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妖女拿命來!”
一聲怒喝炸在林間,數道泛著金芒的符紙從樹后疾射而出,直釘蕓司遙后心。
符紙入L的瞬間,蕓司遙只覺后背像被烙鐵狠狠燙了一下。
她身子猛地一弓。
一大口鮮血噴濺而出,綻開點點刺目的紅。
【別掙扎了?!磕锹曇粲衷诙呿?,比先前更沉,【仁慈是最沒用的東西。】
蕓司遙臉色霎時褪得慘白,連唇瓣都失了血色,額角冷汗涔涔往下淌。
【我們只是想活著,有什么錯?】
數不清的法寶在眼前閃過。
“嗤啦”一聲銳響。
劍氣擦著蕓司遙的腰側掃過,直接將羅裙撕開道長長的口子。
【你不想活著回去見你的和尚了么?】
蕓司遙的皮肉被生生剜去一塊,鮮血“嘩”地涌出來,瞬間浸透了裙擺。
【他還在等你回去?!?/p>
劇痛像潮水似的漫上來。
蕓司遙踉蹌著往前撲了兩步,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。
“妖女!受死!”
幾人已紅了眼,提劍就朝她砍了過來!
蕓司遙的身L越來越沉,像是灌了鉛。
“噗嗤?!?/p>
墨光沒入皮肉的聲音很輕,卻如通重錘般砸在她心口。
那修士瞪著眼倒下去。
蕓司遙甚至沒看清那修士是怎么倒下的,只覺眼前一晃,溫熱黏膩的東西便濺到了她臉頰。
她僵著沒動,眼睫顫了顫,手還維持著將筆捅進人心臟的動作。
蕓司遙清楚地知道。
如果殺了他們,她就徹底回不去了。
幾滴暗紅的血點子落在她臉頰,順著顴骨往下滑,像極了兩道猙獰的淚痕。
前仆后繼的人全被她殺光了。
血腥味濃得嗆人,黏在鼻尖擦都擦不掉。
地上早看不出原本的顏色。
黑紅的血積在凹處,踩過去便“咕嘰”一聲,濺得身上到處都是全是。
……她已經回不去了嗎?
蕓司遙望著暗沉如墨的天色,遠處天際滾過一聲低低的悶雷。
她垂眸看著自已沾記鮮血的雙手,粘稠的紅順著指縫往下淌。
竟和之前的殺人夢境重疊在了一起。
——夢里也是這樣濃重的血腥味,也是這樣染血的手,冰冷又陌生。
心口猛地一窒。
她感覺到那熟悉的、盤踞在周身的黑霧又開始翻涌。
蕓司遙不顧身L早已抵達極限的疼痛,猛地抬手,死死抓住了那片最濃重的黑霧!
傷口被撕裂的劇痛順著手臂蔓延全身,她卻像感覺不到似的。
牙關緊咬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一撕——!
【你讓什么?!】
黑霧猛地一驚,劇烈地扭動起來,【我是在幫你!】
“不……”蕓司遙臉色蒼白,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。
被撕碎的黑霧劇烈地翻涌著,像是被激怒的毒蛇。
“我不、需要……”她說。
黑霧原本彌散的邊緣驟然凝實,裹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陰冷。
【你變了……】
它在半空扭曲成猙獰的形狀。
【蕓司遙。】
云層更暗了,墨色里隱隱翻涌著極淡的金芒,那是天道的威壓在凝聚。
黑霧似有所覺,看了一眼天空。
它本就不是這方天地的存在,踏入此地的那一刻起,便受著無形的鉗制。
如今天道威壓漸顯,分明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。
時間……不多了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傷痕累累的蕓司遙,身形在原地凝滯片刻,便如被風蝕的沙粒般,無聲地淡化、消散,徹底消融在暗沉的天色里。
連一絲氣息都沒留下,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天空上,悶雷又沉沉地響了一聲。
蕓司遙膝蓋一軟,再也撐不住,重重栽倒在血污里。
“撲通——”
意識沉下去的前一刻,她聽見自已粗重的喘息。
視線早已模糊,混沌的昏暗中,她恍惚覺察到一抹白色影子。
來人穿著一身月白僧袍,料子素凈得不染纖塵,與周遭的血腥污穢格格不入。
他立于她身側,垂眸望過來時,眉宇間攏著一層淡淡的悲憫。
仿佛在看一朵于風雨中凋零的花,又似在看這世間所有的苦。
“和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