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錦衣衛(wèi)能吃也就罷了,畢竟是習武的,沒想到陳大人一個文人也如此能吃。
再看陳大人那消瘦的身形,真不知他究竟把飯吃哪兒去了。
莫說那些民兵,就是陳硯也驚奇于自已的飯量。
自從來到海寇島,他就跟海寇們一同訓練,旋即他的飯量就與日俱增。
在松奉時,他還只能吃兩碗飯,到了此地,也入鄉(xiāng)隨俗,端著木盆吃飯,仿佛身體是個無底洞,怎么也填不飽。
島上民兵們既然要做大量訓練,必須要讓他們吃飽、吃好。
身體健全的民兵全部納入編制,身體有殘疾的二百來號人另外組成一個大炊事排,專供島上民兵一日三餐。
原本島上吃粥,如今改成三頓飯。
原本島上多吃魚,現(xiàn)在除了魚,必要有肉。
炊事排除了要做飯,還要在??軑u附近捕魚,上山砍柴,非常忙。
即便如此,民兵們對炊事兵也是很羨慕的,畢竟做好了飯,炊事兵先吃。
有人托關系,想要進炊事排,被陳硯嚴令禁止。
想進炊事排,只一個要求:英勇作戰(zhàn)導致殘疾。
原本要靠親朋好友救濟才能茍活的殘疾??軅?,搖身一變成了島上人人艷羨的對象,讓一眾炊事兵們揚眉吐氣。
不過炊事兵們并不敢因此懈怠,畢竟那么些人盯著他們的位子。
如此多人的飯菜準備起來很不容。
如此多人消耗的糧食更是天文數(shù)字。
陳硯來到島上,就從趙驅(qū)手里將銀錢、藥材與糧食都拿了過來,清點完再一算,若按一日三頓飯來算,只夠島上眾人吃半個月的。
對此趙驅(qū)也有理由,以往本就是吃粥,這些糧食足夠吃一個多月。
再者,他們每個月都要去搶走私,再將搶的貨物拿去賣了,再換成糧食拿回來也就行了。
對此陳硯只道:“寧王一反,再沒走私的貨物能讓你們搶了?!?/p>
如此多人要打仗,必須準備足夠的糧食。
一旦海寇島被圍,島上的民兵沒有吃的,必會將他的頭割下來去找寧王投降。
??軑u上的人雖已被他收服,然終究當了多年的???,身上是有匪氣的。
陳老虎訓練這一個來月雖讓他們身上多了正氣,可終究時長太短,想要徹底改變是不可能的。
既然他已經(jīng)給整個島的民兵打了一棒子,就該再給一顆紅棗。
吃得飽、吃得好就是最好的紅棗。
百姓只一個愿望:吃飽飯。
誰讓百姓吃飽飯,百姓就跟誰。
那他陳硯不僅要讓跟著他的民兵吃飽飯,還要吃肉!每天有肉!
陳硯拿出一半的銀子,讓趙驅(qū)領著陳知行與陸中等人一同前往南潭島買糧食。
正好,狂風幫底蘊深厚,陳硯立刻拿出一半的銀兩去南潭島。
南壇島上不僅能買賣朝廷的走私貨物,更能買各國商販販賣來的各種物品,糧食與肉這等重要物資也有售賣。
??軑u上的人銀子一撒,便是那些不愿意賣糧食的商人也將糧食給賣了。
大批糧食與牛羊等往島上運,連著好幾日,直到將三十五萬兩銀子花完,方才罷休。
到了此時,陳硯便對那位狂風幫的前任幫主伍正青很是感激。
感謝其慷慨解囊,為陳硯貢獻了六十萬兩紋銀,再加上被薛正與趙驅(qū)絞殺的寧王那些眼線的貢獻,陳硯花完三十五萬兩,還剩下三十八萬兩。
如此富裕,陳硯自是要與一種民兵分享。
譬如發(fā)軍餉。
普通民兵一月一兩紋銀,班長一月二兩,排長一個月三兩,以此類推。
光是普通民兵的收入,就已經(jīng)比此前去賣命搶物資時要高,再往上看,那些班長們拿得更多,民兵們更眼紅。
本就是靠考核升上去的,他們也無話可說。
不過只要他們能立下戰(zhàn)功,就可往上升,每升一級,餉銀就會暴漲。
除了每個月的餉銀,還有一項收入——軍功。
軍功分一等功、二等功、三等功,每一級又分別對應不同的賞銀。
而軍功又與升遷有關,也就是想掙錢,想往上升,就要立軍功。
要是一不小心戰(zhàn)死了,還能有撫恤銀送到親眷手里。
而撫恤銀又與軍功掛鉤……
他們本就是為了一口飯吃而賣命的???,本就不畏死。
當初拼死拼活,一年也就能給家里送個一二兩銀子,如今只要肯拼命,掙的比以前多太多。
原本因訓練苦的民兵們,自這獎賞體系出來,一個個訓練起來都嗷嗷叫,好似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。
按照陳硯預估,再過三個月,這些人就可脫胎換骨,再過半年,就能成一支精銳。
可惜,寧王不會給他這個時間。
剛吃完飯,民兵們各自洗了盆和筷子后,就要回去歇息,陳硯也準備去午休時,在外戒備的錦衣衛(wèi)沖了回來,對著陸中匆忙行了個禮,就道:“有十艘炮船朝這邊駛來。”
陸中立刻扭頭看向陳硯,陳硯沉聲問道:“多大的船?”
“回大人,三艘千料大船,七艘百料船?!?/p>
如此多炮船同時來轟此島,寧王還真是看得起他陳硯。
陳硯摩挲著手指,沉思片刻,仰頭道:“所有人集合!”
嗩吶一聲響,那些往各自房舍走的民兵們幾乎是同時轉身,朝著嗩吶方向狂奔,一刻鐘后,所有人集合完畢。
陳硯領著陳老虎與四名營長進入忠義堂。
當?shù)弥遗诖瘝u上駛來的一刻,眾人均是一驚。
“寧王的炮船極厲害,每年都要殺死我們不少人?!?/p>
“十艘炮船,足以將我們整個島的人絞殺殆盡!”
“趁著他們還未將島圍起來,我們快乘船離開此地,散在海上,他們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抓住。”
三名狂風幫原本的副幫主,如今的三個營長幾乎是齊聲想逃。
陳硯只靜靜聽著,并未開口。
趙驅(qū)一拍桌子,盯上三人:“還未戰(zhàn)你們就想逃?”
那三人被如此恐嚇,頗為不滿:“十艘炮船,我們怎么打?”
“他們光是圍著島炮轟就能將我等轟死大半!”
“如此抵抗,不過是匹夫之勇?!?/p>
三人幾乎是瞬間齊齊朝著趙驅(qū)圍攻。
“再等下去,大船圍了島,再想走就走不了了?!?/p>
“大人下令吧,等船走了,我等再回來就是。”
“不可在此耽誤,我這就領著我的人走?!?/p>
“咚!”
吵吵鬧鬧中,一支嬰兒胳膊長的彎刀被插入木桌里,因力氣過大,那彎刀晃動不止。
如此一招,瞬間便止住了三人的爭論。
趙驅(qū)直接起身,不屑地看向三人:“一群孬種!”
三人大怒,剛要再開口,陳硯舉手制止,三人只能強忍。
陳硯端坐于椅子上,靜靜看著趙驅(qū):“依趙營長之意,我等該如何?”
趙驅(qū)站直身子,一如往日桀驁:“以我等劃子入海,無異于找死,唯有守島死戰(zhàn),才有一線生機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