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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6章 告你去

兩個鍋一直沒停過,煮一鍋雜糧飯,這些災(zāi)民就吃光一鍋,一直吃到后半夜,所有災(zāi)民都撐得動不了了,火終于被熄滅。

陳硯手一揮,除了放哨的之外,其余人席地而睡。

陳大人還是很講信用的,讓災(zāi)民們繞開了黃家的前后門,以方便黃家人進(jìn)出。

待到大天亮,災(zāi)民們都醒了后,再次生火煮飯,待到吃飽喝足,就該去下一家了。

將名單攤開,陳硯一一喊名字,最后眾人一合計,決定去離此三十里外的一位姓夏的鹽商家要飯。

這位姓夏的鹽商可謂富得流油,即便離此地頗遠(yuǎn),不少災(zāi)民也聽過他們家的事跡。

比如這位夏老爺上馬車都有小廝給他當(dāng)?shù)首樱鈨鹤泳陀?7個,聽說往京城送禮都是用車隊拉。

鍋和碗筷一收,災(zāi)民們斗志昂揚地推著糧食和銀子的,跟著陳大人浩浩蕩蕩趕路。

得知他們走了,黃奇志大大松了口氣,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。

“可算把這群瘟神送走了?!?/p>

想到自已送出去的銀子和糧食,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。

不能就這么平白無故吃虧,必要去找胡大人問個究竟。

過了兩日,待家中老娘身子養(yǎng)好了,他就坐上馬車,跑去府城找胡德運。

胡德運這幾日很忙碌。

沒有陳硯這個礙眼的下屬在,他要肅清府衙上下。

誰有二心他就整誰,頭一個被懷疑的自是聶通判。

這聶通判平時就不怎么聽話,又是他去接的陳硯,肯定跟陳硯脫不了干系。

上峰想給下屬穿小鞋,實在不費什么力氣。

因此最近這幾天聶通判過得是焦頭爛額,胡德運則是心情暢快。

恰恰是在他如此高興的時候,黃奇志找上門來。

胡德運以為黃奇志又是來給他送禮的,無論如何也要抽出空來高高興興接待黃奇志。

等真見到黃奇志,他人就懵了。

什么要飯?

要什么飯?

黃奇志卻以為胡德運又在裝傻,想將事情全甩鍋給陳硯,心里就暗恨。

你胡德運可是給陳硯寫了名單,怎么賴得掉?

黃奇志道:“府臺大人若想納捐,知會黃某一聲就是,何必攪得黃某一家不得安寧?”

胡德運真是一肚子氣沒處發(fā):“這都是陳同知私自做的,與本官何干?以你我交情,本官怎會偏袒災(zāi)民來害你?”

黃奇志能給他送銀錢,災(zāi)民能給他什么?

偏幫誰這還需問嗎?

可惜黃奇志已看過陳硯手里的那份胡德運所寫名單,此時胡德運此言只會讓他認(rèn)定胡德運是想將自已摘干凈。

二人自是不歡而散。

黃奇志雖是商賈,可人家是鹽商,手頭有的是銀子,結(jié)交的官員多的是,不只你胡德運一人。

何況這松奉又不是你胡德運一人說了算。

這一告就告到了寧淮布政使石華容處,很快胡德運就得了一封石華容的訓(xùn)斥信。

于是這松奉府焦頭爛額的人又多了一個,那就是胡德運。

這還不止,很快那位姓夏的鹽商也找上門,連茶都不喝就在痛哭:“一萬兩紋銀外加八千石糧食啊,便是倭寇搶劫也沒三天就搶走這么多的!”

府臺大人你真黑啊,一出手就索要這么些,那災(zāi)民用得了這么些銀子與糧食嗎?還不都是進(jìn)了你胡德運的兜里。

胡德運被哭得一個頭兩個大,怎么解釋這聶老爺都不信,氣急之下就道:“你怎的就給了?咬死不給他們還能沖進(jìn)你宅子不成?”

夏老爺一聽,哦,合著你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
你從我兜里掏錢掏糧食,反過來還怪我是吧。

行,我治不了你,總有人治你。

于是這夏老爺成了第二個告到布政使大人面前的。

有了一個兩個,很快就有了第三個。

這次胡德運學(xué)乖了,有人上門哭訴,他也跟著一同痛罵陳硯,極力安慰,并當(dāng)場派人去將陳硯找回來。

可惜陳硯早換了地方,至于下一個倒霉蛋根本無法出來報信。

第三位等兩天就要問胡德運人找到了嗎,得到的答復(fù)都是在找了在找了。

人還沒找到,第四位又找上門來了。

兩人一合計,哦,合著你胡德運這是在拖延我等。

咱也不等了,告你去。

于是胡德運就過上了被人找上門哭訴,然后被告的日子。

起先還是鹽商,之后變成各行各業(yè)的商賈,再往后就變成了鄉(xiāng)紳。

胡德運扛不住了,將府衙所有人派出去找陳硯,勢必要將人找到。

經(jīng)過一個月的努力,胡德運終于找到陳硯,可惜那位找到陳硯的衙役自已回來了。

“陳同知讓小的回稟府臺大人,此地商賈鄉(xiāng)紳都極有家國情懷,個個慷慨解囊,不久他就能籌夠銀錢,將全府的災(zāi)民都安頓好,讓府臺大人不必掛念?!?/p>

胡德運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,他幾乎是瞬間跳起來,對著那趕回來的衙役咆哮:“讓他滾回來,即刻滾回來!”

可惜等那名衙役再趕過去時,陳硯和災(zāi)民早不見了。

再找到已經(jīng)是半個月后了。

不出意料,那位被搶,啊不,被要飯的鄉(xiāng)紳已經(jīng)找上了門。

等胡德運再找到陳硯時,已經(jīng)是十一月初了。

衙役回稟:“陳同知說必會完成府臺大人交代的任務(wù),為府臺大人分憂,叫大人不必記掛,他完成此事后就會親自回來向府臺大人稟告?!?/p>

胡德運咬牙切齒,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蹦出來:“你們?nèi)⑺壔貋恚 ?/p>

于是分散出去找人的衙役們組成五人一隊找陳硯。

此時的陳硯已經(jīng)將胡德運給的名單都走完了,陳硯一想,大戶們都盡心盡力了,出口就要為國為民的官員總不能空手吧?

若不走一趟,豈不是不給他們?yōu)閲隽Φ臋C會?

他身為同知,必定要體恤底下的官員。

白日里官員們都在衙門辦事,那肯定是不能妨礙他們辦公,就去這些官員的宅子要飯,報國機會給他們送上門。

其實官員的宅院很好找,只要到了本地給百姓一把粗糧,很容易就能打聽到。

陳硯就領(lǐng)著災(zāi)民圍了源??h縣太爺?shù)恼印?/p>

與那些鹽商比起來,這位縣太爺?shù)恼壕鸵|(zhì)樸不少,不過比其他百姓的宅院還是奢華許多的。

經(jīng)過長久的討飯生涯,災(zāi)民們的工具已經(jīng)升級了,從原先光靠嗓子,到了現(xiàn)在多了嗩吶和鑼。

災(zāi)民們并不會如何用這些吹出哀怨的曲子,不過這些不重要,能弄出聲響就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