡的威脅還是壓過了魔氣對它們的侵蝕。
樂正玉鏡也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朝著這邊靠近,立馬沖秦風道:“老秦,我們現(xiàn)在走么?”
“來不及了。”秦風道。
雖然那個人距離他們還很遠,但是秦風算到,就算他們現(xiàn)在開始跑也來不及了。
很快他們就會被追上。
秦風自己一個人的話,說不定還有離開的機會,可現(xiàn)在……
“唉。”
他的話剛說完,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嘆息。
“我不過是小憩了一下,沒想到我這極惡之洲里就鉆進來了幾只小老鼠?!?/p>
“平日里你們在我這兒偷點米糧也就罷了,今日居然還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來。”
“這棵樹在極惡之洲也有萬年了,便是我不喜歡它,也已經(jīng)看順眼了?!?/p>
“現(xiàn)在你們把我的樹給弄沒了,該如何賠償啊?”
聲音應該是從幾十丈外傳來的,可是聽起來卻好似就在耳邊說話一般。
秦風冷眼看著遠處黑暗的地平線,神色漠然。
“不好意思,我本來也不想毀了它,可它擋了我的路?!?/p>
“擋路了?”那聲音“嘖嘖”一聲:“這確實難辦了……可這也要怪你啊,為何偏要走這條路呢?”
“那更不好意思了,我這個人直,向來走路不會拐彎?!鼻仫L應道。
在兩個人對話的時候,碎驪的身體一直在止不住地發(fā)抖。
她現(xiàn)在很想拔腿就跑,可是連秦風都不走,她便知道自己跑不掉。
“碎驪姑娘,你在我們身后即可?!?/p>
樂正玉鏡勉強能頂住對方遙遙而至的威壓,背對著碎驪說道:“在我們死之前,不會讓你死的?!?/p>
現(xiàn)在,只有碎驪才是拯救天哭關的希望了。
碎驪愣了一下,恐懼讓她說不話來,只能艱難地點點頭。
但她還是忍不住緊張地看著秦風:他可以擋住么?雖然他剛剛突破了,可畢竟他還沒有真正地達到渡劫期,來的人……似乎比他更強!
“哎呀,這么多年了,我已經(jīng)好久沒見到過這么嘴硬的老鼠了。”
對方似乎被秦風的話說得有些想笑,語氣里也掛上了幾分笑意。
并且明明枯榮樹被毀掉了,可對方聽起來心情還不錯。
“上一次遇到這么嘴硬的人還是……罷了,聽說他已經(jīng)許久不曾露面了,又是一個被仙門規(guī)訓的弱者而已,不提也罷。”
“但你……”
這句話話音尚未徹底落下,原本空無一人的地平線上赫然出現(xiàn)了一道人影。
他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來的,甚至一時間碎驪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,仿佛那個人一直都站在那里,就距離他們不到百步的距離。
這時候碎驪才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臉:那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了,甚至頂著的還是人族的皮囊。
男人劍眉星目,鼻梁高挺頗有異域風情。
下巴上是打理妥當干凈的絡腮胡,嘴角還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意。
他的手上沒有拿任何武器模樣的東西,而是悠然地負于身后,腳步緩慢,就好像到后花園來散步一樣。
可他緩緩朝著這邊走來,他頭頂上的黑云也隨著他推進,仿佛他將要為這片地區(qū)帶來永夜一般。
“讓我來瞧瞧……嗯?”
男人走近,仿佛也終于看清了秦風的臉,腦袋微微歪了一下。
“竟然真的是凡骨?!?/p>
言罷他的視線落到了那顆已經(jīng)徹底枯死的枯榮樹上,嘖嘖搖頭:“我還以為那個老東西是在故弄玄虛,沒想到他這么多年還是碰到硬茬了?!?/p>
“早就和他說了,入我魔族,說不定有機會成為一方魔主,可他偏偏瞧不上魔主之位,非要去做什么神,現(xiàn)在死了個徹底了啊……”
“呵呵,他也不想想,這世間想要成神哪有那么容易?”
“便是他有個已經(jīng)成神的父親又如何?他同樣也是個廢物而已?!?/p>
“再說了,便是入我魔族,又何嘗不能成神呢?”
中年男人的視線重新落到了秦風身上,看到對面站著的三個年輕人,這才后知后覺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:“你瞧我,這是在說什么呢?
上了年紀了,就愛嘮叨了……”
“你一介凡骨,居然能殺了那個禿驢,我很欣賞你?!?/p>
“這樣吧,我賜你個全尸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