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遠一抱拳,走到木架前,伸手握住一柄長柄狹刀,捧在胸前,轉(zhuǎn)頭看向那石臺上跪著的身影。
“惡徒段正元,修仙道劍法,以凡人氣血煉劍術(shù),弒殺百姓過千,今日驗明正身,明正典刑?!秉c刑官的聲音響起,一道淡淡的浩然之力壓下。
張遠身上浩然之力微微一蕩,就將這道浩然之力抵在身外。
石臺上,本跪地的囚徒渾身一震,抬起頭來。
“要殺就殺,無需多言。”
“些許浩然氣,阻不住我的劍道真意?!?/p>
囚徒的聲音冷漠,身上劍道之意激蕩而起。
血色石臺上,淡淡的血光浮現(xiàn),化為血霧。
前方長案后端坐的點刑官伸手一拍,面前淡金色的紙卷碎裂。
“嗡——”
天地之間,方圓百丈空間,無盡的浩然之力好似煮沸的湖水從天而灌!
本抬頭的囚徒被浩然之力壓住,渾身一震,頭顱往下低落。
只是瞬間,他已經(jīng)長笑,頭頂,一道淡淡的劍光浮現(xiàn)。
這劍光長三尺,青鋒黑柄,其中透著淡紅。
“我段正元橫行江湖,修行界中也有名號,凡俗中人要殺我,辱沒了?!?/p>
“凡人如螻蟻,能被我煉入劍中,是他們的福分?!?/p>
背后劍光動蕩,跪在石臺上的囚徒抬手,那鎖住身軀的鐵鏈震蕩,仿佛要被扯碎。
這一幕,讓石臺下的譚勇年面色一變,手掌壓在腰間長刀刀柄。
立在長案前的幾位玄甲衛(wèi)一步跨出,手中長刀出鞘,身上氣血相牽,虛幻的虎行戰(zhàn)陣開始凝聚。
“來,讓天人殺我?!倍握宦暩吆龋澈箢^頂劍光閃耀青光,向著鎮(zhèn)壓在百丈的浩然氣撞去。
那浩然氣分明抵擋不住他的劍光,被一劍刺穿。
長案后的點刑官面色一白,伸手將一根金色竹簽握住,揮手甩出。
天穹之上,一道淡淡的十丈手掌之影出現(xiàn),一拍而下。
天人!
五境玉衡之上,六境天權(quán),以天為名,是為天人境!
世間修行到天人境,便有大力,脫離凡俗之境!
“嘭——”
青色劍光撞在那手掌上,轟然崩碎。
石臺上的囚徒口中鮮血噴出,仰天長笑:“來,我段正元要死也是死在天人手中?!?/p>
他話音剛落,手捧長刀的張遠忽然大步前行。
長刀橫握,張遠執(zhí)刀而行,身上氣血涌動,一步一聚。
天穹上本準備握拳的十丈手掌微微一頓,前方長案后的點刑官目中閃過訝異之色。
組成虎行戰(zhàn)陣的玄甲衛(wèi)相互看一眼。
石臺上,滿身鎖鏈的段正元哈哈一笑,雙目瞪住張遠,身上淡淡劍意匯聚,背后一柄青色劍光重新凝出。
只是這劍才出現(xiàn),天穹上那手掌一壓,便將劍光拍碎。
囚徒段正元口中再一口鮮血噴出。
他面色蒼白,一聲低喝,滿身氣血激蕩,煞氣向著張遠當頭壓下。
張遠身上一層淡金色的光影閃過,萬法不侵!
手中長刀舉起,張遠一聲低喝。
“殺?!?/p>
刀鋒斬落,一蓬鮮血沖上三丈高。
那被鎖鏈鎖住的身軀立片刻,轟然倒地。
張遠將手中長刀橫在手肘,手臂夾住,將刀鋒上的鮮血緩緩抹掉。
“卑職張遠,行刑完畢,請查驗。”
查驗什么,那身首兩處的場景哪里還需要查驗?
長案后的點刑官站起身,看著張遠,哈哈笑一聲:“好,鎮(zhèn)撫司中就缺你這等敢殺人的?!?/p>
說完,他將面前散落的竹簽,紙卷收起,高聲道:“張遠,我記得了。”
張遠一躬身,將長刀送回木架上放好,抬頭看向天穹。
天穹之上那虛幻的手掌也慢慢散去。
自始至終,天人境強者沒有半點言語。
張遠走下石臺,譚勇年快步走來。
“譚老哥,煞氣有些壓不住,我先回去,那三十兩你幫我領了,請兄弟們喝酒。”
“過幾日我還來尋兄弟們操練虎行陣法。”
張遠說完,快步往點刑司外走去。
譚勇年見他面色有幾分蒼白,忙點頭道:“成,你先去休息。”
張遠走出點刑司,身上氣血層層涌動。
他一步步前行,腦海之中,一道血色劍光陡然炸裂。
“螻蟻,還我命來!”
一聲暴喝,那劍光向著他凝聚的神魂身影刺來。
張遠神魂身影抬手,雙手握刀柄,長刀迎著劍光斬落。
“當——”
劍光抵不住長刀,瞬間崩碎。
只是劍光碎散之后并不消散,而是再次匯聚成淡薄劍光。
劍光似乎有些畏懼張遠手中長刀,不再硬沖,而是化為靈動飛鳥一般,圍繞張遠神魂點刺。
張遠神魂謹守,長刀一刀一式,動作連綿。
從修行開始,張遠并沒有去修駁雜的武道,唯拳法,刀法。
拳法現(xiàn)在以鎮(zhèn)岳拳和白虎功中簡單招式為主,講求一個勢大力沉,以大勢傾軋。
他的刀法脫胎于披風刀法,之后修習鎮(zhèn)岳刀法,還有已經(jīng)純熟的四招白虎刀法。
張遠觀閱那么多的武者記憶,對于武道修行手段見識極為廣博,但他反而更加注意自身的修行之純粹。
世間修行,在精不再博。
腦海之中,那劍字卷軸展開,其上有淡淡的流光浮現(xiàn)。
張遠長刀劈斬,應對身前的劍光,引動那卷軸上的流光相映。
身周劍光無論多迅疾,無論多詭異,總進不了張遠身前三尺。
快步前行,腦海之中神魂交戰(zhàn),張遠身上氣息不斷激蕩,淡淡的煞氣迸發(fā),讓身周擦肩的行人感覺渾身發(fā)寒。
“當——”
張遠一刀斬落,神魂凝為一頭白虎,一爪子將對面劍光撕碎。
那劍光沒有重聚,而是化為一道流光,被劍字卷軸吸入其中。
卷軸之上,原本的劍光之中多出一道。
張遠抬頭看去,那劍光轟然炸裂,然后落在他面前,化為無盡的記憶畫面。
少年修劍,江湖劍法觀悟就會,被譽為神童。
十五歲被仙道劍修看中,收為弟子,修仙道劍術(shù)。
飛劍。
張遠曾聽聞仙道劍術(shù)與江湖劍術(shù)不同,如今他才第一次看到仙道劍術(shù)。
一柄三寸長小劍平時在丹田溫養(yǎng),需要用時候,直接將此劍激發(fā),靈氣與劍道意境相合,催動此劍殺敵。
仙道劍術(shù)需要以劍道意境相合,也就是說未修出劍道意境之人,連仙道劍術(shù)入門都不算。
這等起點,確實不是尋常人能做到。
仙道劍修,也被譽為修行界殺伐最甚者。
段正元修行一甲子,凝一口仙道之劍,可惜還是自身根基不夠,那劍中意境反噬,讓他陷入殺戮。
恰好他修過一門以煞氣凝劍的法門,順水推舟,以血煞之力凝劍。
此等手段,讓他實力大增,未到開陽境,就能逆斬開陽,甚至在玉衡境面前逃脫性命。
因為殺戮過多,仙道江湖之中,他有了個“血煞劍客”的名號。
最終,鎮(zhèn)撫司出手,三位玉衡境聯(lián)手,將其凝練的血煞之劍擊碎,收拿入鎮(zhèn)撫司司獄。
“仙道,江湖……”
張遠的腳步頓住。
一位橫行三洲之地的仙道劍修,其記憶為張遠推開了一道璀璨門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