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熊皮是他爹在十八歲,獨自一個去狩獵殺熊,給她娘當(dāng)嫁妝的吧?
年輕獵人:“塔拉吉爾的人,還是這么不懂規(guī)矩?!?/p>
王小小沉默了一瞬,也嘲諷:“總比為了一個旗子駐防的好!”
年輕獵人氣憤的說“你們褻瀆山神!”
王小小繼續(xù)嘲諷道:“你們認為鷹是神圣使者,不可馴養(yǎng),我們馴養(yǎng)了,是不是比你們更強一點點?”
“你們部落有骨氣,還不是在外界混?和平了怎么不隱世?”
“我爹不是在躺著嗎?哪里和平啦?四周虎視眈眈好嘛?”
年長者指著床上:“再不搶救,他活不下去了?!?/p>
王小小摸著她爹的頭,給她爹灌藥,繼續(xù)給他爹打針,再稀釋烈酒到40度的酒,給王德勝擦身體。
年輕獵人盯著王小小用烈酒加水擦拭王德勝的額頭,忍不住低聲嘀咕:“用烈酒才降溫,而不是加了水的酒,沒有酒我們族里都用冰水?!?/p>
王小小頭也不抬,手上動作不停:“冰水會讓毛細血管收縮,體表溫度降了,內(nèi)臟還在燒。40度的酒精蒸發(fā)快,能持續(xù)散熱,還不至于讓病人寒戰(zhàn)?!?/p>
年輕獵人皺眉,顯然沒聽懂“毛細血管”是什么意思,但又不愿露怯,硬著頭皮反駁:“咱們祖祖輩輩都用冰水,也沒見誰燒死?!?/p>
王小小終于抬眼看他,嘴角微揚:“咱們祖祖輩輩還覺得生病受傷是山神發(fā)怒呢,現(xiàn)在不也吃西藥?”
年輕獵人被噎住,一時語塞。
年長者:“塔拉吉爾的人,就愛顯擺這些漢人的學(xué)問?!?/p>
王小小不慌不忙,從藥箱里抽出一根溫度計,甩了甩,塞進王德勝腋下:“顯擺?那你們猜猜,他現(xiàn)在體溫多少?”
年輕獵人下意識湊近,盯著那根細長的玻璃管,里面的水銀緩緩上升。
“39.8度。”王小小抽出溫度計,在火光下晃了晃,“冰水降溫,最多壓到38度,但酒精能降到37.5以下。你們選哪個?”
年輕獵人盯著溫度計,眼神復(fù)雜。他沒見過這東西,但數(shù)字不會騙人。
年長者沉默片刻,突然從腰間解下一個皮囊,丟給王小小:“試試這個?!?/p>
王小小接過,打開一聞——是某種草藥浸泡的烈酒,帶著松木和薄荷的清香。
“白樺芽泡的酒,”年長者淡淡道,“退燒比你的酒精快,還不傷皮膚?!?/p>
王小小挑眉,這次沒再反駁。
她蘸了一點酒,輕輕抹在王德勝的脖頸和胸口。
又蘸了一點水覆蓋在酒上。
幾秒鐘后,王德勝緊皺的眉頭竟然微微舒展,呼吸也平穩(wěn)了些。
年輕獵人得意地抱起胳膊:“祖?zhèn)鞯姆阶?,不比你的‘毛細血管’差吧??/p>
年長者臉色不變,但是心里波濤洶涌,加了水后,退燒更加快了
兩人沒有離開,就看著王小小用著針灸治療。
忙碌了兩個小時,王德勝高燒退了下來,37.2度
年輕獵人用著不覺察的敬重語氣:“軍人?”
王小小多精明呀!
年輕獵人蹲下身,仔細打量著王德勝的傷勢。
他突然伸手按在傷口上方三寸的位置,用說了句:“槍傷要壓這里,血才止得住?!?/p>
王小小挑眉,這是叔爺爺教過她的老法子。她沒說話,看著年輕獵人從懷里掏出個樺樹皮小盒,里面裝著深綠色的藥膏。
他遞給王小小,“抹這個比你的西藥不差?!?/p>
年長者站在門口,突然開口:“他是打鬼子的老兵?”
王小小點頭:“我爹第一次上戰(zhàn)場,是過了鴨江江。”
兩個獵人對視一眼。
年長者突然解開自已的皮襖,從內(nèi)袋掏出個油紙包:“拿著,山參粉。我們鄂倫春人,不虧待保家衛(wèi)國的?!?/p>
王小小接過,發(fā)現(xiàn)是上好的野山參磨的粉,在城里能賣大價錢。
她剛要道謝,年輕獵人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往外走:“我去弄點新鮮狍子肝,補血最好?!?/p>
他一臉得瑟打完獵回來,嘴里還說他們最強。
年輕獵人剛走到門口,突然轉(zhuǎn)身,語氣生硬:“你剛才往藥酒里加水,是什么道理?”
王小小頭也不抬,手上動作不停:“酒精太濃傷皮膚,加水能讓藥性更穩(wěn)?!?/p>
她頓了頓,又故意補了一句,“不過你們要是不懂,繼續(xù)用冰水也行,反正燒壞的不是我爹?!?/p>
年輕獵人臉色一沉:“塔拉吉爾的人,說話還是這么不中聽?!?/p>
王小小冷笑:“總比某些人連溫度計都看不懂強?!?/p>
年長者瞇起眼睛:“漢人的玩意兒,未必比我們的法子強?!?/p>
王小小不慌不忙,從藥箱里抽出溫度計甩了甩:“那你們猜猜,現(xiàn)在屋里多少度?”
年輕獵人盯著那根玻璃管,眉頭緊鎖。王小小故意晃了晃:“怎么?連數(shù)字都認不全?”
年輕獵人被激得臉一熱,剛要反駁,年長者突然從腰間解下皮囊扔過來:“白樺芽酒?!?/p>
王小小一把接住,掂了掂:“怎么?舍得給了?”
“給老兵的,”年長者冷聲道,“不是給你的?!?/p>
王小小嗤笑一聲,隨手從藥箱抓出溫度計和幾包草藥丟過去:“穿心蓮加半邊蓮,搗碎敷傷口消炎。愛要不要?!?/p>
年輕獵人手忙腳亂接住,盯著那根溫度計看了又看。
王小小語速飛快,“紅線綁腋下,水銀頭朝里,量三分鐘?!?/p>
說完立刻轉(zhuǎn)身,裝作專心照顧父親。
年長者突然開口:“這草藥......“”
“這種東西經(jīng)常在山的東南坡背陰處,六月帶露水采。”王小小頭也不回,說完就后悔,怎么把采藥時辰都說出來了。
屋里突然安靜。
良久,年輕獵人悶聲道:“......白樺芽要取向陽枝頭的?!?/p>
王小小背影一僵。這是族里秘傳的采摘訣竅,她叔爺爺都不知道的。
“知道了?!彼曇舻土藥追?。
年長者轉(zhuǎn)身掀開門簾,臨走丟下一句:“希望下次見到你,你能回族里向山神認錯?!?/p>
“我想山神希望你們先讀書,不然山神的子民笨笨的,山神沒面子?!蓖跣⌒⊥律囝^做鬼臉……
年長者回頭瞪了她一眼,但終究沒再說什么,掀開門簾大步離開。
賀瑾從外屋探頭進來,小聲問:“姐,他們走了?”
王小小\"嗯\"了一聲,低頭檢查父親的傷勢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袋白樺芽酒。
過了一會兒,她才低聲嘀咕:“其實他們的藥酒,確實有很有用,但是他們不會用,發(fā)揮不出最大效果。”
賀瑾眨眨眼:“那你剛才干嘛那么嗆他們?”
王小小哼了一聲:“看不慣他們那副‘我們才是正統(tǒng)’的嘴臉?!?/p>
賀瑾偷笑:“姐,你明明挺欣賞他們的醫(yī)術(shù)的?!?/p>
王小小瞪他,惱羞成怒:“我們才是正統(tǒng),你去燒水?!?/p>
賀瑾呵呵笑了:“姐,他們才是正統(tǒng),官方認證的?!?/p>
卒~
官方認證才是最致命的。
當(dāng)夜,王小小在日記事本上添了條新發(fā)現(xiàn):【白樺芽酒+30%水=最佳退燒劑】
而五十里外的獵人營地里,年輕獵人正對著火光研究那根溫度計,旁邊的老薩滿瞇眼記下:【漢人玻璃管,看水銀知熱毒】
次日,她爹醒來。
王德勝虛弱的問:“我們現(xiàn)在在哪里?”
王小小:“離邊境20公里,克勃勃過不來,我們安全了,還有外面大雪,估計要三四天,沒有人會來的。”
賀瑾:“爹,你放心,鄂倫春族的人給我們了一頭狍子和一頭鹿的肉,夠我們吃很久?!?/p>
王德勝小聲問:“小瑾,你姐沒和人打起來吧?”
小瑾搖搖頭。
王德勝:“閨女,你不要聽族里的老頭子講兩百年前的歷史,他們選擇插旗,也是為了保護族人,你要記住,對待外敵的時候,族里全部出力了,抵御鬼子,即使過來兩百年,我們依舊是同族?!?/p>
王小小心里明了,但是有一點不許變,我們才是正統(tǒng)。
“六伯來了?!蓖跣⌒∶鏌o表情
王德勝不解道:“所以呢?”
“為了救你,我找來王繼麗裝扮我?!?/p>
偷梁換柱~
王小小他們在這里庇護所待了五天,就被接走了。
她爹去了軍醫(yī)院,只不過睡著了,喬漫麗哭紅了眼。
王小小拍了拍她的肩膀,:“我爹還沒死,別哭了,你照顧他,我回去了。”
喬漫麗拉著她:“小小,你留下來好不好,萬一你爹醒來想見你怎么辦?”
王德銘:“弟妹,那就叫老八爬回家來見小小,一個小傷,別矯情。小小,我們回家。”
王小小心里咯噔,這個大爺怎么還在這里?搞不好她要被打的?
她立馬轉(zhuǎn)口:“后媽,你說得對,爹醒來見不到我,一定傷心的,我留下來陪爹。六伯,您先回去休息?!?/p>
王德銘笑瞇瞇的說:“小小,你想小時候撒嬌呀!叫六伯背你回家,還是扛著你回家,你選擇一個。”
王小小嘴角抽抽,計算著她逃跑有幾分把握不被抓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