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蕭萬平打算,到了真正攻打鳳凰城時,若兩人還沒辦法救出。
那該犧牲便犧牲,他絕對不會受狄峰威脅。
但在楊牧卿面前,他并未表露真正意思。
“可陛下。”楊牧卿再道:“狄終冒死想要拖住我們步伐,難道不是為了讓狄峰空出手來,對付炎軍?”
“軍師,你一直強調(diào)兵不厭詐,萬一這是狄峰的詭計,目的就是要利用咱們的私心,拋開炎國,私底下引兵去單獨攻打鳳凰城呢?”
聽到這話,楊牧卿心中悚然一驚。
“這...難道狄峰真的在玩請君入甕?”
他開始動搖了。
蕭萬平繼續(xù)道:“沒什么不可能的。狄終只是他族弟罷了,以他性命,引誘我們拋開炎軍,單獨去攻打鳳凰城,屆時他必定會千方百計,擊殺我們,而后再去面對炎軍,如此一來,他不用面對兩國夾擊,壓力驟然減輕?!?/p>
這種指鹿為馬,混淆視聽的本事,蕭萬平最擅長。
其實他并不想用在楊牧卿身上,但形勢逼迫,沒辦法。
蕭萬平只能強迫自已,讓內(nèi)心變得冷酷,再冷酷。
可楊牧卿聽了蕭萬平的話后,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。
“陛下,您這一番話,醍醐灌頂,狄峰確實最有可能這樣做?!?/p>
“所以,以防萬一,最穩(wěn)妥的辦法,就是去支援炎軍,和他們合兵一處,再攻取鳳凰城?!?/p>
“呼”
這番解釋,讓楊牧卿芥蒂消了大半。
“還是陛下深謀遠慮,屬下思慮欠全,請陛下莫怪。”
擺擺手,蕭萬平渾不在意一笑。
“有這番疑惑,實屬正常,不怪你?!?/p>
“不!”楊牧卿面色有愧意,繼續(xù)道:“陛下是北梁天子,屬下著實不敢有這些思慮?!?/p>
這些話,反倒讓蕭萬平有些心虛。
他報以一笑,沒再多言。
沉默片刻后,楊牧卿方才再度出言。
“陛下,只是...”
“但說無妨!”
“沈伯章那邊,占領(lǐng)的城郭,與咱們不相上下,但滅衛(wèi)一役,損失的幾乎都是我北梁兵馬,若他日兩國相爭,于我們不利。”
這也一直是困擾楊牧卿心中多時的心病。
蕭萬平也知道,這點,避免不了他人猜忌。
白瀟忍不住出言:“他們在寧丘城,不是損失了幾乎所有騎兵嗎?”
這些騎兵,還都是蕭萬平一步步發(fā)展起來的。
他們自然肉痛。
這也是為何蕭萬平聽到騎兵幾乎被滅了之后,毫不猶豫轉(zhuǎn)身朝西。
去支援沈伯章。
他現(xiàn)在還不知道,自已原來部下那些兵馬,那些心腹悍將,究竟有沒有傷亡。
但這些事,蕭萬平自然不能明說。
他只能繼續(xù)解釋道:“攻滅衛(wèi)國,若不齊心合力,將功虧一簣,這點,想必軍師想得到?!?/p>
“陛下,理是這個理,但咱們也不能不為將來考慮??!”楊牧卿苦口婆心勸著。
言外之意,該讓炎軍傷亡,那就看著他們傷亡。
這對將來北梁一統(tǒng)天下,大大有利。
蕭萬平也沒否決他的話,只是微微頷首。
“朕會盡量在這兩者之間,尋找平衡。”
“陛下英明?!?/p>
得了蕭萬平承諾,楊牧卿心中石頭總算落了地。
安撫好楊牧卿后,蕭萬平讓他出龍輦傳令,加速行軍。
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白瀟忍不住一笑。
“你還是你,白的都能被你說成黑的,死人都能被你說活,這是我最佩服的一點?!?/p>
見此,蕭萬平揚嘴一笑,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“若不然,我怎能忽悠你這個大宗主,甘心跟在我左右呢?”
白瀟搖頭苦笑。
“說歸說,這楊牧卿倒是忠誠得很,若非陣營不同,確實可以當成心腹?!?/p>
“唉!”
蕭萬平輕嘆了一口氣。
這件事,他早已想過。
奈何楊牧卿死忠北梁,一旦實情說出,這大計必然落空。
雖然他現(xiàn)在貴為北梁天子,也算令行禁止。
但蕭萬平短時間之內(nèi),實在找不出合適人選,來統(tǒng)領(lǐng)這支北梁大軍。
“朕還得倚仗他?!?/p>
聽到這一句話,白瀟眉眼一抬。
“怎么,滅衛(wèi)之后,你打算殺了他?”
“你真當我是殺人魔頭不成?”
“不殺他,你想讓炎國吞掉北梁,幾乎不可能。”
“辦法總是有的,到時候再說,現(xiàn)在,先滅了衛(wèi)國才是?!?/p>
白瀟點點頭。
突然,蕭萬平轉(zhuǎn)過頭,怔怔看著白瀟。
“你一會說楊牧卿忠誠,一會又慫恿我殺他,意欲何為啊?”
白瀟一笑。
“我只是想試探試探你,有沒有被權(quán)力蒙住雙眼,在滅了衛(wèi)國后,會不會舍不得屁股下的龍椅,讓炎梁兩國子民,重新卷入戰(zhàn)火?”
他絲毫沒有掩飾內(nèi)心想法。
話外之音,白瀟擔心蕭萬平滅衛(wèi)之后,不舍得將北梁賣了。
屆時炎梁相爭,戰(zhàn)火再起,受苦的,終究還是百姓。
這就與蕭萬平冒死與蕭萬民換臉的初衷,背道而馳。
“那要怎么樣,才算沒有被權(quán)力蒙住雙眼呢?”蕭萬平然有興趣問道。
“你若想在滅衛(wèi)后,將北梁交到炎國手中,在這之前,必須殺了楊牧卿才行?!?/p>
白瀟還是理智的。
雖然他心中認可楊牧卿,但也知道,楊牧卿不死,天下一統(tǒng)將會受阻。
搖了搖頭,蕭萬平否定了他的說法。
“你也說了,我能將黑的說成白的,到時候,我難道不能說服楊牧卿,放棄抵抗?又或者,將他控制住,待大局已定,再將他放走?”
“趴趴”
白瀟拍了拍手,朗聲一笑:“我等的,就是你這句話。”
聞言,蕭萬平朝他翻了個白眼。
“行了,你應(yīng)該知道,從我讓大軍調(diào)頭往西,去支援沈老開始,我就沒有忘記初衷!”
若他舍不得座下皇位,往后要與炎國一爭天下,大可坐視炎軍受困,不必伸手支援。
白瀟伸了個懶腰,滿臉舒心。
旋即,他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車窗外。
黃道漫漫,不見人煙。
“看來,這天下大定,已經(jīng)不遠了?!?/p>
“確實不遠了!”蕭萬平眼睛微瞇,跟著出言。
北梁兵馬,加速行軍,四天后,來到一處荒山。
山上荒蕪,不見草木。
有幾人,在山的另一頭,探了探腦袋,而又迅速縮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