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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6章 黃鶯和胡進(jìn)

暗沉沉的烏云壓在頭頂。

浮龜山好像永遠(yuǎn)都不會天亮。

無處不在的墨綠色苔蘚。

時而空氣中飄過的一片灰黑色粉末碎屑。

唯有一個地方,與眾不同。

那是一處河邊。

河邊的一側(cè),是暗沉的。

另一頭,卻帶著一股敞亮!

河,像是一條分界線,河面上的天,就是晴空萬里,一片湛藍(lán)!

河緊靠著一片樹林,樹林濃霧密布,能瞧見有一條路在霧中隱現(xiàn)。時而又讓人覺得,那好像是霧中的一條裂縫。

浮龜山是一處封閉的地方,這處裂縫,讓山并不是那么封閉了……

又好像……山在往外蔓延,已經(jīng)侵蝕到了河邊?

靈生亡死,君子行道。

這里是羅彬離開之地。

裂縫一般的路中,慢慢走出來了一人。

此人四十余歲,面凈無須,給人一種很潔凈,一塵不染的感覺。

稍長的眼尾,削瘦的面頰,一雙眼宛若碧波深潭。

他的氣息是深邃的,同樣,又帶著一絲絲的陰柔。

在他身后,跟著一個人。

一個女人。

黃鶯。

黃鶯背著兩個行囊,懷中還抱著一個包袱。

她顯得緊張,而又膽怯。

“戴先生……我們……這是出來了嗎?”黃鶯顯得有些呆,她有些不敢相信。

那男人點點頭,眺望著眼前大河。

“這里,是浮龜山的裂隙,是烏血藤蔓延之后,留下的痕跡,那長出去的烏血藤被帶走太遠(yuǎn),若只是在這附近,這條河不久之后,一樣會成為浮龜山的一部分。”

眼前這男人,有個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名字。

他叫戴志雄。

他,因為某個特殊的原因,進(jìn)入了浮龜山。

他想尋找一個合適的人,做一件合適的事。

只不過,他一直沒有找到,甚至受困于山中。

終于,他有所發(fā)現(xiàn)。

意圖殺死這個黃鶯的人,有些意思。

只是,那人離開了浮龜山。

他治愈了黃鶯。

準(zhǔn)備借黃鶯身上的因果,冥冥之中的聯(lián)系,找到對方。

山開了,黃鶯痊愈了,他,走了出來。

“出來吧。”

男人扭頭,狹長如同丹鳳眼一般的眸子,眺望著后方,他們出來的路。

黃鶯臉色微變,陡然扭過頭。

林子里顫巍巍走出來一個人。

此人顯得極為狼狽,傷痕累累。

“胡先生?”

黃鶯傻眼了。

她一直認(rèn)為,胡進(jìn)可能早就被上官星月殺死了。

這段時間,她雖然活著,但感覺自己像是個行尸走肉。

她認(rèn)為,胡進(jìn)死,羅彬多半也會受害。

她還能堅持著的原因是救她的人,要找上官星月。

黃鶯,想要復(fù)仇!

一個弱女子要復(fù)仇,聽起來很可笑。

然而,黃鶯是真的那樣想。

可沒想到,胡進(jìn)……居然還活著?

胡進(jìn)這樣子雖然凄慘,雖然像是經(jīng)受了莫大折磨,但他的確還活著。

“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
胡進(jìn)在笑。

他神志都像是有些癲狂了。

“毒婦……賤婦……你沒想到吧……哈哈……我沒死!”

“我……出來了!”

胡進(jìn)在這個區(qū)域徘徊了很久,一直都沒有找到,從哪兒能離開。

他是用盡渾身解數(shù)才能在那群觀察者中存活下來的。

終于,他瞧見了活人。

一個人不認(rèn)識,一個人是黃鶯!

他不敢中途冒出來,他不確定那個不認(rèn)識的人,是怎么樣一個存在!

一直遠(yuǎn)遠(yuǎn)尾隨,一直到走出來,他才被發(fā)現(xiàn)。

“毒婦?”戴志雄低喃兩句,眼中的興趣更為盎然,更為濃郁。

他沖著胡進(jìn)招了招手,說:“來?!?p>……

……

羅彬昨夜睡得太晚,一路顛簸勞頓,身體的抗疫太嚴(yán)重,因此,他睡到正午才起床。

簡單洗漱,走出房間。

這院子正對著大門的客廳中,張云溪和秦天傾坐在桌旁,兩人在飲茶。

桌上放著幾個袋子,有打包盒正冒著熱氣。

還有個袋子里,居然有衣物?

粗眼一看,這衣服是女人的。

“羅先生,這個給上官星月,你懂得?!鼻靥靸A微微頷首。

縱然知道,秦天傾是帶著算計去的。

縱然能看出來一些,上官星月吃這一套。

羅彬還是有些不適。

在門口停頓了半分鐘,羅彬才提起袋子,走向上官星月的屋子。

至門前,將袋子掛在門把手上,敲了敲門。

聽見屋內(nèi)有腳步聲傳來,羅彬這才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房門開了。

上官星月取下把手上的袋子,余光瞧見羅彬進(jìn)客廳。

她再度關(guān)門,取出衣服。

衣服很普通很簡單,沒有什么審美可言。

上官星月的內(nèi)心卻依舊透著欣喜。

是,羅彬和她有一些隔閡。

不過這隔閡始終是可以化解的。

秦天傾的確讓人覺得有問題,讓人忍不住的戒備。

可秦天傾,一樣隱隱在改變羅彬?

秦天傾,大概是沒問題的。

陰陽一脈的人,不能隨便起誓。

自己就像是羅彬一樣,太過多疑,太過敏感了么?

思索間,上官星月褪下身上的唐裝,換上了一身新衣,這才從房間出去。

客廳里,張云溪正在擺飯盒。

羅彬坐在桌旁,并沒有多看上官星月一眼。

秦天傾抬起頭來,直視著上官星月,眼中帶著贊嘆和欣賞。

“都說人要衣裝,上官姑娘不同,這普通衣著在你身上,居然都顯得不那么普通了?!?p>上官星月恬淡一笑。

她自然而然走進(jìn)客廳,坐在桌尾。

張云溪給幾人分筷子。

吃飯的過程很安靜。

大家仿佛都遵循著食不言的規(guī)矩。

飯后,秦天傾主動開口說:“我們再休養(yǎng)兩天,上官姑娘你養(yǎng)傷,云溪先生也需要恢復(fù),然后,我們?nèi)ス裆剑绾???p>“至于柜山究竟在哪兒,羅先生不知道,云溪先生也不知道,就需要上官姑娘指明方向了?!?p>上官星月深深注視秦天傾一眼。

秦天傾這番話,更洗去了一些她的懷疑。

如果秦天傾還找什么理由,說要去哪兒,或者他們這行人還得加人,那毋庸置疑,秦天傾不懷好意。

現(xiàn)在這樣,真論上來,秦天傾和張云溪根本在柜山翻不起任何風(fēng)浪。

因此,上官星月放心多了。

思緒落定,上官星月輕聲說:“我會帶路。”

秦天傾眼前一亮,點頭道:“好!”

……

之后兩天時間,晃眼而過。

加上最開始來這里的一天,離開時,算第四天的清晨。

上官星月,居然弄來了一輛車。

她坐在駕駛室上,纖纖玉指握著方向盤,指尖輕敲。

她會開車,羅彬沒有想到。

可轉(zhuǎn)念一想,這又正常了。

否則很多時候,上官星月根本不可能跟上他和張云溪。

只是,這就有個問題。

上官星月能有證件么?

她是柜山的人,她應(yīng)該常年生活在柜山,與世隔絕?

要是沒證件,他們路上被攔下來的話,那麻煩就大了。

只有張云溪是個“有頭有臉有身份”的人。

上官星月,秦天傾,以及羅彬,三個人湊一起,都拿不出半張身份證。

羅彬也會開車,他還是“自己”的時候,就有駕照。

可他不敢開啊。

骨子里,羅彬還是個遵紀(jì)守法的人。

秦天傾和張云溪好似沒考慮這問題似的,直接去了后排座。

后排兩人恰好,三人就很擠,秦天傾還直接關(guān)了門。

羅彬只能去副駕駛坐下。

隨后,上官星月開車駛離他們落腳的鎮(zhèn)。

沿途,秦天傾和張云溪都較為安靜。

時而,羅彬能感覺到上官星月看了自己一眼。

他沒有去回視。

反而他取出來袁印信給他的傳承書,開始翻閱。

這段時間,羅彬都沒有空下來的事件鉆研這風(fēng)水術(shù)。

眼下,邪祟的本事被剝離了,底牌少了一張。

甚至羅彬不清楚,自己身上的烏血藤還在不在,是否一起被帶走?

一時間,沒有辦法去校驗。

羅彬就只能快速地汲取關(guān)于先天十六卦的內(nèi)容,加強自身在風(fēng)水上的本事。

“師尊真的待你不錯?!?p>“他從沒有將完整的先天十六卦直接交給任何一個弟子?!鄙瞎傩窃潞鋈婚_了口。

這話語間,她從后視鏡瞥了一眼秦天傾和張云溪。

張云溪所在的玉堂道場,讓上官星月很厭惡,妄圖染指柜山傳承。

不過,張云溪這人沒有什么問題。

傳承在羅彬身上,他沒有貪欲作祟去動過。

秦天傾好似也沒有動任何念頭,甚至眼神都沒有瞟一下。

“他只是給了我一部分,這并不完整?!绷_彬接了上官星月的話。

“你指的是,我現(xiàn)在的一些能力嗎?”上官星月笑了笑,才柔聲解釋:“師尊都會給你的,這是另一部分,和先天十六卦分屬兩門。結(jié)合之后,是新的一門。”

羅彬心咚咚跳動。

新的一門……

能碾壓浮龜山的陰陽術(shù)?

遠(yuǎn)超玉堂道場這種存在的陰陽術(shù)……

某種情況下,天機道場除了有天機玉簡傍身的秦天傾,其余人都無法抵抗。

羅彬心中浮現(xiàn)的并不是貪婪,而是渴求。

本身袁印信已經(jīng)教授他部分傳承了,他自然渴求另一部分。

喊了一聲師尊,袁印信也對他有所謀求,他渴求更多的傳承,不為過。

只是學(xué)到的可能性,恐怕微乎其微。

“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,沒有冒犯的意思,上官姑娘,或許你能考慮一二,或許對你師尊來說,是一個驚喜?!鼻靥靸A恰逢其時的開口:“你可以代師授藝,稍稍傳羅先生一兩分陽算,我覺得,他能展露更多的資質(zhì),你意下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