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謝小姑!”
柳緋煙受寵若驚,活了將近二十年,還是第一次,這么多人給她夾菜。
姚老太沒話找話跟余佩玲說話:“聽說親家母已經(jīng)退休了?哎,你們城里人就是好,退休了還有工資拿,不像我們鄉(xiāng)下人,只要睜眼還有一口氣兒,就得往死里干!”
余佩玲冷著臉:“靠退休金有啥用,早年生兒育女起早貪黑落了一身病,要不是如今身邊有兩個孝順的,只怕倒床上,連口熱水都喝不上。
我可比不得老姐姐好福氣,攤上個好女婿,家里大事小情都給張羅,我這不懂事的,當初不聽話,嫁的女婿,別說幫襯娘家,不氣我就成了!”
一開口,把兄妹倆都給陰陽了。
柳明勛尷尬不已:“媽,一家人難得一起吃個飯,你這是干啥嘛,我也不是沒孝敬你,這不是如今家里孩子小,負擔(dān)重嘛!”
跟余佩玲親近的柳明英知道老娘對丈夫多有不滿,假裝沒聽到,還在招呼柳緋煙。
“緋煙,你嘗嘗這個湯,嗯,我還是第一次在大嫂家吃飯,沒想到,大嫂還有這手藝,這湯燉的真不錯!”
姚新玲給柳明英和柳緋煙各舀了兩勺湯:
“是我媽從老家?guī)淼睦夏鸽u,自家鄉(xiāng)下養(yǎng)的雞,味道就是鮮!”
柳緋煙總覺得姚新玲今天熱情的有些過分,只是她不但給自己盛了湯,給余佩玲和柳明英也盛了。
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姚婆子陰影太重,以至于草木皆兵,總覺得在她家哪哪都不對勁了。
僵局打破,氣氛很快熱絡(luò)起來。
姚新玲抱著一個土壇子出來:“差點都忘了,這是我媽在老家釀的米酒,剛好今兒媽和明英也在,咱喝一點,一起熱鬧熱鬧!”
她打開蓋子,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。
她舉起杯子:“緋煙,我曉得,你對我這個做后媽的不滿意,覺得我不待見你,我今兒說句實話,我確實不咋喜歡你。
尤其因為你爸跟我的事,你媽沒少在村里嚼舌根,讓我們家在村里很沒臉,你說,這樣的情況下,我能喜歡的起來嗎?”
“沒事!”柳緋煙擦擦嘴,隨口道:
“反正我也不喜歡你,正如你所說,對于一個搶走我父親的女人,我就算表面裝作喜歡,心里也實實在在喜歡不起來。
對不住啊,我這人不太會說假話,性子直有啥說啥,你別介意!”
“柳緋煙!”柳明勛覺著好好的氣氛,這死丫頭非要煞風(fēng)景,真是一點都不懂事。
柳明英倒是喜歡柳緋煙這話:“二哥,你兇孩子干啥,她也沒說錯啊,后媽不喜歡她,你總不能指望她面上裝作喜歡,心里恨得咬牙吧。
要是那樣,二哥你才要擔(dān)心對方呢!”
姚婆子點頭:“明勛,你別跟孩子計較,我過來,也就是不想讓你們父女鬧得太難看,今兒這杯酒過后,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!”
余佩玲不喜歡姚新玲,但不代表柳緋煙可以沒大沒小,不尊重父親。
“緋煙,長輩都低頭了,你也別在犯擰,一家人還是要好好的才是!”
姚新玲一臉感慨:“對對對,緋煙,你記恨我沒關(guān)系,別因為這事跟你爸生分了的,來來來,一起來干一杯!”
柳緋煙留意,米酒都是從一個壇子里倒出來的。
余佩玲母女都在,料想姚新玲也沒膽子使壞,也就跟著喝了一杯。
米酒入喉,一如從前的記憶,沒有亂七八糟的奇怪味道。
以前的大家日子都緊張,釀的米酒都是用來招待客人的。
姚碧云釀米酒的手藝不錯,做出來的米酒甜中帶著一絲絲酸味,很是可口。
可這米酒,羅國軍和羅學(xué)麗幾個可以跟著大人喝兩口,她卻是沒資格嘗一口的。
有一年過年,羅家本家那位出息的羅五叔回來請客吃飯。
那位五嬸見大家都有,唯獨她沒有,便招手讓她過去,給她盛了一小碗。
那是她第一次嘗到米酒是什么樣的滋味,原來世上還有這么好喝的東西。
可回去后,她被姚碧云狠狠抽了一頓,說她偷喝了家里待客的米酒。
她怎么解釋她都不信,還說她身上有酒氣。
直到下午寶樹和寶山醉得人事不省,臉都紅了,眾人這才知道,是羅國軍帶著寶樹和寶山偷喝的。
她盼著母親來跟她說一句搞錯了,讓她不要放心上。
可母親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,反而罵了一句:
“那是你親侄兒,你咋不曉得看著些,養(yǎng)你這么大,連個小孩兒都看不住,你說你有啥用!”
她不敢說羅國軍,又怕羅棚子說她沒管好家里,反倒把火氣發(fā)泄在她身上。
自那以后,她便再也沒碰過米酒了。
今日再次喝上,一時間,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。
“緋煙!”姚婆子突然問道:
“你跟那位霍團長處的時間也不短了,他有沒有說啥時候結(jié)婚?”
這話一出,一桌人都停下筷子忘了過來。
柳緋煙放下筷子,輕聲道:“他年底太忙,我也要進修考試,明年再說吧!”
柳明英不贊同道:“再忙還能連個結(jié)婚領(lǐng)證的時間都沒有了,是不是他看不起你鄉(xiāng)下出身,故意耍著你玩兒,等新鮮勁兒過后,就把你甩掉換下一個!”
柳緋煙點點頭,煞有介事道:“看來小姑很懂這方面,你是遇上過這樣的人嗎?”
柳明英一噎,冷哼一聲:“我跟你姑父好好的,咋可能遇上這樣的人!”
柳緋煙笑笑不說話。
柳明英嫁的孫正文,不怪余佩玲看不上,除了生得高大英俊,一張臉能看,真沒啥別的本事。
孫家公婆偏心小兒子,想著法兒的從柳明英家里搜刮補貼小兒子。
柳明英為此三天兩頭跟公婆吵架,她在婆家受了委屈,不找婆家人發(fā)泄,倒是喜歡出來找外人發(fā)脾氣。
余佩玲瞥了眼柳緋煙:“有空把人帶回來給長輩看看,都處這么久了,連家里人都不見,像什么話!”
柳緋煙從教室家屬院出來時,天已經(jīng)擦黑。
她將手揣進兜里,剛繞過一條街,自行車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卡住,要不是她反應(yīng)快,人都已經(jīng)甩地上了。
她剛彎腰去扶自行車,突然感覺身后似乎有人在接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