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漫麗在門口,聽著王漫的話。
他們出來看到喬漫麗,喬老爺子看著喬漫麗,喬漫麗就跟鵪鶉一樣躲在王小小身邊。
王小小隨手把門關上。
喬漫麗有一年沒有回到她爹家,她是個膽小的,連恨她爹,她都不敢,如果不是問隔壁的劉嬸,她來都不敢來。
“回家!”王小小淡淡道。
這兩個字對于喬漫麗就是根救命繩索,給了她立刻逃離的正當理由和勇氣,喬漫麗趕緊拉著紅紅和花花回家。
回到家里。
王小?。骸盎ɑǎo后媽煮面?!?/p>
花花趕緊煮面。
王漫不解看著喬漫麗:“你為什么這么擔心害怕?”
他的眼神里只有一種純粹的、因無法理解而產(chǎn)生的困惑。
他無法將“爹”這個身份概念與“恐懼”這種情緒反應聯(lián)系起來,這在他的邏輯體系里出現(xiàn)了斷檔。
喬漫麗被他問得一怔,難道要說自已被打了一輩子,害怕已經(jīng)成了習慣嗎?
“根據(jù)我的觀察和已有信息分析:第一,你的社會身份是獨立的,并非他的直接下屬或附屬品;第二,從物理層面看,他并未持有武器,且我們的人數(shù)占優(yōu),不存在即時人身威脅?!?/p>
“所以,你的強烈恐懼反應,在邏輯上缺乏足夠的支撐數(shù)據(jù),是因為他過去對你,長期違反‘公平對待家人’的基本規(guī)則?在家里進行長期‘規(guī)則性傷害’嗎?”
“規(guī)則性傷害”
這個詞,精準得讓她心痛。
喬漫麗抬起頭,看著王漫那雙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(zhì)的眼睛,第一次沒有躲閃,輕輕地點了點頭,聲音微不可聞:“……嗯。他……他從來都不講道理,只講他自已定的規(guī)矩……不順心,就……打……”
王漫得到了答案,臉上露出了“原來如此”的神情,一臉我真聰明的樣子。
他鄭重地點點頭,說道:“我理解了。他長期、系統(tǒng)地破壞了‘家長應公平仁慈’與‘家庭成員應被尊重’的基本規(guī)則,又長期對你進行‘規(guī)則性傷害’從而導致了你的非理性恐懼。這是一種規(guī)則崩塌后的后遺癥?!?/p>
王非常認真地看著喬漫麗,做出了一個承諾,一個在他邏輯世界里最堅實的承諾:
“請你放心。在王家族里,規(guī)則由小小與族長制定和解釋,而他們的規(guī)則是公平的。并且,我會監(jiān)督執(zhí)行。任何試圖破壞這家規(guī)則的人,我都會進行邏輯駁斥直至其行為糾正。你是王家的成員,受王家規(guī)則保護。所以,你的恐懼,在這里可以卸載了?!?/p>
這不是一句溫暖的安慰,卻是一份基于邏輯和規(guī)則的、堅不可摧的安全保證書。
喬漫麗紅紅花花母女三人都流下來眼淚,失聲痛哭。
王漫更加不解,看著王小?。骸靶⌒?,她們?yōu)槭裁从挚蘖耍俊?/p>
王小?。骸胺判牡耐纯蕖!?/p>
王小小摸了摸他的頭:“哥,你做得很棒?!?/p>
王漫:“我爹也經(jīng)常這么摸我的頭說我很棒,但是小小,你不是我爹,我是哥哥,哥哥保護妹妹是一條天經(jīng)地義的、不容置疑的規(guī)則。”
“是是是,你是我哥。”
————
賀瑾拉著王漫:“堂哥,給我和軍軍做一個體能訓練計劃表,我們現(xiàn)在在長身體,不可以太瘋狂,還有軍軍體力比我好。”
王漫點點頭:“好,小瑾你經(jīng)常和小小在一起,你的確要好好鍛煉體能,才……”
賀瑾搶著說:“哥,你放心以后我會保護姐姐的?!?/p>
王漫搖搖頭:“不是,你體能好,才不拖小小的后腿?!?/p>
賀瑾錯愕黑著臉……
軍軍在旁邊哈哈大笑,:“小瑾叔叔,堂叔叔不會說謊,還真的是一針見血?!?/p>
王小小看著這兩份計劃,一份是軍軍的“特種兵預備役訓練大綱”,另一份是小瑾的“如何安全地當個拖油瓶指南”,簡直是冰火兩重天。
軍軍正拿著自已的計劃,眼睛發(fā)光,躍躍欲試,仿佛看到了自已將來能扛起一頭牛的未來。
賀瑾則捏著自已的那份計劃,臉黑得能滴出墨來,尤其是看到“拖后腿標準線”和“逃生能力”那幾個字時,手指關節(jié)都捏白了。
尤其是第一段寫著:此為標準線計劃。若連此標準都無法達到,則建議在危險情況下優(yōu)先采取隱蔽策略,而非嘗試抵抗或保護他人,以免增加整體風險
“堂叔!”軍軍興奮地大喊,“這個好!我明天就開始!”
王漫滿意地點點頭,似乎很欣賞軍軍的態(tài)度。
賀瑾深吸一口氣,把計劃拍在桌上,指著那行備注,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:“堂、哥!‘優(yōu)先采取隱蔽策略’?‘增加整體風險’?在你眼里,我就這么……這么不堪一擊嗎?”
王漫轉(zhuǎn)過頭,用他那特有的清澈又無辜的眼神看著賀瑾,非常認真地解釋道:“不是不堪一擊。這是基于你當前體能數(shù)據(jù)做出的最優(yōu)風險評估和策略建議。最大化地利用現(xiàn)有條件降低整體風險,是理性且負責任的做法。這與個人價值無關,只與物理定律有關?!?/p>
他頓了頓,甚至還補充了一句,試圖讓自已的話聽起來更“鼓勵”一些:“如果你能嚴格執(zhí)行此計劃并達標,我可以考慮在三個月后重新評估,將你的目標從‘不拖后腿’提升至‘具備初級輔助能力’。”
“噗——”紅紅和花花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王小小眼睛帶著笑。
賀瑾徹底絕望了,他感覺自已不是在跟一個人說話,而是在跟一臺冰冷的計算器辯論。
軍軍在一旁笑得直打跌:“小瑾叔叔,認命吧!堂叔這是為你量身定做的‘保命秘籍’啊!哈哈哈!”
她看著賀瑾眼睛,他認為的恥辱,恐怕只能通過瘋狂鍛煉來洗刷了。而王漫,將會是他最嚴格、最無情、也最客觀的私人教練
整個七月,王小小是偷偷摸摸上山摘她種的野黃瓜菜、野茄子……
當她去許叔那里拿菜干也立馬轉(zhuǎn)手寄給大伯五伯他們。
如果不是她哥遵守:不管別人公不公平,不許多管閑事,但是我們自已做到遵守成文的、正式的社會規(guī)則與法律。
這條命令,她哥估計天天看去多養(yǎng)雞,種植違規(guī)蔬菜家庭念條例了。
她既是規(guī)則的受益者(哥哥沒惹禍);也是規(guī)則的“受害者”(被迫承受所有的邏輯傾訴)。
如果不是她哥長得好看,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次?
王小小坐在后院門檻上,看著她哥在炮制兔皮。
她累了,她哥遵守她的條例,不多管閑事,但是會和她說:
[家屬院有人超額養(yǎng)雞,他們違反了‘公共空間衛(wèi)生與安全條例’的潛在規(guī)則。超額飼養(yǎng)會增加疫病風險,必須要指出這一點,是邏輯上的必然。]
[規(guī)則如果無人執(zhí)行,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。邏輯正確的事情,為什么因為‘沒人做’就不去做?]
……
她不敢走開,要看著這個大寶貝,丁爸,你什么時候回來?她受不了,想打人。
王漫看著王小小語出驚人:“你最近上山頻率增加了17%,但自留地帶回的菜總量上升了45%,這不符合規(guī)律。你不會在山上種植了野黃瓜、野茄子,野西紅柿……吧?”
王小小心里一跳,面上卻不動聲色:“哥,你連我上山幾次都算著呢?天氣太熱,山上涼快。我在山上休息呢?”
王漫若有所思:“山上涼快,明天我去看看,收集環(huán)境數(shù)據(jù)?!?/p>
王小小差點跳起來,懶得講話了,她要找小瑾,小瑾腦子好,不能讓正義豬豬上山,山中有她種植的菜。
王小小想了一下,甩下一句“我去看看小瑾和軍軍練得怎么樣了”,頭也不回地就往院外走。
她哥那雙清澈又執(zhí)著的眼睛,再對視下去,她怕自已會忍不住坦白從寬,或者干脆暴力打一頓。
以她對自已的性格了解,打一頓是占百分之八十。
院子里,賀瑾正生無可戀地完成最后一組蛙跳,軍軍則在旁邊有模有樣地學著王漫的樣子,拿著個小本子記錄:“小瑾叔叔,心率135,動作變形率40%,嗯,達到堂叔說的‘瀕臨崩潰但仍有潛力’標準?!?/p>
賀瑾癱在地上,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。
王小小快步走過去,一把將賀瑾從地上撈起來:“小瑾,過來,有急事!”
賀瑾被她拽得一個趔趄,茫然地問:“姐,怎么了?堂哥又制定新‘地獄周’計劃了?”
王小小把他拉到院角的柿子樹下,壓低聲音,語速飛快:“比那個嚴重!我哥發(fā)現(xiàn)我在山上種菜的事了!”
賀瑾愣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,“正義豬豬是怎么知道我們在山上種菜的?”
王小小簡直欲哭無淚:“他把我上山的次數(shù)和帶回來的菜量全記下來了!還算出百分比!他那腦子是怎么長的?他現(xiàn)在懷疑我在山上種了東西,說明天要親自上山‘收集環(huán)境數(shù)據(jù)’!正義豬豬要出圈了!絕對不能讓他去!不然他要毀滅我菜!然后就會發(fā)生我宰了他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