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伊家老宅——
“咦?怎么沒聽到阿宴發(fā)動車子的聲音?走了嗎?我看看……”伊春山一邊說,一邊繞到另一側(cè)較遠的那扇落地窗,朝外看去。
“我就說嘛!車還在呢,根本沒開走。不會是輪子陷進雪里了吧?不應(yīng)該啊……這才下多久,不至于墊得很厚……”
“算了,我還是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……”
老爺子一邊念叨,一邊就要往外走。
“別去?!瘪T秀貞叫住他。
“怎么了?”伊春山有些詫異地朝她看來。
“該走的時候,自然就會走了?!?/p>
說完,老太太起身,徑直上樓。
伊春山皺眉,看著她的背影,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解。
怎么了這是?
好在沒過多久,沈時宴就開車離去。
老爺子這才放下心來。
估計剛上車就有人給他打電話,忙著接電話,才沒開車的。
唉……
伊春山忍不住嘆氣,阿宴這一天到晚,也太忙了……
半夜,伊春山口渴醒來。
床頭柜上的保溫杯已經(jīng)空了,他認命地掀開被子,輕手輕腳下床,穿好拖鞋,準(zhǔn)備去樓下接水。
突然,他發(fā)現(xiàn)床另一邊只有掀開的被子,根本沒有馮秀貞的身影。
這么晚了……
“阿貞?阿貞?!”
伊春山趕緊把燈打開,登時瞌睡全無。
最終,他在客廳沙發(fā)上,找到了黑暗中獨坐的馮秀貞。
他立馬走過去,把燈全部打開。
然后著急地坐到老太太旁邊,一把握住她的手:“好涼……”
“你怎么回事?!大晚上不睡覺,跑到客廳來坐著!衣服也不知道多穿一件,毯子也不蓋一張……”伊春山的語氣很不好。
既責(zé)怪她,也埋怨自己——
怎么睡得那么死?
怎么就沒有早點發(fā)現(xiàn)她不在?
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了,伊春山?jīng)]再開口,怕一氣之下說出更重的話。
緩了大概兩三分鐘,他才調(diào)整好,重新開口——
“阿貞,到底怎么了?你這樣……我很擔(dān)心?!?/p>
說著,又往她腿上加了一條毛毯,“好點沒有?還冷不冷?”
老太太輕輕搖頭。
有反應(yīng)……伊春山這才松了口氣。
他沒急著追問,而是起身,接了杯溫水,然后塞到老太太手里。
“快,喝點熱乎的,免得感冒。”
馮秀貞低頭,聽話地喝了幾口,果然,很快身上就暖起來。
伊春山嘆氣:“說吧,到底怎么了?從今天晚上他們幾個小的離開,我就發(fā)現(xiàn)你情緒不對。睡覺之前問你,你又說沒什么,我還以為真的沒什么,結(jié)果……”
老太太仍是沉默。
老爺子也不急,默默陪坐在她身邊,靜靜等待。
不知過了多久,馮秀貞突然說——
“我們給阿宴安排相親好不好?”
“……什么?”伊春山以為自己聽錯了,“你大晚上不睡覺,就在琢磨這事兒?”
簡直離譜!
“吃飯的時候,不是都催過了嗎?阿宴心里有數(shù)。再說,牛不喝水,總不能強行按頭吧?戀愛結(jié)婚這種事,得他自己愿意,慢慢來……”
“慢不了!我現(xiàn)在很急!”馮秀貞突然激動起來。
“你急什么?”伊春山不懂,“阿宴單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之前也沒見你這么大反應(yīng)???”
還要安排相親……
“你……不會夢游了吧?”老爺子語露試探。
馮秀貞立馬轉(zhuǎn)頭,瞪了他一眼:“你才夢游!”
“呼……不是就好,但我還是不太明白……就算要給他安排相親,你也不至于大半夜一個人跑客廳來坐著吧?你一坐,難道外孫媳婦就能從天上掉下來?”
“我現(xiàn)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……”
伊春山嘆氣:“你說過的,兒孫自有兒孫福。我理解你操心阿宴的事,但沒必要折騰自己。半夜醒來發(fā)現(xiàn)你不在,我差點嚇個半死?!?/p>
老太太抿唇,“對不起……我就是心里煩,睡不著,想下樓透口氣……”
“嗯?!崩蠣斪优呐乃直常拔依斫?,但能不能說說,你到底在煩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馮秀貞欲言又止。
伊春山愈發(fā)狐疑:“什么事,連我都不能說嗎?”
她默然一瞬,良久才開口:“你……覺得阿宴對雨眠怎么樣?”
“很好”兩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,但剛張嘴,聯(lián)想到老妻今晚的反常,伊春山心里猛地打了突。
“……為什么這么問?”他越想越心驚,大冬天,竟出了身冷汗。
“今天午睡起床,我從房間出來……”
馮秀貞緩緩開口。
時間拉回下午,老太太午睡醒來,見伊春山還在睡,便沒有叫醒他,而是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。
就在她往樓下客廳走的時候,她、她竟然看見……
差一點!
只差一點!
如果自己晚開口幾秒鐘,阿宴可能就真的親上去了!
馮秀貞曾無數(shù)次感謝上天,讓她半瞎的眼睛還有機會恢復(fù)。
但此刻,她卻埋怨這雙眼睛恢復(fù)得太好,以至于隔著那么遠一段距離,她都能清楚看見阿宴臉上的癡迷,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深情……
怎么可以?
這、怎么可以?!
他們是兄妹??!
一時間,馮秀貞只覺心驚肉跳。
眼看錯誤即將鑄成,她趕緊開口,裝作才從房間出來。
好在,阿宴理智尚存。
聽到她的聲音后,就連忙退開了。
可在那之后,他便心不在焉,一度走神。
下午茶也只喝了杯咖啡,喜歡的糖油果子嘗都沒嘗一口。
馮秀貞以為他只是一時糊涂,或者情不自禁,但從她后續(xù)的觀察來看,顯然沒這么簡單。
阿宴更像是……
蓄謀已久,蟄伏多時!
他從什么時候開始起了這種心思?
是……
雨眠和伊家的關(guān)系明朗前,還是后?
若是之前,又能追溯到什么時間?
若是之后……
他明知他們是兄妹,即便只是名義上的,也斷然不該動這樣荒唐的念頭!
阿宴知道雨眠已經(jīng)有男朋友了嗎?
一堆疑問涌來,馮秀貞腦子一團亂麻。
但她覺得,自己應(yīng)該做點什么……也必須做點什么才行……
然后,她打電話把邵溫白叫來了。
如果阿宴不清楚雨眠已經(jīng)有男朋友,那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。
讓他親眼看到。
最好徹底打消那些荒唐的念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