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姜承……姜玉珠……”
姜書怡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,這兩個名字像兩座無形的大山,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口,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姜承,繼承家業(yè)的期望。
姜玉珠,掌上明珠的珍愛。
從這兩個名字里,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養(yǎng)父母對那對龍鳳胎傾注了多少的愛與期盼。
而這些,本該是屬于她姜書怡的!
至少,在她看來,是那對弟妹的出現(xiàn),才讓她從獨(dú)一無二的掌上明珠,變成了需要去“分享”愛的養(yǎng)女。
所以,必須除掉他們!
這個念頭,在她九歲那年種下,如今,在陸軒那兩張輕飄飄的照片面前,再次瘋狂滋長。
悔恨!
無盡的悔恨!
姜書怡的指甲深深掐進(jìn)了掌心,尖銳的刺痛讓她稍微清醒了幾分。
她后悔,后悔當(dāng)年自已年紀(jì)太小,心腸還不夠狠,只是將他們遺棄,而不是……永絕后患!
如果當(dāng)年她能再狠一點(diǎn),做得再干凈一點(diǎn),又怎么會有今日的被動?
她自詡心思縝密,這么多年來,將這個秘密死死捂住,瞞過了所有人,包括對她疼愛有加的養(yǎng)父母。
她甚至為自已設(shè)想過無數(shù)種秘密暴露后的應(yīng)對方案,可所有的預(yù)案,都是針對養(yǎng)父母的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,會是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學(xué)生,一個剛加上綠泡泡的陌生人,用如此輕描淡寫的方式,撕開了她最丑陋的傷疤!
“呼——”
姜書怡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,臉上那因驚恐而扭曲的表情,在經(jīng)過一番劇烈的內(nèi)心掙扎后,竟詭異地平靜了下來。與其說是平靜,不如說是一種近乎麻木的淡然。
事已至此,再多的偽裝和掙扎都顯得可笑。
她抬起頭,那雙漂亮的杏眼里不再有絲毫的溫婉柔媚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、孤注一擲的決絕。
“陸軒,是吧?”她的聲音依舊沙啞,卻透著一股子認(rèn)命般的平靜,“你想知道什么,或者說,你已經(jīng)知道了什么,不妨都說出來?!?/p>
她死死盯著陸軒,仿佛要將他看穿:“你想得到什么?只要我能給的,我都可以答應(yīng)你。”
是的,她不怕。
既然對方選擇用這種方式找上她,而不是直接將所謂的“證據(jù)”公之于眾,那就說明對方必然有所圖謀。只要有圖謀,就有談判的余地。
錢?她姜書怡背靠冰城首富姜家,錢對她而言,不過是一串?dāng)?shù)字。
還是……別的?
她的目光在陸軒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逡巡片刻,心底閃過一絲屈辱,但很快便被更強(qiáng)烈的求生欲壓了下去。
美色?如果能用這副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皮囊換來秘密的永恒封存,她不介意。
只要能保住她現(xiàn)在擁有的一切,保住姜家的名聲,保住她在燕京大學(xué)的體面工作,付出任何代價,她都認(rèn)了!
陸軒看著她這副破釜沉舟、準(zhǔn)備“開誠布公”的模樣,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更深了些,卻依舊一言不發(fā),只是從容地打量著她,像是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(shù)品,又像是在評估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。
他的沉默,像一把無形的錘子,一下下敲擊在姜書怡緊繃的神經(jīng)上。
“你……是想要錢?”姜書怡見他不說話,率先沉不住氣了,試探著開口,“多少?你說個數(shù),只要我能拿得出來,都可以滿足你?!?/p>
她緊緊盯著陸軒的眼睛,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貪婪。
“一百萬?夠不夠?”
陸軒依舊是那副云淡風(fēng)輕的表情,仿佛一百萬在他眼里,跟一百塊沒什么區(qū)別。
姜書怡的心一沉,咬了咬牙,加大了籌碼:“還是……五百萬?”
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不愛錢的人,尤其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學(xué)生。五百萬,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少奮斗幾十年了。
然而,陸軒還是沒有說話,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,看得她心底發(fā)毛。
“一千萬!”姜書怡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,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,“陸軒同學(xué),一千萬,現(xiàn)金,或者轉(zhuǎn)賬,隨你選!只要你把你知道的,還有那些……東西,都爛在肚子里,這一千萬,就是你的!”
她死死攥著拳頭,掌心的刺痛讓她保持著最后的清醒。她相信,這個價碼,足以讓任何人動心。
陸軒終于有了反應(yīng)。
他輕輕搖了搖頭,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,那笑容在姜書怡看來,卻比魔鬼還要可怕。
“姜老師,”他終于開口,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從容,“你似乎還沒明白?!?/p>
他頓了頓,語氣悠然:“錢,對我來說,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?!?/p>
姜書怡瞳孔驟縮!
錢,沒有意義?
這怎么可能?!他到底想干什么?!
一種比剛才被揭穿秘密時更加強(qiáng)烈的恐懼,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。如果連錢都打動不了他,那他圖謀的,又會是什么?
通過上一世姜書怡的所作所為,就可以知道。
姜書怡無疑最看重的就是名聲!還有姜家的名聲!上一世踩自已一腳,無疑就是為了名聲,出名罷了。
陸軒的腦海中,閃過系統(tǒng)對姜書怡的評價,以及上一世她為了出名,不惜落井下石的種種行徑。
打蛇打七寸。
這位姜老師最在乎什么,他陸軒一清二楚。
他看著臉色煞白,額角甚至滲出細(xì)密汗珠的姜書怡,臉上的笑容越發(fā)意味深長。
“姜老師,你覺得,”陸軒慢條斯理地往前踱了一步,目光如同實(shí)質(zhì)般落在姜書怡的身上,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,“如果我把令尊令堂,冰城首富姜天正先生和前電視臺主持人李冉冰女士,當(dāng)年是如何痛失一雙龍鳳胎,又是如何苦苦尋找二十年未果的‘感人’事跡,配上那兩段‘溫馨’的視頻,再稍微‘藝術(shù)加工’一下,公之于眾……”
他故意拖長了語調(diào),滿意地看到姜書怡的身體晃了晃,臉色比紙還要白。
“你說,到時候,是你這位‘孝順養(yǎng)女’、‘優(yōu)秀教師’的名聲更響亮一些呢,還是姜家‘教女無方’、‘家門不幸’的名聲更引人注目?”
“或者,我們換個玩法,”陸軒的笑容里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戲謔,“我直接把這些‘有趣’的資料,匿名寄給燕京大學(xué)的校領(lǐng)導(dǎo),或者各大媒體報社……姜老師,你說,他們會怎么評價一位涉嫌故意遺棄,甚至可能……間接導(dǎo)致親生弟妹死亡的大學(xué)教師呢?”
“不!不要!”姜書怡終于崩潰了,她尖叫出聲,聲音凄厲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“你不能這么做!陸軒!你到底想要什么?!你說??!”
她不怕死,但她怕身敗名裂,怕姜家因她而蒙羞!那是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的懲罰!
陸軒看著她失態(tài)的模樣,嘴角的弧度依舊,眼神卻冷得像淬了冰。
“想要什么?”他輕笑一聲,搖了搖頭,“姜老師,你開的價碼,太低了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,輕輕搖了搖:“我要的,你現(xiàn)在給不起。不過嘛……”
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笑容變得有些高深莫測:“我可以給你一個機(jī)會,一個……讓你慢慢‘償還’的機(jī)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