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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1章 葡萄酒和鹽酥雞

姜花衫擱筆,揉著胳膊伸了個懶腰。

遠處海港亮起零星船燈,余暉透過玻璃窗落在驚濤駭浪的深海,畫作里的月光和熒光瞬間像活了一般。

姜花衫盯著看了許久,拿起手機準備拍給沈眠枝,恰巧這時,界面跳出一條信息。

-【沈眠枝:衫衫,菊園的管事在去襄英的路上被人滅了口,是我爸爸干的。他被四伯威脅了,四伯就是藏在沈執(zhí)的主謀?!?/p>

姜花衫指尖微頓,盯著屏幕上的文字陷入的沉思,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是牽扯到了沈讓,難怪沈眠枝會有這么大的反應(yīng)。

-【沈眠枝:另外,我還知道了一件舊事。原來沈年被趕出沈家那年,受人挑唆給爺爺下過毒?!?/p>

毒?

看見這個字眼,姜花衫沒由來地心震了一下,因為知道沈莊的結(jié)局,所以她對這個字格外敏感。

這幾年,她用有意無意提醒鄭松要注意老爺子的飲食,但萬萬沒想到,爺爺竟然在八年前就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一次毒殺。

姜花衫眉頭緊蹙,指尖飛快輸入:【是誰挑唆的?】

正準備發(fā)送,沈眠枝的信息快一步彈出。

-【沈眠枝:衫衫,對不起,挑唆沈年的人是我爸爸,他受不住親手殺死媽媽的愧疚,積愧成恨,所以才對爺爺下手?!?/p>

竟然是沈讓?

-【沈眠枝:不過你放心,我已經(jīng)勸爸爸向爺爺坦白了,有我看著,絕不會讓他一錯再錯。衫衫,你能不能原諒我爸爸這一次,我保證一定會讓他給爺爺一個交代的。】

姜花衫眼底閃過一絲暗色,默默將編輯好的文字刪除。

*

春園。

沈眠枝躺在竹椅子里,仰著頭一動不動看著葡萄藤里的碎光。

那條消息發(fā)過去已經(jīng)十分鐘了,信息顯示已閱,但姜花衫遲遲沒有回復(fù)。

沈眠枝形容不出自已現(xiàn)在的心情。

或許,衫衫是對她失望了吧?

她明知道衫衫把爺爺看的很重,也知道以她的性格,得知爺爺八年前險些被毒殺一定不會放過涉事的所有人,她還知道,姜花衫有這個能力,所以當(dāng)她發(fā)現(xiàn)這個人是自已的父親時,她不能一視同仁了,她只能卑劣地請求衫衫原諒。

其實,在求情之前,沈眠枝想了很多游說借口,可真正要說的時候才發(fā)現(xiàn)一句都說不出口。

因為她明白,姜花衫九死一生也要護著沈家,她護著從來不是沈家,而是有沈家的爺爺。

爸爸動了她的逆鱗,她輕飄飄一句能不能原諒,又把姜花衫這些年的努力置于何地?

沈眠枝耷拉的眼瞼,指尖有意無意敲點著手機屏幕。

如果衫衫真的對爸爸出手她該怎么辦?她做不到無動于衷,但她也不想和好朋友決裂,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朋友。

“呀,好香啊,是葡萄酒嗎?”

沈眠枝眼瞼輕顫,略有些怔愣扶著搖椅坐了起來。

傅綏爾言笑晏晏,舉起手里的食盒晃了晃,“正好,我讓馮媽做了鹽酥雞,一起吃???”

沈眠枝還有些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,神色遲緩,與她平時一點就通的模樣大不相同。

她站起身,“你怎么來了?”

“我怎么不能來?”傅綏爾打開食盒,端出香噴噴的鹽酥雞,扯了一只雞腿遞給她,“諾,衫衫不在,我們一人一個雞腿。”

沈眠枝不解看著她,傅綏爾搖了搖頭,“衫衫怕你多想,特意讓我來傳個話,她說:‘既然爺爺都原諒了,她當(dāng)然也會原諒’,你??!真是成也多思敗也多思,那么聰明的人怎么這點小事反而看不明白了?”

沈眠枝怔愣,姜花衫的意思是爺爺早就知道內(nèi)情?

可是……怎么可能?爺爺如果知道怎么可能還會放任爸爸掌管暗堂?

忽然,她氤氳著水汽的眸色霍然清明。

這就是她和姜花衫的區(qū)別,在她心里的,爺爺是會原諒孩子犯錯的父親,但在姜花衫眼里,爺爺更偉大,他默默承受了被長孫兒子背刺的痛苦,卻依舊心無芥蒂地托舉,所以哪怕沈年真的給爺爺下毒,爺爺也只是把他趕走并未還之彼身。

沈眠枝看著眼前的雞腿,心緒復(fù)雜,“綏爾,你也這么想嗎?”

傅綏爾點頭,“嗯,我相信衫衫,她對沈家人的判斷比任何人都準。比如現(xiàn)在,她說你需要一個朋友,所以我來了?!?/p>

傍晚的風(fēng)從山巒吹到眼前。

沈眠枝如夢初醒,低頭看著竹椅上的手機。

不回答不是因為對她失望了,而是知道她現(xiàn)在正經(jīng)歷彷徨無助,所以她讓傅綏爾帶著答案來,解她困惑,也解她孤獨。

就像傅綏爾說的, 姜花衫好像很了解沈家的每一個人。

“……”

沈眠枝接過雞腿,笑容里多了幾分釋然,“綏爾,謝謝你?!?/p>

“害!客氣什么?”傅綏爾大大咧咧入座,將桌上用過的茶杯蓋上,隨意拿了個新盞,“來都來了,喝一杯?”

沈眠枝笑了笑,用竹勺取了半杯葡萄酒倒上,又給自已滿了一杯。

傅綏爾略有些不滿,沈眠枝輕聲解釋,“你酒量不好?!?/p>

誰酒量不好?

傅綏爾搶過竹勺倒?jié)M,忽然想到什么,拿出手機給姜花衫打了個視頻。

“嘟——”

電話那邊很快接通。

姜花衫剛洗完澡,掛著水汽的臉蛋比剝了殼的荔枝還嫩,“干嘛?”

傅綏爾舉著手機,鏡頭對準自已和沈眠枝,“我們在喝酒呢?一起?。俊?/p>

姜花衫懶洋洋,“我在南灣呢,喝不了?!?/p>

“好辦!”

傅綏爾把手機立在桌面,拿了新盞倒了滿滿一杯放在鏡頭前,“云喝酒,干杯!”

沈眠枝哭笑不得,綏爾外面沉穩(wěn)老練,所有孩子氣的一面都給了姜花衫。

姜花衫表情冷淡,抬手做了個碰杯的動作,“我待會兒還有事,點到為止?!?/p>

沈眠枝看在眼里,眉眼頓時落滿了溫柔。

傅綏爾扒了半邊雞翅遞上前,“雞腿我和枝枝分了,你吃個翅?!?/p>

姜花衫,“有點咸。”

“咸?那就喝酒。”

“枝枝,給衫衫倒酒?!?/p>

葡萄酒香和鹽酥雞的肉香同時縈繞,晚秋葡萄架下,少女明媚,有酒有肉,有問有答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