氓爵第一反應(yīng)覺得,這消息一定是假的。
他凌厲的目光,掃過面前的男人。
個子小小的,皮膚黑黑的。
一身粗布衣服臟兮兮的,手掌全是繭子。
身后,還扛著一摞柴禾。
看起來,像是這附近的百姓。
這里離寧國京都那么遠(yuǎn)。
連他都不知道的消息,一個砍柴的怎么可能知道?
“我在京都也有眼線,若這是真的,不可能沒人告訴我!你哪來的,竟然敢挑撥離間?”
小黑個子提了提背后的柴禾,一副你別冤枉我的表情。
“可不興胡說八道,我沒挑撥誰。我也是聽從后宮回來的親戚隨口一說,砍柴的時候就跟人在路邊隨便嘮了幾句。誰知道你們的人二話不說,就把我抓來了,我還莫名其妙呢。您要是不信,就當(dāng)個樂子聽得了?;实劾蟽喝⑿孪眿D生孩子,跟咱老百姓也沒關(guān)系,又不是你爹給你生弟弟,故意爭你家產(chǎn),你說是不是?”
氓爵……
小黑個子扛著柴火就要走了。
“站??!”
氓爵眼睛盯著小黑個子,讓人攔住了他。
“你那親戚是什么人?還說了什么?”
小黑個子無奈轉(zhuǎn)身。
“這可是您讓我說的,我要是說了您不愛聽的,您可不能怪我?”
氓爵不耐煩道:“說!”
小黑個子就真的放開說了。
“我那親戚是在宮里當(dāng)差的,前幾天后宮大喜,趁著主子高興,才討了幾天探親假。他還納悶?zāi)?,想不明白這么大的喜事,為啥皇上要悄悄的不讓人知道?你說,這到底是要瞞誰呢?”
聽著小黑個子的話,氓爵的臉色一沉再沉。
小黑個子全當(dāng)什么也沒看見,一股腦的繼續(xù)說。
“不過主子的事情,他一個做奴才的,也不敢多問。哦,對了,他還說啊,皇上之前日日思念先皇后,不許任何人進(jìn)先皇后的寢殿。但自從這位酷似先皇后的新皇后來了,不但入住了先皇后的寢殿,以前供奉的先皇后牌位都給撤了。大祭司還說啊,這孩子就是先皇后那個孩子的轉(zhuǎn)世。
哎,最是無情帝王家,以前覺得皇上是個重感情的人,現(xiàn)在看來,在帝王心里,什么都沒有嫡子重要?,F(xiàn)在大家都說啊,照這恩寵程度,這嫡子沒準(zhǔn)一出生就是太子。這新皇后長了一張先皇后的臉,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。嘖嘖?!?/p>
小黑個子感慨完,自顧自的就走了。
氓爵的臉色沉得已經(jīng)能滴出水。
“去查!我要知道父皇這幾個月,都干了什么?還有,想辦法搞到新皇后的畫像?!?/p>
他倒要看看,他這個父皇,是不是真的找了個替身。
身后的人當(dāng)即轉(zhuǎn)身離開。
手下望著前方不遠(yuǎn)處的深林。
今日他們約了和蠻族族長博格達(dá)見面。
通過最近的努力,他們已經(jīng)說服了蠻族的大部分人接納他們。
只是有一個小部落首領(lǐng),據(jù)說叫什么冒頓的,一直堅決反對他們進(jìn)入蠻山。
可就在昨日,那個冒頓突然就改變主意,同意了。
氓爵本就覺得蹊蹺。
再想到剛才的言論,只覺毛骨悚然。
如果他的父皇背著他悄悄迎娶新皇后,連嫡子都快出生了。
那么等他進(jìn)入蠻山,等到他的到底是立功之福,還是滅頂之禍?
氓爵越想越后怕,毫不猶豫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“先回去!”
氓爵走后,不遠(yuǎn)處的山坡上,一個戴著面具、身體挺拔的男子,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在那里。
小黑個子扔了背上的柴禾,揉了揉被壓疼的肩膀。
看著氓爵離開的身影,慶幸的笑。
“一哥,哦,不,現(xiàn)在得叫你冒頓首領(lǐng)。剛才的話,可都是嫂子一句一句教給我的。沒想到,還真管用嘿。”
君一道:“外患消除了,該解決內(nèi)憂了。走吧?!?/p>
君一剛轉(zhuǎn)身,看到地上的柴禾。
“扔了干什么?背上!”
小黑個子一張哭喪臉。
“冒頓首領(lǐng),這東西挺沉的。咱寨子里又不缺?!?/p>
君一:“誰說不缺?你嫂子前兩天還抱怨,說寨子附近的柴禾不如這邊山里的好燒。來一趟,自然要帶一些回去?!?/p>
說著,下巴往旁邊一抬。
小黑個子順著君一的方向一瞧,兩眼一黑。
那邊樹下,還豎著兩摞比他的還重的柴禾。
也不知道他這堂堂首領(lǐng),什么時候看來的。
“不是首領(lǐng)啊。咱翻了兩個山頭過來,你就給嫂子帶柴禾回去?”
君一從山坡一躍而下,面不改色的將柴禾背在背上。
“禮物不在貴重,送到她心坎上的,才是最適合的。”
聞言,小黑個子認(rèn)命的拎起地上的柴禾,跟在了君一屁股后面。
他活了二十多年了,還是第一次見相公給娘子送禮物,送柴禾垛子的。
再說了,燒火又用不上嫂子。
大部分時間都是他一哥燒,一哥不在,就是寨子里的毛孩子燒。
燒什么不一樣?
真是百思不得其解,又不敢有一句反駁。
因為他知道,他那滿眼都是他哥的嫂子,還真有可能喜歡這禮物。
氓爵當(dāng)晚回去,在營寨閉門三日不出。
就連蠻山派來的使臣都沒見。
到了第四日,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。
帶來了和小黑個子所說相差無幾的消息。
同時,還帶來了一幅畫像。
“啟稟大皇子,皇上此事做得很低調(diào),除了后宮的一些人,宮外竟然一點風(fēng)聲都沒有。要不是屬下潛入后宮多方打探,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。這幅畫,是屬下根據(jù)皇后宮里人的描述所畫?!?/p>
氓爵將畫拿在手里,緩緩打開。
當(dāng)那副熟悉的面孔出現(xiàn)在眼簾,氓爵瞪大眼睛,只覺不可思議。
“確實有幾分相像。難不成,父皇就是故意支開我,想給他那嫡子騰地?”
手下湊過來看。
看著看著,眸光一閃。
“大皇子,您是否還記得兩個月前,我們在寧國和蠻族邊境看到的那個蒙面女子?也和先皇后非常像?!?/p>
氓爵細(xì)細(xì)回憶那日場景。
他假扮獵戶,悄悄潛入蠻山。
就是想單獨見一見那個一直反對他進(jìn)蠻族的冒頓。
結(jié)果冒頓沒見到去,卻見到一個蒙面女子。
那女子的眼睛、身形、和背影,都和先皇后非常像。
他要上去確認(rèn)的時候,那女子卻突然不見了。
“屬下跟蠻族的人打聽過,那女子消失的方向,就是那個冒頓部落所在的地方?!?/p>
氓爵細(xì)細(xì)想來,越想越覺得,自已這幾個月,都是被算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