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嗶——嗶——嗶——”
突然!
一道尖厲到非人的嘯叫,毫無預兆地撕裂屋內的曖昧高溫。
這聲音如高頻的鋼錐,瞬間鑿穿耳膜,直插腦髓。
不是號角,是作戰(zhàn)的警告信號。
床上交纏的身影同時一愣。
沈歸靈閉了閉眼,假裝沒聽見,滾燙的指尖沿著欲壑繼續(xù)開墾。
姜花衫嚇了一跳,半坐了起來,死死抓著他的手,“沈歸靈,起來。”
沈歸靈抬眸,眼尾隱隱泛紅,“現在?你想要我的命?”
“……”姜花衫嘴角抽搐,“你沒聽見警報嗎?這聲音這么刺耳,肯定是出大事了?!?/p>
“應該是有人突襲南灣一號,沒關系的,我這次帶來的人都是精銳,不會出事的?!彼笳餍园参苛藥拙?,又將她按了回去,“我們繼續(xù)?!?/p>
“不行?!?/p>
繼續(xù)個鬼,就算不會出事,她也不想人家在上面打架,她在里面打架。
姜花衫堅決抵觸。
沈歸靈見狀往身下看去,眸光黯了黯,低頭對著她的胸口咬一口,不過就算再生氣也舍不得下重力。
姜花衫眸光微變,以為他還沒放棄,正要推搡,壓在身上的人翻身下床,果決地不像話。
沒等她反應過來,頭頂壓下一道被浪,將她從頭到尾包裹了起來。
姜花衫愣了愣,立馬坐起身,“帶我……”
話沒說完,密室的門砰的一下關上了。
“……”
竟然敢跟她擺臉色了?!姜花衫正要下床,轉眼看見地上散落的衣服,眼里的怒氣忽然一滯。
剛剛……他們差一點就……
很熟了。
*
甲板上的士兵們正井然有序站在鎮(zhèn)守著作戰(zhàn)位,代表著南灣海艦第一軍團的藍色團旗高高懸掛,迎風獵獵。
“什么情況?”
巡視的海艦士兵正在記錄此次出航情況,聽見熟悉的聲音,服從性轉身,“報告長官……”
士兵愣了愣。
沈歸靈穿著白色襯衣,劉海散落,整個人散發(fā)著一種荷爾蒙釋放過盛的凌厲質感,他淡淡掃了士兵一眼,面無表情越過。
士兵恍然回神,趕緊跟上報告,“長官,警署廳那邊已經跟綁匪交火,但那些人水性極好,竟然想繞過南灣艦隊偷襲金灣。警署廳的蔡廳長致電,說是島上的學生昨夜都已經撤離到了金灘,若是讓綁匪轉移后果不堪設想,所以請我們務必要阻攔綁匪?!?/p>
沈歸靈沒什么反應,“公海艦隊什么時候到?”
“上級指示,一個小時后之后公海艦隊從金灘登陸?!?/p>
沈歸靈,“幾個毛賊而已,哪用如此興師動眾?軍艦目標太大,那些人不敢上船,讓幾個水性好的去船下看看?!?/p>
“長官放心,兄弟們已經去探路了。我們是您帶出來的兵,這點小場面都不用您上場?!?/p>
“不用我上場?”沈歸靈抬眸,面色平靜,“不用我拉什么警報?”
“這……”士兵也不知自已是不是出現幻覺了,莫名感覺到一股殺氣,支吾道,“不是……不是您教我們的嗎?不管打不打過,先拉作戰(zhàn)警報,只要能震懾對方,就會減少人員傷亡?!?/p>
沈歸靈沉默片刻,轉頭看向大海。
“做、得、很、好……”
*
一個小時后,公海艦隊帶領一艘民用客輪準時靠岸。
雙方海艦會晤,短暫商議后,決定聽從上級調令,公海艦隊護送學生撤離,南海艦隊負責打掃戰(zhàn)場。
此次隨公海艦隊出航的客輪是財閥聯(lián)盟的資產,撤離時雖然上級指示是按學校為單位撤離,但不少家族少爺不滿安排,強行插隊。
若是平時,讓了也就讓了,但現在是生死關頭,晚一步有可能連命都沒有,平民學生唯恐被丟下,奮力反抗一步不退。
雙方的階級矛盾被生死放大,明明一個小時就能完成了撤離工作生生延誤了兩個小時都沒有進展。
傅綏爾一直謹記姜花衫的提醒,寸步不離守著蘇妙,眼看著撤離隊伍停滯不前,不由擔心了起來。
別是有什么變故吧?
“滾,你們這些賤民死了就死了,讓我們先走!”
“憑什么讓你們先走,大家都是人,你們是國之蛀蟲,死了也是國之幸事?!?/p>
“你有種再說一句??!”
“附骨之疽!你們才該死?!?/p>
三千多人,若真鬧起來可以用暴動形容了。
余笙思忖片刻,主動走出人群維持秩序,“大家都不要吵,再吵下去只會越來越危險?!?/p>
“你說的簡單,你們這些階級貴族只想把我們丟出去送死,大家不要聽她的,我們堅決捍衛(wèi)自已的權利?!?/p>
“看見沒,你為這些賤民說話,他們管你死活嗎?滾開!”
鬧事的男生情緒激動,用力推了余笙一把。
蘇韻看不下去,上手反推男生,“你敢動手,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丟下去?”
“你試試,大家都忙著逃命,你們倆當什么英雄?”
場面僵持不下,公海艦隊見狀,為保大局只能要求海軍強行開道,但恰恰就是此舉,徹底激怒了民憤。
“大家小心,他們是一丘之貉,他們要殺了我們!”
三千學生,其中平民學子占了多數,他們大多都是一張白紙,情緒很容易被煽動。
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句,不少人被蠱惑,竟然與維持秩序的公海士兵推搡起來。
傅綏爾看了看時間,神情凝重,“已經延遲一個小時了?!?/p>
沈眠枝臉色凝重,小聲說了句照顧好妙妙,便起身走出了人群。
她們被安排在撤離的第一梯隊,離鬧事的隊伍還有一段距離。
沈眠枝沖進人群,直接搶了某位公海軍官的手槍,對著人群里叫得最歡快的學生毫不猶豫按下了扳機。
“砰——”
一聲槍響,原本沸騰的人潮立馬變得安靜。
沈眠枝迎著海風,擲地有聲:
“他們不敢開槍,是因為他們肩負保護你們的責任,但我敢!你們再敢鬧一下,我下次瞄準的就眉心。”
余笙和蘇韻滿是詫異看著眼前的女孩兒,在她們的印象中,沈眠枝善解人意,沒什么脾氣,沒想到手段如此霸道。
開槍鎮(zhèn)住了沖突,但鎮(zhèn)不住民憤,不少人看向沈眠枝的眼神充滿仇視。
但沈眠枝并不在乎,揚聲道,“不想死就乖乖排隊,再有插隊的,直接扔海里?!?/p>
眾人原以為她會幫著貴族說話,沒想到竟然同意排隊撤離,原本的怒氣不免消了幾分。
但另一方鬧事的又有人不服。
“沈眠枝,你憑什么指揮我們,哦,我知道了,你們沈家第一個撤離,說來說去,你是怕鬧起來耽誤你們逃命?!?/p>
沈眠枝目光坦蕩,“如果你們擔心的是這個,那也好辦。我會留在隊伍最后,等所有人都上船了我再走。如果真來不及,要死也是我死在前面,這下,你們總該放心了吧?”
她話音一落,原本憤憤不平的特權少爺小姐們也愣住了。
“這怎么行?”蘇妙正要上前說話,卻被傅綏爾拉了回來。
她抬眸,越過人群看向沈眠枝,沈眠枝似有感召,回眸對上她的目光。
傅綏爾點了點頭,轉身拽著蘇妙,“走吧?!?/p>
蘇妙不忿,“我們怎么能丟下枝枝,要走也是一起走。”
傅綏爾笑了笑,“沒事的,她可以應對?!?/p>
開槍固然可以威懾民憤,但若處理不當,被壓制的民憤總有一天會反噬回來。
枝枝之所以能威懾眾人是仗著沈家的勢,但如果這勢她沒用好,以后必將成為禍族隱患。
她看得通透,所以才能做到在開槍傷人之后退步求全。
因為這是爺爺教過她們的道理,不能以權壓人,因為權利一旦向下輸出,榮耀必將被踩在腳底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