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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7章 求饒

聽聞此話,陳硯猛地抬起頭,面露怒意:“下官不過是佐貳官,便是抓了人,案件也該由府臺大人受理。此次繳獲私鹽極多,下官所抓之人盡數(shù)要判死刑,須由大人裁定后交往提刑按察使司,再送往刑部復(fù)審,下官如何能全權(quán)負(fù)責(zé)?”

見陳硯動怒,又一味將此事往他胡德運(yùn)身上推,胡德運(yùn)便知陳硯想要脫身。

胡德運(yùn)擺擺手:“陳同知莫要推脫了,人既是你拿的,便由你處置。未免夜長夢多,你盡快將卷宗與證據(jù)提交,本官可幫你蓋章,送往提刑按察使司?!?/p>

“府臺大人!此次私鹽有上千斤,下官如何能擔(dān)當(dāng)?”

陳硯已是憋紅了臉,頗為失態(tài)。

一聽幾千斤,胡德運(yùn)也是大驚。

那些販賣私鹽者不都是身上揣個幾斤,多的也才十幾斤去賣嗎?三十九人販賣上千斤私鹽?他們往哪兒藏?

此事不對啊……

正琢磨,就見陳硯怒聲道:“如此多私鹽,下官是萬萬不能作主的,還望府臺大人親自接手?!?/p>

胡德運(yùn)也顧不上多想,當(dāng)即臉色一沉:“陳大人乃是朝廷命官,如何能遇事就推?既是私鹽大案,更該探查清楚,卷宗等一應(yīng)俱全,本官幫你遞交上去?!?/p>

旋即又緩和了臉色,誘導(dǎo)般規(guī)勸:“待到此案定下,就是大功一件,到了年底,本官必給你個上上等的評價?!?/p>

陳硯掙扎片刻,方才不情不愿地一拱手,道:“下官怕此案還未定下,那來伸冤的百姓就能將府衙攪得雞犬不寧?!?/p>

語氣已是弱了不少,胡德運(yùn)猜想他已沒了法子,當(dāng)即便道:“販賣私鹽有何冤可申?你再辛苦些,將此案盡快辦妥,一旦定了案,量他們也掀不起什么風(fēng)浪?!?/p>

到了那時,你陳硯便是將百姓逼得走投無路的狗官,必會遭受萬千唾罵,再想如以往般一呼百應(yīng)是萬萬不能了。

陳硯氣憤地一甩衣袖,重重踩著青石板出去。

一向從容自若,甚至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陳硯如此氣急敗壞,胡德運(yùn)便心情頗好。

這陳硯啊,終究是要落敗了。

往后他胡德運(yùn)再也不用怕下屬了。

這府衙上下依舊唯他胡德運(yùn)的命是從。

以往的好日子又要回來了。

如此想著,胡德運(yùn)哼起了小曲。

曲子飄到門外,讓還未走遠(yuǎn)的陳硯聽了個正著。

陳硯早已沒了剛剛的憤怒,走向站在不遠(yuǎn)處的陸中。

“大人,此事能行嗎?”陸中頗為擔(dān)憂。

陳硯往身后一瞥:“趁著胡知府在興頭上,你抓緊多審問些東西出來,盡快提交上去?!?/p>

陸中當(dāng)即挺直腰桿子,道:“往我北鎮(zhèn)撫司走過一遭的人,嘴都被撬開了?!?/p>

“今日若撬不開他的嘴,往后就沒機(jī)會了?!?/p>

陳硯提醒。

陸中看了眼四周,只點(diǎn)了頭,跟隨陳硯往府衙門外走去。

再踏入府衙大牢,牢里比早上更臭,整個牢房多了血腥味,牢房里比以前更安靜,就連獄卒也是小心翼翼,顫抖著打開牢房后趕忙逃離。

“莫要讓獄卒離開?!?/p>

“大人放心,門口有人守著,這牢房如今除了大人外沒人能進(jìn)出?!?/p>

陸中臉上迸發(fā)出異樣的光彩,仿佛自已終于能施展自已所長。

陳硯夸贊一句:“陸總旗今日格外精神?!?/p>

陸中道:“為大人辦事自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?!?/p>

此言一出,牢房里響起一陣陣窸窸窣窣聲,陳硯轉(zhuǎn)頭看去,就見附近幾個牢房的犯人們連滾帶爬地往遠(yuǎn)離陸中的地方躲,甚至退到墻角了也不肯罷休。

昏暗的牢房里看不清他們的神情,陳硯卻能感覺到他們的恐懼。

走進(jìn)牢房,看到地上蜷縮成一團(tuán)的人時,陳硯險些沒認(rèn)出是昨晚還氣勢十足的黃奇志黃老爺。

此時的黃奇志十根手指血肉模糊,均已一種詭異的角度往外折,手指甲已不見了蹤跡,嘴巴空洞洞,滿嘴的牙已盡數(shù)消失。

雙腿的皮肉外翻,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,牢房里的蟲蟻在他身上爬,黃老爺卻顧不上,只顧著喘息,肚子也隨著呼吸上下起伏。

不到半天,黃老爺竟已被折磨至此。

陳硯回頭看向陸中,就見陸中頗為得意地仰起頭,仿佛在等著陳硯夸贊。

收回視線,陳硯蹲下身子,對上黃奇志那驚恐的雙眼:“黃老爺昨晚說得本官沒聽明白,不若你再好好說說?”

黃奇志連連搖頭,顫抖著道:“我說了必死,不說還可活?!?/p>

“你的家人還不知你已被本官抓了,找不了人來救你?!?/p>

黃奇志瞳孔猛縮,呼吸急促了幾分,道:“你瞞不住的,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!”

陳硯搖搖頭:“胡知府已將此事交給本官全權(quán)處置,下午就會蓋上官印,明日你販賣私鹽的卷宗就會到提刑按察使司,再往后就是送往京城刑部,你猜他們會不會冒著暴露自已的風(fēng)險來保你?”

“不可能!提刑按察使司不會將案卷送往刑部,他們會攔下來,對,會攔下來……”

黃奇志不知是為了說服陳硯,還是為了說服自已。

“沒人知道販賣私鹽的是你,大家只會認(rèn)為是我陳硯抓了販賣私鹽的百姓,會迫不及待給你定罪,好讓我無路可退。”

陳硯笑道:“你信不信,你的卷宗會是所有案子里最早被送入京城的?”

黃奇志膽顫,那心中的恐懼竟蓋過了渾身的劇痛。

他渾身都濕透了,就連頭發(fā)也黏在臉上,不知究竟是血還是汗。

黃奇志幾乎是顫抖著問:“你不怕嗎?”

“怕,不過出手就不怕了。”陳硯非常誠懇。

他又不是傻子,怎么會不知道怕?

所以他要重拳出擊,對敵人越狠,他才越安心。

“瘋子,你就是個瘋子……”

黃奇志哆嗦著想往后退,渾身上下除了嘴便沒一塊好肉的他根本使不上力氣。

陳硯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像蛆蟲一般蠕動的黃奇志,道:“你已然活不成了,若沒膽量供出幕后黑手,就將你這些年販賣私鹽之事一五一十交代了,本官可承諾在你死前不再對你用刑?!?/p>

地上的黃奇志扁著嘴,一言不發(fā)。

陳硯眼神冷了幾分:“本官是個極有原則的人,誰不讓本官好過,本官就不讓誰好過?!?/p>

等了片刻,見地上依舊沒回音,陳硯便轉(zhuǎn)身往外走,只對陸中道:“交給你了,只要不死,隨你處置?!?/p>

陸中雙眼仿若要迸發(fā)出火花來,當(dāng)即道:“大人放心,本官必不會讓他死?!?/p>

黃奇志驚恐大呼:“我招!我走私鹽之事全都招!求大人饒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