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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9章 人見人愛劉清明

從云嶺鄉(xiāng)回省城得轉(zhuǎn)三道車,先搭車去清南。

再從清南到林城,為了趕時間,他只來得及跟家里打個電話。

便在汽車站原地上車,去了省城。

畢竟現(xiàn)在還在過年期間,他又沒有回過家。

好在父母對他的工作性質(zhì)很清楚,剛上班是得表現(xiàn)得積極一些。

都很理解。

再說了,春節(jié)期間,店里也很忙。

回家也就是吃個團圓飯。

長途車駛進云州汽車站的時候,劉清明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

今天一天,他從早上起就沒有停過。

又經(jīng)歷了那么大的事件。

說不累肯定是騙人的。

被售票員小姐姐叫醒,劉清明拎起自已的包包下了車。

天色已經(jīng)黑下來了。

他疾步走出車站,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小紅車。

劉清明加快腳步,車窗落下,蘇清璇巧笑倩兮,望著他。

“你回來了。”

劉清明不答,直接上前捧著她的臉,深深吻下去。

把心里的思念全部釋放出來。

良久,劉清明放開她,轉(zhuǎn)過車頭,拉開車門坐上去。

蘇清璇吸吸鼻子:“你多久沒洗澡了?”

劉清明一愣:“一直在鄉(xiāng)下調(diào)研,山里缺水,又是冬天,我也不好讓人家天天挑水供我洗澡吧?!?/p>

蘇清璇伸出手,撫摸他的面頰,眼神里滿是心疼。

劉清明不好意思地說:“要不先送我去洗一下,這樣不禮貌?!?/p>

蘇清璇卻不答應(yīng):“就這樣,我媽在家,去晚了,更不禮貌?!?/p>

劉清明疑惑:“你想故意氣你媽?”

蘇清璇橫了他一眼:“怎么,你舍不得?”

劉清明無奈道:“你好歹心疼心疼我啊,得罪你媽,她更不肯把你嫁給我了?!?/p>

“我才不要她管?!?/p>

蘇清璇發(fā)動汽車,劉清明系好安全帶。

“你不讓我管你們母女的事,我便不管,可我現(xiàn)在有求于她,何必再做意氣之爭呢?!?/p>

蘇清璇卻不接話,車子駛向省委大院的方向。

“她現(xiàn)在越來越忙了,這次回來是參加人代會,你要是晚兩天,見都見不到?!?/p>

劉清明耳中全是女友好聽的聲音,也知道她心里的那根刺。

不再說自已的事,轉(zhuǎn)而講起了鄉(xiāng)里的趣事。

老百姓生活清苦,卻也知道苦中作樂。

蘇清璇雖是記者,卻從來沒有想到,在清江省,還有這么窮的地方。

一時間,有些感慨。

“改開20多年了,他們怎么會......那么窮?”

劉清明沒有解釋,因為沒有用。

“這便是我,一個黨員干部,存在的意義。”

蘇清璇出奇地沒有諷刺他。

半個鐘頭后。

小紅車到達省委大院。

看到熟悉的大門,劉清明恍然,吳新蕊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搬進了二號別墅。

他不由得又想起,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。

蘇清璇的小紅車在大門前停下,負責常委區(qū)保衛(wèi)的江副局長顯然已經(jīng)認得了這位新晉的省長千金。

透過車窗看了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副駕位上的劉清明,微微一愣。

“江局,我來見吳省長?!?/p>

“嗯,放行。”

車子直駛?cè)雰?nèi),很快到達二號別墅。

蘇清璇停好車,嫣然一笑:“要不要鼓勵?”

劉清明抓起自已的小包:“我?guī)Я硕Y物。”

蘇清璇有些好奇,想要看一眼,劉清明卻不讓。

“不看就不看,稀奇么?”

兩人下了車,蘇清璇牽著他的手上前開門。

比起市委一號,這里明顯大了一圈。

劉清明心里冷笑,等級森嚴,已經(jīng)刻在了某些國人的骨子里。

無時無刻不都在彰顯。

二號別墅的客廳,吳新蕊坐在沙發(fā)上,手里的文件已經(jīng)看到了一半。

年前去了趟京城,接受組織部的正式談話,再由中組部大佬親自送到清江上任,完成組織程序。

此時她已經(jīng)正式成為省里的二把手。

像她這個級別的女性干部,全國屈指可數(shù),對她的提拔,也顯示了組織上更加靈活的選拔標準。

但吳新蕊也很清楚,不知道有多少人,正等著挑自已的錯呢。

因此,她并沒有一上任便顯示出自已的強勢風(fēng)格,而是潛心研究起前任,也是自已的恩師盧東升的施政方針。

無論盧東升做了什么,吳新蕊對他的能力,從來沒有懷疑過。

盧東升對清江省未來的產(chǎn)業(yè)規(guī)劃,貼合實際、因地制宜,具有相當?shù)目尚行浴?/p>

就連吳新蕊也不得不承認,其中是用了心血的。

吳新蕊抬起頭,打量眼前的客廳,這里她十分熟悉。

雖然已經(jīng)被省委辦的工作人員細心地打掃過,但又怎么可能完全清除掉盧東升的痕跡呢。

她不由得有些恍惚。

這時候,房門傳來動靜。

吳新蕊偏過頭,看到一對年輕人一前一后走進客廳。

女兒身后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姿,讓她嘴角微揚。

“媽,爸的飯做好沒?”

蘇清璇從來缺失過對自已的禮貌,但這聲呼喚,卻沒有一絲溫情。

還比不上下屬的一聲“吳書記”。

“吳書記?!?/p>

劉清明已經(jīng)換上了拖鞋,看到她,上前叫了一聲。

馬上反應(yīng)自已叫錯了,又改了口:“吳省長?!?/p>

吳新蕊突然想到他第一次來家里時的窘迫。

忍不住掩嘴輕笑,劉清明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明媚的笑容。

一時有些呆了。

吳新蕊很快收斂了神態(tài),擺擺手:“小劉來了,坐吧。”

劉清明坐在副沙發(fā)上,吳新蕊吸吸鼻子,她聞到了一股味兒。

劉清明趕緊解釋:“對不起,來得急,沒有洗......”

吳新蕊打斷他的話:“你下鄉(xiāng)了?”

“我去了下面的幾個村子,實地調(diào)研了一下?!?/p>

“嗯,有青草、有莊稼、有泥土、有牛糞,是咱們農(nóng)村的味道?!?/p>

吳新蕊看著他,認真地說:“這個味道,我很喜歡。”

劉清明一愣,突然想到了,這位位高權(quán)重的省領(lǐng)導(dǎo)。

也是一步步從基層干起來的。

他明白了,蘇清璇為什么讓自已直接過來。

果然最恨你的人,也是最了解你的人。

此刻,吳新蕊看向他的眼光里,多了一絲贊賞。

“基層工作,感覺怎么樣?”

“不瞞省長,我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,實際考察之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,咱們的農(nóng)民,真窮啊?!?/p>

吳新蕊點點頭:“三農(nóng)問題,中央也在關(guān)注,這次上京,組織上就告誡我,工業(yè)是基礎(chǔ)、商業(yè)是機遇、農(nóng)業(yè)是根本,哪個方面都不能輕視,特別是農(nóng)業(yè),我讀到一篇文章,觸目驚心,其實我以前工作的時候就知道,但那已經(jīng)是二十年前了。”

劉清明說:“我所在的云嶺鄉(xiāng),20年的變化,不大?!?/p>

吳新蕊聳然動容。

她太了解“不大”這兩個字的含義了。

劉清明把自已調(diào)研的心得說出來,吳新蕊聽得很認真,她看得出,這個大男孩的工作態(tài)度,已經(jīng)不能用認真來形容了。

一個鄉(xiāng)長,連續(xù)20多天扎根農(nóng)村,連春節(jié)都沒有回家。

這是作不得偽的。

此刻的劉清明,略微有些不修邊幅,膚色深了不少,臉上長出了青蔥的胡茬,卻有了一種別樣的魅力。

難怪能吸引自已那個眼高于頂?shù)暮瞄|女。

“省長,我只不過要求干部不能下鄉(xiāng)擾民,村民對我感恩戴德,仿佛有什么天大的恩情,我心里很難過,就這么一個基本的要求,竟然沒有幾個地方能做到,他們的貧困,根子在干部身上,干部的不作為,造就了推諉懶政,這樣的局面必須改變,不然,農(nóng)民會一直窮下去,永遠也翻不了身!”

吳新蕊沒有表態(tài),到了她這個位子,一言一行都會有很大的影響。

劉清明也明白這一點,繼續(xù)說下去:“農(nóng)村現(xiàn)在的情況十分嚴重,不光沒有隨著時代進步,反而有了倒退的跡象,宗族、陋習(xí)、封建迷信卷土重來,正在迅速蔓延,這同樣是黨員干部不作為,甚至是推波助瀾的結(jié)果,省長,您看的那篇文章,只提到了經(jīng)濟問題,遠遠不足以概括現(xiàn)在所發(fā)生的一切。”

吳新蕊點點頭:“我在人代會之后正式履新,也會下去調(diào)研,我會注意你說的這些,小劉啊,我知道你很著急,但越是這樣,我們越不能急,因為著急解決不了問題,急于求成,會適得其反。”

“我明白,省長,我會記住你的話?!?/p>

吳新蕊微笑道:“說吧,找我要什么?”

沒等劉清明開口,吳新蕊又說:“清璇現(xiàn)在不行。”

劉清明也笑了,吳新蕊什么時候同下屬開過玩笑。

“我想要五個正式的教編?!?/p>

吳新蕊一愣,他以為劉清明會要錢、要政策、要扶持力度。

但怎么也沒想到,他會要教師編制。

“為什么?”

“因為再沒有正式編制,云嶺鄉(xiāng)就沒有一個愿意扎根鄉(xiāng)村的老師了,云嶺鄉(xiāng)的孩子只能小小年紀便輟學(xué),去放牛、打豬草、干農(nóng)活,云嶺鄉(xiāng)會失去希望,沒有未來!”

男孩的激動,深深打動了吳新蕊。

這一刻,她真正相信,劉清明不是作秀,不是掙表現(xiàn)。

而是實實在在地在為腳下的一方水土抗爭!

“你為什么想到找我要,而不是更方便的高焱呢?”

劉清明說:“我要蓋帽子指標,林城給不了,只有省教育廳有權(quán)力批?!?/p>

吳新蕊恍然,她想了想說:“我不能現(xiàn)在答應(yīng)你,我需要一個過硬的理由,明白嗎?”

劉清明心領(lǐng)神會:“明白,謝謝省長?!?/p>

吳新蕊看到,丈夫和女兒把菜端上了桌,于是站起身。

“還沒吃飯吧,先吃飯,不然老蘇有意見了?!?/p>

劉清明把帶來的包擺到一邊,吳新蕊埋怨他:“以后來我家,不要送禮,任何禮物我都不收?!?/p>

劉清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打開包,露出一股更大的味道。

吳新蕊一把搶過他的包,拿出一個黑黑的、圓圓的餅子。

“野菜糊糊?”

“省長你知道?”

劉清明有些意外,吳新蕊摸著這個看著就不好吃的餅子。

“這是村民的食物?”

“嗯,我吃過,很難吃,但鄉(xiāng)親們有時候只能吃這個?!?/p>

吳新蕊的眼里泛起了淚花,哽咽道:“謝謝你,劉清明,這個禮物,我很喜歡?!?/p>

蘇清璇把菜盤子放到餐桌上,湊過來看了一眼,也是無語。

“吃飯吧?!?/p>

吳新蕊抹抹眼睛,招呼他倆。

蘇玉成解下圍裙,拿出醒好的紅酒,倒了兩個杯子。

“小劉,陪我喝一杯?!?/p>

“那我就不客氣了,謝謝叔叔?!?/p>

兩人坐下,劉清明舉起杯,敬了二人一個。

“每次來,我都不好意思,這杯我敬你們?!?/p>

蘇玉成看了女兒一眼,舉起杯:“你要常來才好?!?/p>

吳新蕊也舉起飲料:“你倆慢慢喝?!?/p>

劉清明呷了一口紅酒,夾起一筷子菜。

他是真有點餓。

蘇玉成是有點廚藝在身上的,做的家常菜,味道還不錯。

也比較符合劉清明的口味。

他沒有拘束,第二次上門,放得很開。

因為他知道,對主人家最好的褒賞,就是吃得香。

果然,他的動作,也在不知不覺感染了其他人。

一掃之前三人吃飯時的沉悶。

就連吳新蕊也胃口大開。

吃了一會兒,劉清明主動開口:“四海集團的問題處理完了嗎?”

吳新蕊點點頭:“省政府牽頭,成立了資產(chǎn)處理小組,對其名下的企業(yè)進行了托管,目前各個工廠生產(chǎn)有序,工人情緒穩(wěn)定,沒有造成大的波動?!薄?/p>

那就是還有一些小風(fēng)波,劉清明也沒有細問,他關(guān)心的是另一件事。

“我記得在市委的時候,呆資企業(yè)鴻飛科技,曾經(jīng)想和四海集團搞一個工業(yè)園,這事其實現(xiàn)在可以搞了?!?/p>

吳新蕊有些意外,這事過去很久了,劉清明居然還記得。

“你有什么想法?”

“我約了鴻飛的于總,打算與他談一談,招收貧困地區(qū)農(nóng)民工的問題?!?/p>

吳新蕊明白了,笑著說:“你這腦子呀,應(yīng)該去搞招商引資?!?/p>

“為官一政,造福一方嘛,我在這個位置,只能考慮本鄉(xiāng)的利益?!?/p>

“難得你還能想到互惠互利,這事你可以去找黃文儒書記?!?/p>

劉清明說:“先聽聽呆方的意見,再找黃書記談,我就說,是您讓我找他的,不然我怕進不了他的門。”

吳新蕊失笑,指著他:“你呀?!?/p>

蘇玉成十分詫異,一向要求嚴格的妻子,連自已的方便之門都不肯開。

卻對這個還不是女婿的小伙子,幾乎言聽計從。

自從他進門,連笑容都多了許多。

劉清明卻有點得寸進尺:“省長,我知道,現(xiàn)在省里錢不多,扶貧資金也有限,我不找您要錢,只想要一個小小的政策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如果項目能談下來,我希望政府在正常的優(yōu)惠力度上,給予我們這樣的貧困地區(qū)用工,一點額外的稅收優(yōu)惠。”

吳新蕊明白了,這才是劉清明來見自已的真正目地。

這頓飯,吃得很盡興。

飯后,劉清明見時間不早了,便提出告辭。

蘇清璇提出,把自已的宿舍和車子借給劉清明,自已回家住。

兩人答應(yīng)下來。

蘇清璇將劉清明送下樓,把車鑰匙交給他。

劉清明打開車門,對她說:“回去吧,別讓他們等急了。”

蘇清璇沒動,劉清明以為她要自已的態(tài)度,把臉湊過去。

沒想到,被蘇清璇躲開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我媽怎么那么喜歡你?”

劉清明“嘿嘿”一笑:“因為我?guī)浹??!?/p>

“呸,不要臉?!?/p>

劉清明摟過她的肩,在俏臉上輕輕一印。

“傻瓜,她喜歡我,是因為你呀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