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得告訴我,您找那位先生,是為什么?”陳爼小聲說。
“他出山久了,該回去了?!标戓B面不改色,回答。
“這樣……”陳爼點點頭,再問:“您的確是她的師姐么?不會因為我說錯了什么,最后惹來滅頂之災(zāi)?那位先生不會動怒?”
“他不會動怒?!标戓B搖頭。
陸侑,死了。
她之所以離開六陰山,就是因為陸侑留在山中命燈開裂,一命嗚呼。
死人,又怎么會動怒?
陸侑走之前曾和她說過,有個常年上供的先生,給了他一條至關(guān)重要的線索,是關(guān)于陰陽界最初始陰陽術(shù),先天算傳承的下落!
師尊即將大壽,他要去取來先天算,作為壽禮,讓師尊好好高興高興。
結(jié)果這一去,便生死兩茫茫。
“呼……那就好,是這樣的,前段時間,的確來了一位先生,他倒沒有說自己的名字,只說要找人,找出馬仙?!?/p>
“雖說我冥坊不太敢得罪出馬仙,但那位先生給出的報酬實在是太豐厚了,并且確保我們不會被牽連,再之后,我手下的人找到出馬仙的下落,卻被發(fā)現(xiàn),最后時刻,他們直接聯(lián)系到了那位先生?!?/p>
“那先生說過,定金是鐘山白膠,最后報酬是佪水玉精,他回來將佪水玉精交給我,便離開了?!?/p>
“按道理來說,已經(jīng)過去了好幾天,他若是沒有回山門,應(yīng)該是去別處了?”
“我倒是了解一些,先生行走在山山水水之間,很容易就駐足停留?!?/p>
陳爼語氣很誠摯。
“幾天?”陸酈問。
“大概五天,六天?”陳爼說。
陸酈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。
陳爼的臉明顯挪了挪,是去看桌上兩個盒子。
“你的了?!标戓B輕聲道。
陳爼動作飛快,將兩個盒子收了起來。
“您還有什么消息需要問,陳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陳爼咳嗽了一聲,說:“這算是附贈的,不需要再給陳某任何報酬。”
“你們這地界,有個人,名號陰月,真名蕭苛,你可知道他的道場在什么地方?!标戓B再問。
“陰月先生?”陳爼聲音都變了變,甚至是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“陳某奉勸您一句,不要妄圖找此人,如果您的師弟去找他了,就算了吧,您打道回府。”
“歷年以來,就單論陳某聽過的,去找陰月先生的人就不下十幾波,結(jié)果全部死了,甚至那人睚眥必報,還回來傷殘了去找他那些先生的門人弟子,讓好多人痛苦余生?!?/p>
陳爼語氣充滿了嚴(yán)肅,他掃過四周一眼。
本身跟著陳爼的還有幾個下九流,他們立即左右散開,形成一個小圈,不讓人能靠近。
“前段時間,大概也就十幾天前吧,曾有一組道士到我們冥坊來發(fā)布任務(wù),也是要找什么人?!?/p>
“結(jié)果沒多久,那些道士就死了,據(jù)我了解,他們搶占了玉堂山護衛(wèi)道觀,是,他們勝了,可之后陰月先生出現(xiàn)了,直接盤踞了玉堂山,滅了那赤甲道觀。”
“應(yīng)該是赤甲道觀要找的人,和陰月先生有什么關(guān)系,招來滅頂之災(zāi)?!?/p>
“陰月先生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更殺人不眨眼的!”
陳爼的語氣愈漸凝重了。
“他找東西,對吧?”
陸酈若有所思,手指依舊敲擊著桌面。
“是……”
陳爼低下頭來,舉動似有些不安。
“放心,不會牽連你。”
陸酈起身,緩步走出老茶館兒,朝著冥坊外走去。
直至陸酈走遠,身影消失在視線中。
陳爼才走出老茶館兒。
幾分鐘后,他回到了茶社內(nèi)的那個包間內(nèi)。
摘下臉上的面具,額頭早就被汗水浸透,還好多穿了一層衣服,否則后背也能看見浸濕的汗液。
再度咽了一口唾沫,陳爼覺得手腳有些發(fā)軟。
騙先生啊。
利用羅彬所給白佛寺的面具,還真是騙過去了……
這一番話,陳爼不是隨口說的。
他是在引導(dǎo),引導(dǎo)陸酈往蕭苛身上去想。
蕭苛的位置,他不說。
陸酈想要找到,絕對是難上加難,基本上不可能。
這里還有個細節(jié),就是陸酈如果知道蕭苛在哪兒,就不會問出那番話。
問了,就代表不知道。
不問,或許就知道。
可就算陸酈找到蕭苛的道場,那道場已經(jīng)毀了,尸身被處理掉,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能指向金安寺。
無論是道門還是道場,都不會隨意去招惹佛寺。
這件事情就能完成閉環(huán)!
陸酈或許只能考慮蕭苛請來陸侑幫忙,結(jié)果反而殺人奪寶,然后又因為害怕六陰山,逃之夭夭!
“我果然聰明絕頂?!标悹暤沽艘槐?,灌入口中。
茶水雖涼,但也浸潤心脾,陳爼覺得好多了。
再將兩個盒子取出,放在茶盤上,陳爼眼皮跳得厲害。
白虎脫齒和陽起石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藥。
不過,這兩樣?xùn)|西就不再和魂相關(guān),羅彬拿著沒有用。
思緒間,陳爼忽而眼前微亮。
最近監(jiān)管道場來了個人物,云錦山的小天師,張玄意。
那是個頂尖的紅袍道士,距離真人境界只有一步之遙。
……
……
三天后,貪狼峰。
峰頂大殿,那有著一池清澈井水的凹處。
陸酈靜靜看著水中的金魚,蝦蟹。
“蕭苛,你有點兒本事?!?/p>
陸酈若有所思。
她手中卻有一物,那是一截稍有些焦糊的樹枝,在來大殿的途中撿到的,樹枝蘊含著濃郁的生氣。
從懷中取出一物,那是個通體透明的水晶瓶,瓶子里裝滿了水,同樣有一條很小的金魚,正在不停地游動。
折下一點點枝條,放進瓶中。
那金魚一口吞下,身體不停地扭動,且頭朝著一個方向往前頂。
陸酈毫不猶豫地進了水中,又入井內(nèi)。
十幾分鐘后,陸酈來到一個石室中。
石室中央有個坑,坑中滿是斷裂的樹根。
“栗木藏春,樹卻被連根拔起?!?/p>
“你沒跑?”
是,陸酈是考慮過,陸侑得到了先天算,憑借其對蕭苛的看好,肯定會來一樣此地,蕭苛若有打算,一定會做些什么。
跑,其實也正常。
可再怎么跑,蕭苛不可能砍了養(yǎng)在這里的栗木,這是風(fēng)水的核心。
俗話說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先生一樣如此,走得了人,卻走不了道場,挖了此地的栗木,等于斷了生氣豢養(yǎng)核心,道場生氣破落,蕭苛自身也將慢慢失去氣運。
“雷擊木……”
“道士……”
陸酈喃喃自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