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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她有身孕

姚十三的眼尾一顫。

她回頭看了一眼蕭恕,他已經(jīng)上了馬車。

“夫人,若不是您,我們現(xiàn)在還在蘇坤的壓榨下沒有出頭之日?!?/p>

一個膚色有點兒深的婦人牽著一個半大的孩子上前。

常年日頭下勞作,這已經(jīng)成了他們標志的膚色。

婦人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,“夫人菩薩心腸,您的孩子一定會順遂平和一生?!?/p>

姚十三輕撫著肚子,笑了下,“借你吉言?!?/p>

“天色快暗了,山路總歸沒有平路好走,你們回去吧?!?/p>

農(nóng)戶們興高采烈地回去了。

就算有的人的房子已經(jīng)燒毀了,但是遮蓋在他們頭頂十幾年的盤剝沒有了。

剩下的都是好日子。

姚十三回到車上的時候,車上不見雙兒和芙兒。

她以為自己上錯車,準備下車的時候。

“姚兒,這是要過河拆橋嗎?!?/p>

蕭恕坐在最里面,他雙手抱臂,深不見底的眼眸微微睜開。

“我、我什么時候過河拆橋了……”

姚十三此刻不敢看他。

隨后他有些微冷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
“所以,你只是想誆騙我來隴長山,并非想狩獵?!?/p>

姚十三的眼睫一顫,“我……”

她的牙一咬,“這樣的小事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何能驚動……在刺史大人的面前也討不到公道?!?/p>

“只、只是出此下策?!?/p>

蕭恕的眼眸微抬,“你不說,怎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。”

姚十三倏地抬眸。

他這時卻唇角勾起,話音一轉(zhuǎn),“糧倉莫非本王沒有份,還需這般迂回。”

她的唇角微抿,她壓下心底的心緒。

就如同下屬匯報一般匯報著糧倉的進度。

“現(xiàn)在沒有了木料的壓力,糧倉大約還有半個月完工,不會耽誤糧食入倉?!?/p>

“我也同慶總管借了是三個管事,走訪了定縣,還有陵縣等地的稻米農(nóng)戶……”

“呵?!?/p>

一聲低笑從喉間溢出。

她捏著自己的手指一頓,“殿、殿下?”

蕭恕這會兒又閉上了眼,“姚兒,現(xiàn)在也變得無趣了?!?/p>

姚十三,“……”

她咬著唇角,怔了半晌才緩聲道,“民女想盡快賺錢還債……”

蕭恕徹底不搭理她了。

獨立她自己一個人捏著手指胡思亂想。

她到底是得罪了蕭恕。

還是,得罪了蕭恕……

走在隊伍后面的魏尋,皺著眉看著前面的兩輛馬車。

他覺得姚夫人很熟悉。

也總覺姚夫身邊還有個人,這個人卻十分地模糊。

雖然模糊,但是他十分地清楚,這人一定不是成王!

突然他的眼眸前極快地閃過一些畫面。

快得他沒有抓住。

最近一些畫面頻頻閃現(xiàn),他卻什么也沒看到。

車隊前腳進了城。

后腳兩人兩騎,出現(xiàn)在了城門口。

季小滿進營里半年了,個子長高了不少,已經(jīng)脫離了稚氣。

是個半大的小伙子。

“大人,這里就是禹州嗎?!?/p>

季小滿這還是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。

一路上,風景如畫,從平地到山川。

從烈日高照,到郁郁蔥蔥。

終于在今日落日前趕到了禹州。

“小滿,去成王府?!?/p>

周從顯問清楚路后,沿著守城官兵指示的路策馬而去。

而前方成王車隊里,馬車在一個路口脫離隊伍,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
今日是禹州的祭就節(jié)。

因為臨近豐收,所以也寓意著慶豐收的節(jié)日。

夜色漸濃,街上亮起一盞盞的燈籠。

路上的行人,也開始帶上儺面具,手里拿著孔明燈。

現(xiàn)在天上已經(jīng)有數(shù)盞孔明燈了。

就像綴在天空上的點點星子。

姚十三下車的時候,望著眼前的場景微微愣住了。

楚州也有放孔明燈的習慣。

小時候都是哥哥帶著她的,就算她的字不好看,也會讓她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滿。

最后哥哥才會在一個小角落上寫下“祝安”。

一個東西自她的身側(cè)伸到她的眼前。

一只孔明燈。

她有些訝異地看了眼蕭恕。

“阿娘,這是什么!”

她的思緒被打斷,雙兒牽著芙兒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。

小姑娘一眼就看到那個四四方方的東西。

很是稀奇。

姚十三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抱不起芙兒了,只能彎下腰摸了摸她的小臉。

“這叫孔明燈,阿娘小時候放過的,芙兒要玩兒嗎?!?/p>

“要!”

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
自從出了京城,一切對她都是稀奇又新鮮。

好吃的多,好玩的也多。

她現(xiàn)在更喜歡外面,不喜歡京城了。

從旁邊的攤位上接來了筆墨。

小芙兒一臉認真地在上面寫下,“阿娘永遠笑開顏,芙兒永遠要好吃食?!?/p>

姚十三捏了下她的小臉,“你怎么這么貪嘴?!?/p>

芙兒笑彎了眉眼,“阿娘寫!”

她自進京后,再也沒有放過孔明燈。

現(xiàn)在站在離家最近的地方,她又可以放孔明燈過了。

她提筆寫下了最簡單的,又最樸實的夙愿。

“祝安?!?/p>

就像當初哥哥也希望她平安順遂一樣。

希望所有人接下來,都能順遂如意。

姚十三舉著已經(jīng)寫好的孔明燈,轉(zhuǎn)頭就問雙兒。

“有火折子嗎。”

雙兒張望了下四周,“我去同旁人借一下?!?/p>

蕭恕又一手接過她的孔明燈,“她沒有,難道我們就沒有嗎。”

一旁的侍衛(wèi),一人接著孔明燈,另一人麻利地點火加熱。

直到孔明燈里盛滿了熱氣。

手一松,孔明燈就緩緩升空了。

“阿娘,那是什么字?”

姚十三抬頭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在孔明燈的另一面,已經(jīng)有龍飛鳳舞地寫了字。

她還沒有看清寫得是什么。

夜風一吹,孔明燈轉(zhuǎn)了個方向。

她什么也看不到了。

“阿娘沒有看清,可能是攤主寫了什么吉祥話吧?!?/p>

她的話剛落音,就聽到旁邊輕“呵”了一聲。

嗯?

姚十三轉(zhuǎn)頭,蕭恕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進了旁邊的盛景樓。

“今兒這酒樓的廚子做得合乎本王心意,暮食就在這兒吃吧?!?/p>

姚十三朝著女兒擠了一下眼睛,“走吧,先祭飽五臟六腑才能玩?!?/p>

牽著芙兒跟著進了酒樓。

只有站在馬車旁邊的文惜,她看見了,是殿下寫的字。

“無憂?!?/p>

無憂,是殿下的夙愿嗎。

誰無憂。

他自己。

還是,姚娘子。

雙兒見她愣愣地望著天是的孔明燈,“文惜姐姐你也想放嗎,我陪你放?!?/p>

這會兒天上已經(jīng)很多孔明燈了。

再飛得高一些,也就不知道自己方才放得是哪一個了。

文惜笑了下,“不用了,孔明燈寄思,我沒有要寄思的人?!?/p>

那邊。

周從顯吃了一個閉門羹。

蕭恕還沒有回來。

這時天上開始升起孔明燈。

暖黃色的孔明燈懸浮在半空中,慢慢騰升。

季小滿嘆道,“哇,這就是放孔明燈,好漂亮。”

“是啊,好漂亮?!?/p>

周從顯吶吶出聲,姜時窈以前也提過了兩次,以前在楚州的時候,每年都會放孔明燈。

“燈上還能寫字?!?/p>

“什么……吃好吃食,阿娘什么……笑……”

季小滿認字兒不全,燈上的字,也只有小孩兒寫的這一面他能認得幾個字。

周從顯瞥了他一眼,“讓你不認真,連個字兒都不認識?!?/p>

他才抬頭,只看到了寫得龍飛鳳舞的“無憂”二字。

是好字。

正好字的主人他也認識。

蕭恕。

“大人,我們現(xiàn)在去哪兒?”

周從顯雙手抱臂靠著馬兒,“在這兒等著?!?/p>

他第一次見姜時窈,是他第一次偷偷逃學,她捧著一封信在樹下偷偷哭,他第一次見到一個丫鬟竟然識字。

他不知道她的名字,只知道是個少言寡語的丫鬟。

年歲漸長,別的丫鬟或會悄悄塞荷包,或會看見他故意摔跤。只有她會遠遠地扭頭就走。

直到有一日,他在后院遇到她。

還是捧著一封信,只是這次很高興,嘴里一直念著終于可以回家了。

往后他做了太子的伴讀,在宮里,他見到了一場不見硝煙的戰(zhàn)爭,甚至有段時間太子只能靠著他從宮外帶進來的食物過活。他成了太子最為信任的人。

太子登基后,貴妃封為太后,太后黨同伐異,把持朝政,新帝登基就像一個提線木偶。

陛下知道,太后是想讓陛下“病亡”,好給年僅五歲的小兒子讓位。

他成為了最為隱秘的保皇黨。

而他的二叔卻是太后一黨,更是趁著家宴勸說父親。

姜時窈就是在那場宴會上被堂兄看中,被他拒絕。晚間姜時窈來送衣衫,再次被堂兄盯上,并下了藥。

他帶走了姜時窈,卻低估了那藥的威力。

姜時窈有孕后,他做主抬她為妾,分了宅院。姜時窈成了他身邊唯一的妾室。

姜時窈卻是很安靜,就算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不耐,她也不會計較。真像一塊兒沒有脾氣的面團子。

女兒出生后,她問他取什么名字,他望著她的面容想起一個詞,出水芙蓉,她生的女兒,便叫芙兒。

朝堂上風云動蕩,太后一黨和朝中老臣成了最大的抗衡,宋易堂食太后安插在御前的一步重棋。

所以祖母讓他娶宋積云的時候,他答應了。

只是沒有想到,姜時窈竟然成宋積云的眼中釘,恨不得除之后快。

就算他假意安撫,也沒有能消除宋積云的恨意。

宋積云的屢次打殺,他都一筆筆記在了心間。

只待推翻宋家,便能為之復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