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羅彬真的回了一趟家。
他看著時間,匆匆朝著家的方向跑去。
進(jìn)院,進(jìn)自己房間,進(jìn)地室。
羅彬用時很短,他掐著時間,因為要天黑了!
顧婭坐在地室角落的凳子上,瞧見羅彬時,眼中微喜,一下子站起身來。
“小杉,你爸呢?也回來了么?”
羅彬立馬回答:“爸快回來了,沒事,媽,鐘志成不能,也不敢做什么?!?/p>
何簋去發(fā)話,無疑也是一種施壓。
是,鐘志成不簡單,可他是村長,他還要考慮一整個村子的情況,肯定不能做得太過分。
此外,和顧婭說得太危險,顧婭更會憂心忡忡。
果不其然,顧婭松了一大口氣,微撫胸口。
“媽,我還要出門一趟,爸回來之后,你們兩個人不要擔(dān)心,我很安全。”羅彬再度開口。
顧婭微微變色,不安道:“可是,要天黑了啊小杉?!?/p>
“嗯,沒事的?!绷_彬表現(xiàn)得很沉著冷靜。
語罷,羅彬轉(zhuǎn)身出了地室。
顧婭怔然了許久。
羅彬那神態(tài),那舉動,那背影,和羅酆年輕的時候太像了。
那種沉穩(wěn),那種遇事不慌,波瀾不驚,泰然處之的態(tài)度,更是如此。
她默默地坐回原位。
虎父無犬子,我兒人中龍。
她心里默念這番話。
是啊,既然望子成龍,那就不能想著,讓兒子一直待在身旁,待在安逸的環(huán)境。
不一般的人,本身就需要不一般的經(jīng)歷。
按照羅家的話來說,刀口舔血的事情很多人都會做,羅家有九把刀,那羅家要做的就是很多人的九倍,甚至更多。
……
……
夕陽愈來愈重,火燒云愈來愈紅,本身這個點村路就寂靜,鐘志成讓人盡量別出村后,將黑未黑的村子上,更無人行走。
羅彬一鼓作氣回到了馮驥的院子外。
進(jìn)院,入堂屋,點燈,這動作更是一氣呵成。
隨著油燈亮起,燭火在眼中閃耀。
對,如果羅彬不吃上燈油,燭火就是灼目閃耀的。
不但厭光,還很渴血。
深呼吸,羅彬吃下了一個油包,平復(fù)掉嗓子里的火辣感,整個人恢復(fù)正常了。
隨后,羅彬走向有地室的那屋子。
地室入口的木板是扣著的,一眼看上去,沒什么問題,沒有人進(jìn)入過此地。
稍稍松了口氣,羅彬打開木板,鉆進(jìn)其中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比院子里更濃烈的香燭味,夾雜著血腥以及屎尿混雜的味道,氣味更是直沖天靈蓋,讓人無比難受。
羅彬只能忍。
眼下不能將尸體拋出去,這地方又不通風(fēng),氣味兒能好聞就不正常了。
很快就回到第一層地室中。
一眼便瞧見馮驥的尸身,歪扭地躺在地上,臉上那根小臂長短的銅棒直插在臉上,讓羅彬都覺得眉骨發(fā)癢。
尸身一樣沒問題,那些血都浸沒進(jìn)土層里,除了地面成了黑褐色,反倒是比之前干凈多了。
羅彬走到進(jìn)下一層地室的柜子前,開柜門,開擋板,再度鉆入其中。
回到下方狹小且明亮的地室后,那股濃稠的油腥味兒鉆進(jìn)鼻翼,一時間,羅彬覺得鼻子黏糊糊的,嗓子眼黏糊糊的,他想吐。
之前他沒在這里待多久,只因為馮驥過于變態(tài)。
殺人,還把人當(dāng)成蠟燭用,比上輩子他聽過的點天燈鬼故事還驚悚。
最主要的是,除了恐怖,這里也沒什么特殊的。
羅彬就無心去仔細(xì)研究那些尸體。
出去后,他才反應(yīng)過來馮驥和鐘志成之間的關(guān)系。
那這事兒,就明顯更不正常了!
人點蠟燭,用的是人油?
羅彬心里一邊想著,一邊湊近其中一具尸體。
那尸體的皮膚很潤,不是濕潤,是油潤,除了油潤外,還很干癟,就好像是薄薄的一層皮貼在肉上,皮下的脂肪消失不見了。
尸體的腦殼里邊,滿盈盈地裝著油脂,這油脂呈現(xiàn)一股濃稠的黃色,距離越近,就越發(fā)的刺鼻。
羅彬更想吐了……
“不是……”
他艱難,且顫巍巍得擠出來兩個字。
點人燭的油,并非燈油。
燈油是油,人油一樣是油。
將鐘志成和馮驥搭上關(guān)系后,羅彬腦子里就抑制不住的在想,燈油能補全,不會是鐘志成和馮驥一起弄出來的吧?
不會是殺人之后,搜集的人油吧?
這想法,一直在羅彬腦子里心里回蕩。
因此在何簋家里時,他承壓很大。
此刻,視覺觀感,嗅覺觀感,都清晰無比地告訴羅彬,燈油并非人油,才讓他心頭的那塊大石落下。
冷不丁的,羅彬腦子里又冒出來一個念頭。
那這里的死人,會和鐘志成有關(guān)嗎?
章立帶來了顧伊人的話,村長很危險,千萬不要過多地靠近他。
具體,村長哪兒危險了,顧伊人沒有說,章立都不知道答案。
那天羅彬的判斷是柜山村每個人的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秘密。
如果說,鐘志成的秘密和馮驥藏在這里的死人有關(guān),那鐘志成就真的太可怕了。
他表面的一切,都是一種偽裝。
他背地里和馮驥,又有著什么樣的謀劃?
他的燈油并非人油,那又從何處而來?
他,真的在保護(hù)村民嗎?
他說羅酆不配當(dāng)青壯隊的隊長,那他就配當(dāng)村長了?
思緒愈來愈多,愈來愈重,愈來愈亂。
羅彬的呼吸就愈來愈重,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攥著,愈來愈壓抑。
頭,垂了下來。
視線,落在地上。
地上有很多影子,高高瘦瘦,雙手耷拉在兩側(cè)。
這里沒有胖子,胖子身上都是肥油,油都給刮干凈,弄成人燭里的尸油了。
影子的頂端頭部位置往里凹進(jìn)去,透著一股難言的恐怖。
羅彬不打算再多待,這件事情,他暫時還不知道怎么處理。
直接告訴何簋?
那村子無疑會更亂。
事不關(guān)己,高高掛起?什么都不說?
只是盡快找到章立,盡快離村?
對!就是這樣!
羅彬雙拳緊握,意念再一次變得堅定。
堅定持續(xù)了幾秒鐘,雞皮疙瘩卻隨之爬了上來。
地上的影子里,有一個,頭并非被削掉的凹陷,而是圓溜溜的,那圓溜溜的頭,正在微微地顫動。
這一霎,羅彬人麻了!
活見鬼?尸體里邊兒有個沒削頭的,還能動?
猛然間,羅彬抬起頭來!
噌的一聲,他隨之拔刀!
入目一幕,卻更讓他臉色驚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