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衣似血。

沈蘊差點暈過去。

這能對嗎？

她直接對著月芒疑惑道：“這是你自己選的？”

月芒清澈的眼睛看著她眨了眨，耳尖微紅。

“我看主人喜歡紅色，我便選了。”

沈蘊雙目緊閉，內(nèi)心暗暗發(fā)愁。

這死孩子，才多大就知道學(xué)人呢？！

“……是不是有點招搖了，我陪你上去再看看?！?/p>

說罷，她噔噔噔地竄上二樓，直接奔向男修的法衣區(qū)。

這絕對不行！

穿成一副情侶裝的樣子回去，怕是整個天劍門都會傳出她玩弄靈寵的桃色八卦。

月芒的眼神瞬間暗了暗。

沉默片刻，還是乖乖地跟了上去。

沈蘊在法衣區(qū)掃視一圈，然后對著伙計一指：“那套青蓮纏枝的，拿來?！?/p>

伙計機靈的取過來遞給她，她直接塞進月芒手里。

“去換了！”

月芒接過，不發(fā)一言的進了換衣的千機柜。

再出來時，已是讓沈蘊看花了眼。

那法衣以青蓮色為底，襯得月芒容顏像月下盛放的冰蓮。

金線纏枝紋從腰間蔓延至肩膀處，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若隱若現(xiàn)，既圣潔又妖異。

他慢慢走向沈蘊，足踝的蓮花銀鏈碰撞出細(xì)碎清響。

“主人，可合規(guī)矩？”

他垂首時頸間的鈴鐺動了一下，滑過他的喉結(jié)。

沈蘊：……

也沒什么合不合規(guī)矩的，說實話，他長這樣就不合規(guī)矩。

但是他穿的保守得體點，她就不用承受異樣目光的審視。

她點了點頭：“就這件吧。”

掌柜的也從樓下跟了上來，捧著個儲物袋遞給她。

“仙子，您要的東西都在里頭了。”

沈蘊頷首，便探向儲物戒指，想要取靈石給他。

掌柜連忙雙手虛按住沈蘊：“仙子莫要折煞我了！這些合計才不過一百五十上品靈石，權(quán)當(dāng)我孝敬仙子的，只為結(jié)個善緣！”

掌柜的咬咬牙，這其實是他半年的俸祿。

但一想到能攀附上少主的朋友，縱是耗盡多年積蓄也值當(dāng)。

沈蘊眼波微動。

一百五十塊上品靈石可不是小數(shù)目，足夠買一件上品法器了。

那些東西應(yīng)該貴不到這個份上，想必是月芒的這件法衣占了大頭。

這掌柜的倒是人精。

只不過她和李秋思其實并沒有多深的關(guān)系，他怕是押錯了寶。

但是話又說回來了。

有便宜，誰不想占呢？

她當(dāng)即收了想要取靈石的手，回道：“既如此，便多謝掌柜的了。”

掌柜的瞬間笑成一朵花：“應(yīng)該的，我送仙子下樓。”

一直到帶著月芒出了多寶閣，沈蘊才長呼了口氣。

這下看誰還說她不像正經(jīng)人！

月芒緩步跟在沈蘊身側(cè)，法衣上的纏枝流轉(zhuǎn)著淡金靈光。

他唇角微揚，用神識傳音道：“主人那太玄瓶中的靈氣，使我的靈脈運轉(zhuǎn)的極為順暢。若能進入其中修行，便不再需要養(yǎng)氣丹了。”

嗯？

沈蘊心神微動。

又能省一筆？

她與月芒是主仆契，并不需要防著他。

她死，月芒死。

她生，但想讓月芒死，月芒也要死。

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信任月芒。

若是那空間有助于靈獸修煉，等她回去便將棉花也放進去。

她傳音給月芒，好奇道：“你如今化形之后，是何修為？”

“元嬰中期?！?/p>

沈蘊腳步停了。

她的內(nèi)心開始怒吼。

這四域大比到底還有多久開始！

她是真的壓不住想要怒升元嬰的沖動了?。?！

沈蘊與月芒沒有再多逛，而是直接回了天劍門。

從山腳到回洞府的這一路上，沿途遇到的弟子們還是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。

有好奇，有敬畏，還有極少數(shù)看熱鬧的眼神。

這次她是真的納悶了。

不是給月芒換了正經(jīng)衣服了嗎？

怎么還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眼神？

沈蘊眉頭微皺，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(yù)感。

突然，一道帶著削弱生機之感的劍氣向她刺了過來。

“沈蘊，你好大的膽子！”

沈蘊本能地側(cè)身一閃，劍氣擦著她的衣角劃過，余威卻將地面震的裂開。

月芒眼神一滯。

他的掌心忽然繞起萬千金光碎屑，逐漸凝成漩渦。

月芒向?qū)γ娴呐溯p彈手指，金色的光團便直撲她的面門。

落羽原本對沈蘊身側(cè)的魅色男子不屑一顧，此刻寒毛卻突然倒豎。

某種超越五感的危機意識突然讓她心驚。

她抬起手中的劍倉促橫掃過去，將那光團中的半數(shù)金芒斬碎，但卻仍有漏網(wǎng)之魚滲入她的護體靈氣。

“唔！”

落羽突然慘叫出聲。

那些金屑竟然在她體內(nèi)化成金針，沿著經(jīng)脈直刺她的靈臺。

她握著靈劍的手開始發(fā)抖，護體靈光瞬間潰散開來。

月芒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，指尖結(jié)印輕旋。

“活膩了嗎？竟敢冒犯主人?！?/p>

他的話音剛落，落羽靈臺中的金針便瞬間齊齊炸開，直接將她的識海炸傷。

她噴出一口鮮血，目眥欲裂，死死的瞪著眼前的二人。

然后如同寧子睿一般，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。

旁觀的弟子們?nèi)慷汲聊恕?/p>

沈蘊也沉默了。

她甚至都沒來得及開口。

于是沈蘊一臉平靜的閉上了眼睛。

——不敢睜開眼，希望是她的幻覺。

好嘛，二連擊。

這下玩大了。

*

無極殿。

沈蘊與月芒立于大殿中央，一個不發(fā)一言，一個溫柔注視。

兩側(cè)的靈木交椅上，各峰長老神色各異。

落羽在右側(cè)坐著，用靈椅扶手勉強支著身子，法衣的前襟染著大片暗紅。

她唇色灰敗，一臉虛弱，目光卻像淬了毒似的釘在沈蘊身上。

在她的身后，還站著滿臉淚痕的清月。

一日之間，師父和師兄竟然全都被沈蘊打成重傷。

她剛從寧子睿處哭著出來，又被傳到無極殿繼續(xù)哭。

東陽真人端坐于大殿主位上，輕咳了一聲。

“此事，等靈渠到了再議吧?！?/p>

楊旭聞言上前一步，行了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執(zhí)手禮：“師尊，沈師姐之事尚未下定論，可否允她暫且入座？這般久立庭前，恐傷同門情分?！?/p>

東陽剛要點頭，落羽便將手重重地拍在身側(cè)的憑幾上。

“未下定論？還要怎么定論？莫不是我和睿兒都死了才有定論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