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內(nèi)是一個逼仄的樓梯下雜物間,堆滿了散發(fā)著霉味的破爛家什,僅能勉強容身。
濃得化不開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他們。
三人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墻壁,屏住呼吸,胸膛劇烈起伏。
外面雜沓的腳步聲在門口短暫停留,兇狠的交談聲清晰地透進來:
“媽的,跑了!”
“鬼手七哥說了,那三個人,必須死!”一個沙啞的聲音惡狠狠地說。
“分開找!城寨就這么大,不信他們能鉆地縫!還有人受傷了在淌血,太好找了...”另一個聲音吼道。
“大哥,大哥,我看見血跡了,往東邊去了!”
“走!還不去追!”
隨著這一聲令下,腳步聲散開,像是一群饑餓的野狼,去搜尋他們的獵物。
雜物間里,只剩下三人粗重壓抑的喘息,和遠處模糊不清的喧囂。
“對不起,振國,是我一意孤行,才...”王新軍內(nèi)疚地說。
趙振國拍了拍王新軍的肩膀,說道:
“別廢話了,他們這是早有埋伏,咱們什么時候出來都會經(jīng)歷這一遭。哎,他是真的很想我們死啊……我先給阿毛兄弟處理下傷口。”
王新軍愣了一下,嘴唇微微顫抖,他親眼看見阿毛當胸中了一刀,人能到現(xiàn)在還有一口氣就不錯了,救,怎么救?
送醫(yī)院他們也出不去?。?p>雖然是受趙振國脅迫,但算起來,阿毛是他和周振邦的救命恩人,而且他在昏迷之前,強撐著最后一絲力氣,還為他們指了一條逃跑的路線,這份恩情,他銘記于心。
趙振國小心翼翼地將阿毛平放在地上,借著門縫里的微光,掀開阿毛被鮮血浸透的衣衫。
傷口觸目驚心,皮肉外翻,鮮血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涌出,早已將周圍的衣衫染成了暗紅色,散發(fā)著刺鼻的鐵銹味。
要不是趙振國讓小白抓著一罐鹿血邊飛邊撒,引來了那幫人,要不然怎么可能壓過這股子血腥味?
阿毛的臉色蒼白如紙,嘴唇泛著青紫,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。
趙振國從懷里(空間)里掏出幾片四環(huán)素片,碾碎了灑在傷口上,從自己的衣服下擺上撕下一塊布條,準備先止血。
縫合心臟他覺得自己沒這本事,而且這么簡陋的環(huán)境下,這樣的舉動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(yī),但他不想放棄任何一絲希望。
趙振國將布條按壓在阿毛的傷口上,試圖止住那不斷涌出的鮮血。
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阿毛胸口的那一刻,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。
他的動作微微一頓,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,下意識地再次觸摸,反復幾次后,他有了一個驚人的發(fā)現(xiàn)——阿毛的心臟,居然沒在左邊!
瞬間,一切都豁然開朗。
難怪阿毛胸口中了一刀,居然還能在昏迷之前告訴他們逃跑的路線。
趙振國的心中涌起一股狂喜,這簡直是上天給阿毛的一線生機。
這貌似叫啥?鏡像人?
王新軍覺得趙振國突然變得激動起來,忍不住問:“振國,怎么了?”
趙振國激動地說:“阿毛的心臟不在左邊,這一刀沒傷到要害,他還有救!”
王新軍:???
——
“撲哧!”
趙振國手中的縫被子針穿過了阿毛的皮膚,針在傷口間穿梭,每一次拉線都像在編織著生命的絲線。
縫合完傷口,趙振國又給阿毛喂下兩片四環(huán)素片。
這一套動作,把王新軍看的是目瞪口呆。
夜,在緊張與擔憂中緩緩流逝。
當?shù)谝豢|曙光透過門縫灑進屋內(nèi)時,奇跡真的發(fā)生了。
阿毛的眼皮微微顫動,隨后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迷茫,但很快便恢復了清醒。
“趙……趙大哥……”阿毛虛弱地喊道。
趙振國激動得差點跳起來,他緊緊握住阿毛的手,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哽咽:“阿毛,你醒了!太好了!”
阿毛微微動了動身體,傷口處傳來一陣劇痛,但現(xiàn)在知道痛,反而是好事兒!
“趙大哥,我……我知道一條出城寨的隱秘通道。你們快出去,不用管我!”
趙振國和王新軍都沒想到,救了阿毛,還有這種意外之喜。
阿毛用虛弱的聲音說:
“城寨的排水系統(tǒng)直通維多利亞港,通道入口隱藏在阿柒冰室后廚的地窖里??梢郧碎_那里銹蝕的鐵柵欄,然后沿著水道泅渡到港口的漁船區(qū)。”
趙振國聽了,眼中閃過一絲驚喜,但很快又被擔憂所取代。
“可是,水道里會不會有危險?”王新軍皺著眉頭問道。
阿毛點了點頭,“水道里有一段毒氣堆積的地方,必須閉氣通過。而且,水道里的水有腐蝕性,需要攜帶油布包裹身體,防止被腐蝕?!?p>王新軍沉思了片刻,然后抬起頭,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:
“不管有多危險,我們都要試一試?!?p>趙振國問:“阿毛,除了走地下排水道,還有其他方法能出城寨嗎?”
阿毛微微思索片刻,干裂的嘴唇輕啟,“如果不走地下,那就走屋頂?!?p>“城寨的屋頂密布著竹制晾衣架和錯綜復雜的電線,你們可以借助那些晾衣繩滑索跨樓移動,一步一步朝著相鄰的啟德機場貨倉頂棚靠近,最終跳過去?!?p>“這聽起來可行,但具體操作起來,難度不小吧?”趙振國皺著眉頭問道。
阿毛神色凝重:“沒錯,這需要身手極其敏捷。在滑索移動的過程中,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去,而且那些晾衣繩和竹架歷經(jīng)風雨,有的已經(jīng)腐朽不堪,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。
更重要的是,要避開看守屋頂?shù)陌a君子和瞭望哨。城寨的四個出口,都有瞭望哨...”
趙振國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,反復細致地權(quán)衡著地下排水道與屋頂逃生這兩種方案的利弊。
他覺得事態(tài)緊急,為了減少潛在風險,打算獨自承擔接下來的行動。
他轉(zhuǎn)頭看向身旁的王新軍,壓低聲音,神情嚴肅地商量道:
“大哥,你把接頭暗號還有地點告訴我,我自己去。人多目標大,我獨自行動,說不定成功的幾率更大些?!?p>王新軍聽聞,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,無奈地搖了搖頭,“沒有接頭暗號這種東西。對方認的,是我這個人。要是我沒去,就算你拿著暗號,他們也絕不會相信你,更不會幫你?!?p>趙振國: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