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姑娘注意到?jīng)]有,這五個字分別以金木水火土作為偏旁,因此對出下聯(lián)的時候,一定要注意到這一點。”
“那也沒有這么難吧?”郡主卻是嫣然一笑:
“要說用金木水火土寫出五個字,編出下聯(lián)來和它相對,我不相信以諸位的才華,還能被難住?!?/p>
“隨便寫五個字當然是可以的,但是拿出來就是獻丑了!”那學生忙不迭地答道:
“‘煙鎖池塘柳’里面的煙,指得可是柳煙……”
“所謂柳煙就是春日之時,柳樹枝條泛綠,剛剛翻出小小嫩芽的時候?!?/p>
“這個時候的柳樹從遠處看去,猶如綠色的輕紗籠罩,又好像是嫩綠色的輕煙繚繞,因此才得名柳煙?!?/p>
“另外這個鎖字,十足寫出了柳煙縈繞,久久不散的模樣,堪稱用字佳妙,韻味十足!”
“這五個字的上聯(lián),寫出了春日的遠景,下聯(lián)即便不寫春光秋色,也不應該離題太遠?!?/p>
“所以若是隨便堆砌五個字,上去之后不但徒惹人笑,反而落了下乘。因此我們這些貢生才反復躊躇,沒人上去嘗試?!?/p>
“原來如此,先生坦誠率真,胸懷氣度令人折服……受教了!”
這邊蘇依瑤原本只想引他開口說話,這個學生卻是一點防備都沒有,想什么說什么,更是讓蘇依瑤心頭一喜。
“豈敢豈敢!”這學生的心神被蘇姑娘的艷色所奪,連忙低頭遜謝,可是心里卻依然緊張得嘣嘣直跳。
“不知先生高姓大名?”
“在下田真……”
“田先生有禮了。”
蘇依瑤用指甲蘸了田貢生面前茶盞里的茶水,然后就在大漆的桌面上,飛快地寫下了幾個字。
“這副對聯(lián)其實是我出的,剛剛上去那位是我王府管家?!?/p>
蘇依瑤淡淡地說道:“難得田先生如此誠摯,這五兩黃金就算我略表心意……”
“?。俊?/p>
聽見這話,這位貢生田真立刻便是大驚失色!
這時他才恍然大悟,怪不得上來一個胖子,莫名其妙地拿來三副對聯(lián),原來是這位郡主在考驗大家呢!
也不知道這位郡主姑娘,到底想要干什么?
隨即他的目光向著桌上看去,只見這位郡主姑娘用茶水寫下了一行字,居然是法度嚴謹,娟秀工整!
“……桃燃錦江堤!”
煙鎖桃燃,池塘錦江,真是對仗得工整無比!
這位田真貢生,心臟立刻就是砰砰砰狂跳起來。
那還用說?眼前這位郡主姑娘,人家對自己印象不錯,因此才對他這般照顧!
再想到剛剛那副下聯(lián),居然和上聯(lián)一起,恰恰應對了“桃花如火柳如煙”這句唐代詩人李山甫的名句!
都是春日遠景,恰恰珠聯(lián)璧合,這姑娘樣貌家世,才華氣度,當真是天下難尋!
“一會兒等我走了,你再上去領(lǐng)賞?!边@時郡主姑娘又把頭側(cè)過來,向他輕聲囑咐了一句。
“多謝姑娘厚賜!”那可是五兩黃金?。∵@邊貢生田真還想要客套,卻見郡主姑娘輕輕一擺手。
“還有一件事,我想請?zhí)锵壬酵醺飺挝飨涛业艿苊妹米x書?!?/p>
“一個月二十四兩銀子,尋機會再給您個出身,不知田先生愿不愿意屈就?”
聽見這話,這位貢生田真,心頭就是一熱!
西席就是私塾老師,本來他們這些人立志做一個年輕官員,是絕對不會去做這種事的。
不過一樣是老師,那也分給誰當老師!
給王府子弟做老師,可是一輩子的金飯碗。就算有朝一日王府不用他了,就憑借這份資歷,他這一生都不愁出路。
更何況一個月二十四兩銀子,那可是一個正常小吏月俸的三倍!
況且人家還說給他謀個出身,就是給他弄個官身的意思,這可是一條青云直上的捷徑!
即便是沒這些事,他把哪個小王爺培養(yǎng)出來,成了氣候,然后他仗著老師的身份,這輩子也是衣食無憂!
那不比到別處州縣里,當個風塵俗吏強上很多倍?
一想到這里,田真不禁心頭火熱,連忙就想答應。
可那位郡主姑娘卻又接著說道:“還有一位先生,我在前幾日見過他,也是田兄國子監(jiān)里今年的貢生?!?/p>
“我不記得他叫什么了,只見過他小手指上有一塊傷疤,田先生必是認識的?!?/p>
“你把他也叫上,明日一并到吳王府去就行。”
其實蘇依瑤所說的這些話,到這里才流露出她真正的目的。
可是那位田貢士,心里只想著二十四兩銀子,和官府出身這些事了,哪里還有絲毫防備之意?
當他聽到郡主所說起的這個人,仔細想了一下之后,不禁苦著臉說道:
“郡主所說的這個人,應該是我們國子監(jiān),算學里的陸長生?!?/p>
“我跟他交往的不多,他這兩天也沒到這里來呀,在下確實沒有推脫之意!”
“只是我真不知道到哪里去尋他……”
“去國子監(jiān)找不到嗎?”蘇依瑤聞言,裝作好奇地問道。
“我們這些貢生,拿到釋褐文書之后就都搬出來了,”田貢士氣餒道:“之后全都到了客棧里投宿。”
“若是陸長生在這樓上,我直接叫上他就是,倒沒有一點麻煩。”
“可我記得,他就前天下午來過一次,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?!?/p>
“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家客棧了,若大個汴京,我可到哪兒去找他?”
當蘇依瑤聽到陸長生這個名字時,心里也是猛地一跳。
老師所料一點不差,這個人,果然是存在的!
那個三年前被人所殺,三年以來又被人冒充的人。那個前天晚上死在佛山寺的人,他的名字叫陸長生!
這就是最大的收獲了,除此之外若是還能找到陸長生的蹤跡……那就太好了。
蘇依瑤心里一邊想著,一邊笑著說道:“既然田先生找不到他的話,那我就另想辦法。”
“對了那位陸長生先生,我記得他身邊還有另外三個同伴,他們幾個口音好像都差不多?!?/p>
“這些人,不知道田先生認不認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