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二,上酒!”
那大漢,自然是歐陽正了。
他的聲音很大,大堂上三五個客商聽了,禁不住嚇了一跳。
他們紛紛朝歐陽正瞪了一眼,而后埋頭繼續(xù)用飯。
“來了,來了?!?/p>
上前的竟然是掌柜。
初正才略微瞥了一眼,見昨天那個伙計沒有現(xiàn)身。
心中暗忖,應(yīng)該真的是拿了錢財跑路了。
這樣也好,對他和歐陽正來說,也算安全。
“客官,請問需要什么?”
“酒,你們的鎮(zhèn)店之寶,虎骨酒!”
歐陽正也不藏著掖著,徑直說道。
掌柜一愣,隨后賠著笑臉:“客觀,本店的虎骨酒,沒了,客官還是喝別的酒吧?!?/p>
一聽這話,歐陽正佯裝大怒。
他揪住掌柜衣領(lǐng),一把將他拉到身前。
“我從城北拖著一條腿,來到城南,就為了這虎骨酒,你跟我說沒了?”
掌柜有些驚慌,但依舊臉上帶笑。
“客官息怒,客官息怒,這虎骨酒,全都被人預(yù)訂走了,確實沒有了?!?/p>
“預(yù)訂走了?”
歐陽正極其“不滿”,他從懷中掏出一疊銀錢,“啪”一聲放在案桌上。
“我出雙倍的價錢,你把虎骨酒給我?!?/p>
“客官?!?/p>
掌柜一臉愁眉,苦聲笑道:“就算你出十倍的價錢,小人也不敢把虎骨酒賣給你?!?/p>
“為何?”歐陽正聲音猛然拔高了幾分。
“因為...呵呵...”掌柜訕訕一笑,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軍營方向。
“因為這是里頭的大人物要的?!?/p>
順著他手指方向,歐陽正看向軍營。
“兵士不是不能飲酒嗎?”
“這個...小人哪敢管,不過小人奉勸客官一句,要這酒的,可不是普通兵士,他一個手指頭,就能將你我踩死,所以...客官還是喝別的酒吧。”
聽到這話,歐陽正方才“心不甘情不愿”松了手。
他將桌上銀錢收起,嘴里喃喃嘀咕。
“只聽說八方客棧的虎骨酒,能治痹癥,我這條腿這幾天疼得無法觸地,看來天不助我,可恨,可恨!”
感慨幾句,歐陽正起身便要離開。
那掌柜的眼睛總算落到了一旁的初正才身上。
“客官,這不是有位岐黃圣手嗎?何不讓他試試?”
停下腳步,歐陽正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初正才。
“哼!”
他不屑冷笑:“江湖騙子罷了,爾等也信?”
說完,他頭也不回,便要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大堂里的食客,能住在這家客棧的,都是謹(jǐn)慎之人。
哪會多事?
他們只是埋頭用飯,沒人多說一句話。
見此,初正才總算發(fā)話了。
“是不是騙子,你不試一試,怎會知道?”
歐陽正停下了腳步,轉(zhuǎn)身看著他。
目光落到那桿旗子上。
“岐黃圣手,專治疑難?口氣倒不小?!?/p>
嘴里說著,歐陽正卻已一瘸一拐,重新回到大堂里。
坐到了初正才對面。
他掀開右腿褲子,露出有些腫脹的膝蓋。
當(dāng)然,都是初正才幫他喬裝的。
“這痹癥,你能治?”
“能!”初正才斬釘截鐵回道。
此話一出,大堂上的那些食客,也忍不住側(cè)目。
真有人能治痹癥?
他們紛紛放下筷子,目光朝兩人投去。
“呵呵...”歐陽正坐了下來,一聲不屑冷笑。
“倘若治不好呢?”
“倘若治得好呢?”初正才目不斜視反問。
再次從懷中掏出一把銀錢,放在桌上。
“若你治得好,這些錢都是你的?!?/p>
瞥了一眼那些銀錢,初正才搖了搖頭。
“不夠!”
“那你想要多少?”
“痹癥,千兩包愈?!?/p>
“一千兩?”歐陽正戲也挺足。
他徑自點頭,再次掏出幾張銀錢,湊足一千兩,推到初正才身前。
“這是一千兩?!?/p>
初正才伸手就要去拿。
“慢著!”
兩人你來我往唱著戲,萬分逼真,旁人絕對看不穿兩人是一伙的。
“還是那句話,治好了痹癥,這錢你拿走,倘若治不好呢?”歐陽正冷笑著問。
“治不好,隨你如何?”
“行,治不好,我卸下你一條胳膊,可算過份?”
“不過份。”初正才依舊淡淡答道。
“那來吧!”
歐陽正也不啰嗦,將那條瘸了的腿伸到凳子上。
初正才雖然在天機(jī)子那里,學(xué)的是蠱術(shù)和韜略,但基本的一些醫(yī)學(xué)常識,還是懂的。
他先是看了一眼歐陽正那“腫脹”的膝蓋,又是按壓,又是敲打。
疼得歐陽正“齜牙咧嘴”。
一番裝模作樣過后,初正才開始道:“你這屬于痹癥中的著痹,因常年生活于寒濕之地,寒邪入侵骨髓,得了此病?!?/p>
聞言,歐陽正立馬眼睛“一亮”。
“對,這位老先生,不瞞你說,我是采珠人?!睔W陽正根據(jù)初正才的吩咐說道。
采珠人,專以采集珍珠或水產(chǎn)品為生。
這類討活的商人,長時間潛在冰冷的水中,寒濕深入筋骨,其患痹癥的風(fēng)險最高。
當(dāng)然,獲得的回報也高。
“難怪了,壯士出手闊綽,原來是采珠人?!背跽哦⒅且磺摄y票說道。
隨后,他從懷中取出一排銀針,在火燭上烘烤幾息后,開始施針。
“忍著點,可能會出血?!?/p>
“先生盡管施針?!?/p>
針灸,初正才自然是不會的。
好在歐陽正那腫脹的膝蓋也是假的,銀針擦著的,是一團(tuán)面膠。
整個過程,持續(xù)了約莫兩刻鐘。
期間,歐陽正還得裝出一副齜牙咧嘴,還時不時深呼吸幾下。
“成了!”
終于,初正才擦了一下臉上汗水,將銀針收起。
“成了?”
歐陽正“難以置信”問了一句。
“嗯?!背跽诺c頭,似乎這一切,已經(jīng)習(xí)以為常。
歐陽正小心翼翼活動著右腿,來回伸展彎曲了幾下。
緊接著,他眉目大張。
“好像,真沒那么痛了?”
“走走看。”初正才再道。
從椅子上站起,歐陽正試著用腳尖點地,隨后整個腳掌觸地。
他在大堂上,就這么來回走著,渾然沒有之前半點瘸拐的模樣。
“好了,當(dāng)真好了...”歐陽正仰頭痛快大笑,眼中還擠出幾滴激動的淚花。
“先生真乃神人也,這一千兩,花得可太值了?!?/p>
說罷,歐陽正大笑著走出客棧。
他生怕待得久了,別人一檢查,露出破綻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