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徐家老爺子返回了京城,林毅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當(dāng)中。
雖然徐家老爺子對林毅交的試卷很滿意,但林毅想做得更好。
因為,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報答老人的偏愛和支持。
年底,寧海市交出了一份震驚全國的成績單,各項跟經(jīng)濟(jì)相關(guān)的指標(biāo)增長速度,名列全國第一,而且民生工作得到老百姓的一致好評。
一時間,寧海模式,寧海經(jīng)驗,成為全國熱議和各地學(xué)習(xí)的對象。
學(xué)得最認(rèn)真、最像的是三金市委書記魯明銳。
魯明銳在林毅的指點下,結(jié)合三金市的實際情況抄作業(yè),也交出了亮眼的成績單!
相比林毅交出的成績單,魯明銳的表現(xiàn)更加讓京城各大豪門震撼,只覺得魯大聰明脫胎換骨了!
這就和班里的學(xué)霸每次考第一,考得次數(shù)多了,大家也就麻木了,但班里的差生突然逆襲成了前幾名,成為最強(qiáng)黑馬,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!
春節(jié)前,夏書記來到東南省,在寧海停留了一天,把徐家老爺子走過的路走了一遍,另外還看了科技產(chǎn)業(yè)園,對林毅和寧海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!
春節(jié)后,徐家老爺子的身體情況越來越糟了,基本已經(jīng)沒法下床了。
林毅知道徐家老爺子剩下的時間不多了,于是盡量每周都回京城一趟,看望一次徐家老爺子,告訴徐家老爺子寧海的新發(fā)展、新變化,讓徐家老爺子期待新未來。
他試圖通過這種期待,讓老人在人間再多停留一段時間。
然而——
林毅最終還是無力改變徐家老爺子的生老病死。
2014年4月13日,晚上十點。
夏書記接到匯報,得知徐家老爺子的情況非常不妙,趕到醫(yī)院探望,在病房里見到了皮包骨頭的徐家老爺子。
徐家老爺子知道夏書記要來,特地讓醫(yī)生給自己打了一針,榨干了最后的生命力,從而以清醒的狀態(tài)和夏書記交談。
“徐老?!?/p>
夏書記坐在床邊,緊緊握住了徐家老爺子的手。
徐家老爺子問:“你去寧海感覺怎么樣?”
“比您說得還好,還是您有眼光。”夏書記說道。
“呵呵?!?/p>
徐家老爺子笑了,笑得很開心,笑得很驕傲,笑得喘不過氣——自賣自夸不是好,別人說好才是好!
“徐老,您還有什么叮囑嗎?”夏書記等徐家老爺子呼吸順暢一些后,又開口問道。
“叮囑沒有,只有一個要求,一句話?!?/p>
“您說?!?/p>
“我走后,一切從簡。”徐家老爺子先提出要求。
夏書記一愣:“徐老,這不行吧?”
“聽我的。”徐家老爺子態(tài)度堅決。
夏書記想了想,點頭:“好?!?/p>
“最后一句話,是送給你的?!毙旒依蠣斪佑终f。
夏書記問:“什么?”
“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圣繼絕學(xué),為萬世開太平!”
徐家老爺子一字一句,說完這句話,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力氣。
這一次。
夏書記沒有說話,只是鄭重點了點頭。
他聽出了老人的弦外之音,并且回應(yīng)了老人。
徐家老爺子見狀,輕聲道:“別在我這耗著了,去忙吧,我想一個人安靜的回憶自己的一生。”
“好?!?/p>
夏書記聞言,點了點頭,然后深深看了老人一眼,起身離開。
當(dāng)夏書記離開后,醫(yī)院的工作人員和徐家人,全部來到了病房,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。
徐家老爺子沒有說話。
因為,藥效已經(jīng)消散了,他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了,不要說說話,就連張嘴都變得十分困難了。
但是,他還是努力地、努力地睜著眼睛,看著墻上的鐘表,想著那個讓自己為之驕傲的青年,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。
時間,一分一秒流逝。
病房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,除了醫(yī)療設(shè)備儀器檢測的聲音之外,偶爾還有哭泣聲傳出。
“當(dāng)!”
零點零分零一秒,鐘聲在病房里響起。
老人等到了具有象征意義的一刻,咽下了最后一口氣,帶著笑意,安詳?shù)亻]上了雙眼。
“爸!”
“爺爺!”
“徐老!”
剎那間。
呼喊聲四起。
主治醫(yī)生立刻上前檢查,然后對著以徐宏睿為首的徐家人,輕輕搖了搖頭,然后帶著全體醫(yī)生護(hù)士,對著逝去的老人,深深鞠了三躬,表達(dá)了他們對老人的敬意。
零點一分。
寧海。
在辦公室里批閱文件加班的林毅,接到了徐詩夢的電話。
“林毅,爺爺走了?!?/p>
徐詩夢蹲在床邊,一邊輕輕撫摸著老人灰暗、干癟、粗糙的臉龐,一邊哭著和林毅通話。
“詩夢,我今晚趕回去!”
林毅心頭一震,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,回了一句,然后放下了手機(jī)。
然后,一向遇事沉著冷靜的他,慌亂地拉開抽屜,從里面翻出了一盒香煙。
雖然他平時不抽煙,但有抽煙的客人來拜訪和下屬匯報工作的時候,他有時會發(fā)煙,所以抽屜里常備有香煙。
林毅拿出香煙,撕開包裝,抽出一支,拿起打火機(jī),卻雙手顫抖,怎么也點不著。
旋即,他放棄點煙,將頭埋在膝蓋中,身體蜷縮成一團(tuán),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,也沒有淚流滿面的悲慟,只是將臉龐藏起來,不讓任何人看到。
“呼……”
五分鐘后,林毅抬起頭,深吸一口氣,調(diào)整了情緒,讓自己恢復(fù)了平靜。
然后,他撥通了東南省委書記張同斌的電話:“對不起,張叔,這么晚打擾您?!?/p>
“小毅,有事?”
張同斌剛剛睡下,被林毅的電話吵醒,并沒有不滿,而是感到不妙。
理智告訴他,如果林毅沒有重要事情,絕對不會這么晚打擾他!
林毅開門見山說道:“張叔,我想連夜趕回京城,但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沒有航班了,您幫我協(xié)調(diào)一下航空部門,讓航空部門安排一架小型客機(jī),送我回京城?!?/p>
“好!”
張同斌意識到了什么,第一時間答應(yīng)了下來。
一個小時后。
林毅乘車趕到了南福機(jī)場,登上了一架小型客機(jī)。
客機(jī)里,除了機(jī)組工作人員之外,只有林毅和秘書牛軍。
兩人登機(jī)后,小型客機(jī)很快起飛,宛如一只小鳥一般鉆進(jìn)云層,消失在黑夜中,飛向了京城。
這一晚。
那個有大智慧、大魄力、大格局的老人,含笑九泉。
青年第一次動用特權(quán),連夜趕回京城,只為給老人守靈!
變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