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這里,哪兒還有什么退路?
顧伊人的衣服說明陳仙仙和她爬了上來。
她們不會胡亂爬的,必然是厶在指路!
山體坍塌堵住墓道,可山體坍塌同樣出現(xiàn)了新的路徑!
這就是山窮水復(fù)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!
羅彬深呼吸,盡量讓自己吸氣吐氣變得平穩(wěn)。
哪怕是大口吸氣,大口吐氣,都會讓身體起伏變大,無法通過裂隙。
這種壓迫下,身體軀干無法發(fā)力,羅彬只能像是四腳蛇一樣趴在地上,手臂和腿盡量張開。
手艱難往前爬,腳勉力往前蹬。
身軀在裂隙底部摩擦,痛,很痛。
羅彬想到一個民俗,叫做滾刺床。
這玩意兒,應(yīng)該就和那個差不多?
不對,還是差遠(yuǎn)了吧?
那是在刺上打滾,眼下只是爬個裂隙,還不如別人即興一樂,自己怕什么痛?
一邊心里給自己打氣,羅彬一邊往里爬著。
肩頭傷口淌出來更多的血。
羅彬麻木了。
裂隙外,羅酆的臉色難看,更難看,這難看,是針對此間惡劣的環(huán)境。
他眼中還保持著一股微驚,更驚。
自己這兒子,還是人嗎?
不怕嗎?
沒有恐懼嗎?
山壁上方,時而就落下來一些小小的石礪碎屑,代表著這個位置很不穩(wěn)定,隨時可能二次塌方。
羅杉不可能沒有感覺到,羅杉是真的不怕?
“不要上來!”羅酆低聲喝道,同時瞪了一眼下方,用眼神制止嘗試著往上爬的章立,以及顧婭。
“你們兩個,在外邊兒等我們!我們沒事!會解決的,一定能解決!”
羅酆啞聲說完,他不再猶豫,鉆進(jìn)裂隙中。
壓抑,籠罩羅酆。
只不過,隨著羅酆鉆進(jìn)去裂隙,章立和顧婭再度往上爬。
無人能阻攔他們了。
……
……
“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粗重的喘息聲從陳仙仙口中傳出。
她有些狼狽,胸前的衣服有好多破損,隱隱約約露出一抹白膩,白膩上,還有觸目驚心的血痕。
陳仙仙有些站不穩(wěn),得扶著墻。
她沒有再用刀抵著顧伊人了。
顧伊人雙手垂在身側(cè),同樣在微喘,不過她要比陳仙仙好得多。
至少,她胸口沒有那么多破損。
兩女身后就是一道窄窄的裂隙。
陳仙仙雖然比顧伊人矮小一些,但這裂隙的通過,并不是看人有多高,得足夠纖瘦。
顧伊人相對來說很纖瘦,陳仙仙雖然看似更幼態(tài),可不一樣,她有個地方的肉太厚,才會這般狼狽。
這里是一個墓室。
墓室有個入口,此刻被石頭堆滿。
很恐怖,石頭里邊兒伸出來好幾只手,好幾條腿,甚至還耷拉著好幾顆頭。
有的手往前探。就好像塌方的那一瞬,有人想沖進(jìn)來墓室中避難,人的速度比不上山體垮塌的速度,導(dǎo)致他們被壓著了。
那些腿則是想往外跑,像是人剛跑出去,一樣被落石壓住,從而生命在此定格!
手腳頭無一例外都變得干癟,通風(fēng)性讓尸體沒有腐爛,慢慢變成干尸。
墓室正中央有一口石棺,棺蓋被抬開,放在一旁地面。
地上還有很多精細(xì)的工具,只不過都凌亂地掉落著。
這說明了,塌方前一瞬,這里的人都在用心工作,塌方出現(xiàn)的那一刻,所有人手忙腳亂。
陰差陽錯,卻無一人完整地留在墓室中。
棺蓋上站著一個小男孩兒,他正踮著腳往棺材上爬!
陳仙仙還在喘氣,不過,她臉上開始帶著笑容。
顧伊人雙拳緊握,不知道為什么,她身體在不停地發(fā)抖……
棺材,居然被打開了?
先前,至少是她知道,塌方之前,棺材是沒有打開過的!
考古隊當(dāng)時考慮,因為墓室被破壞,條件不好,決定將棺材帶回隊里,然后再在專業(yè)的環(huán)境中開啟。
那就代表著,他們沒有進(jìn)墓室這段時間,教授們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,打開了這口棺材?
厶,想要看棺材里的東西。
厶,帶著她來到這里。
難不成,他們所遭遇的一切,和這口棺材有關(guān)嗎?
不怪顧伊人這么想。
她,那幾天一直在做夢。
她夢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第一夜,路上有很多人,走著,晃著,禮貌微笑。
她們待在一座廟里。
章立開門,那些人很有禮貌地將章立撕碎,將他們吃掉!
第二夜,徐奇被吃掉了腦子。
第三夜,朱倩倩被撕碎了臉。
第四夜,有人在喝她的血!
正因為這些,她沒有跟著教授一起發(fā)掘墓室,章立也在一旁照顧她,畢竟男女有別,留下了朱倩倩一起幫忙。
顧伊人的手,緩緩要捂著嘴。
一時間,她悲從心來。
原來,早就有預(yù)兆嗎?
不是她進(jìn)了柜山村后,才能看見厶,才能知道一些東西,才能提醒著大家能離開。
進(jìn)入柜山村之前,就有預(yù)兆了,預(yù)兆他們會遇到邪祟。
這口棺材,不應(yīng)該打開!?
如果她能提醒大家,徐奇不會死,朱倩倩不會死,他們不會被困在柜山村。
甚至,就連塌方都不會發(fā)生???
這悲,又帶著一股濃烈的無力感。
因為那時候的她,就只是單純的做夢啊。
她又從哪兒知道,后邊兒會發(fā)生這么多事?
鬼使神差的,顧伊人顫巍巍地往前走,走到了棺材旁。
厶,恰好爬上了棺材,站在窄窄的棺材邊緣,低頭,看著棺內(nèi)。
陳仙仙不懂那么多,只是見著厶看棺內(nèi),顧伊人看,她就喘著氣兒往前走,一樣看著棺材里邊兒。
棺內(nèi),有一具尸體。
這尸體格外的高大,格外的厚重。
這尸體穿著一身蟒袍,他的臉是鐵青色的,微微泛著一絲白。
這尸體的臉有些長,不像是國字,又并非是馬臉,而是……目字臉。
這尸體的臉上,畫著一道紅色的紋路。
紋路,就像是鬼畫符。
厶的小臉上,本來是得意揚揚。
下一瞬,它卻驚駭失色。
死死地盯著尸體腰腹間的位置。
那里整整齊齊,貼著四張紙,是泛黃的符紙。
符紙上畫著和尸體臉上符類似的筆畫,同樣是符!
可遠(yuǎn)沒有那么簡單。
符紙上還畫了臉,筆畫簡單的幾張臉。
“嗯?”陳仙仙顯得格外狐疑,奇怪。
“這幾張紙上,怎么會有臉……我……羅酆……顧婭……章立?”
抬頭,陳仙仙想要看厶。
厶,卻不見了!
反而顧伊人的身后,杵著一個人!
那個人身材高大,穿著一身蟒袍,臉上鐵青,泛白,眉心往下還畫著一道符!
那個人雙手捧在胸前,手中拿著一根玉圭,泛著一股子慘白色。
陳仙仙被嚇瘋了。
這人,不是躺在棺材里嗎???
怎么站起來了!?
悄無聲息,怎么還到顧伊人身后了?
厶呢?。?/p>
猛然低頭,陳仙仙還是看棺材。
棺材里,蟒袍尸體好端端地躺著,一動不動。
再等陳仙仙抬起頭來,顧伊人身后,空無一人!
心,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。
陳仙仙猛拍著胸口,也是松了一大口氣。
顧伊人什么都沒看見嗎?
……
顧伊人還是低頭看著棺材里頭,眉頭緊皺著,覺得很不對勁。
她一樣看著那四張符紙,看著符紙上的臉。
她并不認(rèn)識獵取者,因為她從來沒有和獵取者打過照面。
她更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厶不見了。
因為注意力過于集中,她甚至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陳仙仙的異樣。
至于陳仙仙,那口氣還沒有松懈下來,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,艱難而難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。
陳仙仙瞧見的,是一柄玉圭!
玉圭,自上而下,直挺挺貫穿了她的頭頂。
陳仙仙想要慘叫,都沒有慘叫出來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她哐當(dāng)一聲落地的時候,顧伊人才驚疑地喊了聲:“你怎么了?”
顧伊人更趕緊到了她身旁,蹲下來,要扶起來她。
蟒袍身影靜靜地站立在一側(cè),手中還是捧著那玉圭。
玉圭上沒有血。
顧伊人就像是沒有看見蟒袍身影一樣。
陳仙仙說不出來話。
陳仙仙只覺得眼皮好重,好重啊……
好困……自己好想睡……
陳仙仙才明白,莫乾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被攻擊,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拖走了……顧伊人也沒看見那東西。
自己,卻快要死去!
“你怎么了!你醒醒?。 鳖櫼寥擞昧u晃陳仙仙的肩膀。
顧伊人覺得很離奇,很古怪,不光是那蟒袍尸體上的符紙,畫著羅酆顧婭章立陳仙仙的臉,陳仙仙毫無預(yù)兆的突然倒下,更讓她心驚!
明顯,她能瞧見陳仙仙的眼皮在用力抬,顧伊人趕緊去掐陳仙仙的人中,卻依舊沒有什么用。
陳仙仙徹底合上了雙眼。
格外安詳,就像是死了死的,嘴角微微翹起,帶著一絲更安詳溫和的笑……
顧伊人顫巍巍的伸手,去探陳仙仙的鼻息。
呼吸,還是有一絲的,人還是活著。
顧伊人慌亂的站起身來,她的確沒有看見蟒袍身影,哪怕是蟒袍身影就在她身側(cè),就在定定地看著她。
緊接著,顧伊人走到棺蓋旁邊,想要將棺蓋抬起來,將棺材扣上!
顧伊人卻怎么都沒辦法將棺蓋抬起!
她急得臉頭通紅,她拼命用力,手一打滑,人猛地往前傾,重重摔倒在地上。
一個女人,哪有能搬動幾百斤石板的力氣?
顧伊人覺得,自己快要被恐懼吞沒了……
她捂著自己心口,顫巍巍喃喃:“離開,要離開這里!”
語罷,她就要朝著裂隙處走去!
她此刻是意亂心慌,都快被恐懼吞噬了。
突然間,裂隙中探出一只鮮血淋漓的手!
顧伊人頓被嚇得一聲驚叫,蹬蹬蹬后退好幾步!
下一刻顧伊人才發(fā)現(xiàn),一張臉在裂隙里邊兒微微側(cè)著,似是想要往外擠,那臉上還帶著怪異的溫和笑容。
“羅杉!是你!羅杉!”
恐懼頓時被激動沖淡,顧伊人喜極而泣,趕緊上前,急忙說:“出去!快出去!這里不對勁!陳仙仙出事了!你快出去!我跟你一起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