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振國悶聲抽煙,眼睛里滿是不甘。
“這還有理了?青天白日的遭人算計,咱們就這么咽了這口氣?我宋振國什么時候這么窩囊過?不,這事不能這樣算了!”
周淑蘭紅著眼眶咬牙切齒,只能把滿腔怒火憋在心里。
“這群壞東西,等我逮著機會,非把他們的丑事全捅到公社去!”
宋曉云在一旁氣得直跺腳,她眼眶通紅,聲音里帶著哭腔,卻也只能無力地踢著腳邊的石子。
宋硯洲斜倚著門框,繃帶纏繞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。
曬谷場的襲擊、家里被翻得底朝天,這兩件事發(fā)生的時間太過巧合,怎么看都不是偶然。
都是針對葉西西而來。
晚上,周淑蘭特意燉了雞湯,說是給葉西西壓壓驚,順便幫宋硯洲補補身子,畢竟人還受著傷呢。
葉西西其實還好,之前確實嚇了一大跳,之后就緩過來了,反而是宋硯洲一直緊皺著眉頭,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宋曉云也蔫蔫的,找不到兇手和小偷,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。
宋硯洲因為肩膀上的傷口,又在家休息了兩天,期間葉西西每天早晚兩杯靈泉水沖蜂蜜給他養(yǎng)著。
本來他就年輕又身體強壯,加上有靈泉水和蜂蜜加持,沒兩天傷口便愈合。
可以拆線了,連醫(yī)療點的醫(yī)生都忍不住感嘆:“你男人這身體的自愈能力強得驚人?!?/p>
拆完線后,宋硯洲擔心葉西西因為之前的事胡思亂想,提議明天下午去后山摘野菜。
后山上有幾棵楊梅樹,這個時候應該已經(jīng)掛果了。
葉西西也覺得有趣,便答應了。
隔天葉西西在廣播站里連中午都不休息,效率奇高地把工作做好,便和徐站長申請?zhí)崆跋掳唷?/p>
她在廣播站工作的這段時間里,一直很勤快,做事效率和質量都很高,徐站長自然不會為難她,立馬就批準了。
宋硯洲下午和隊長請了假,到廣播站等葉西西下班。
出了昨天那樣的事情,他現(xiàn)在很不放心讓葉西西獨自一人在外面。
兩人一起騎車回青禾村,帶上宋曉云,三人便戴著草帽、挎著竹筐出發(fā)去后山。
蒼梧山的樹蔭層層疊疊,篩下滿地斑駁的光影。
宋曉云走在前頭,心里的氣還沒消,手里的樹枝噼噼啪啪把擋路的藤蔓都抽斷。
打不到壞人,有氣無處撒。
宋硯洲攜葉西西走在后面,轉過一道山坳,幾棵野楊梅樹赫然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深褐色的樹干虬曲如龍,枝椏向四方伸展,層層疊疊的翠葉間,綴滿了果實。
熟透的野楊梅紫得發(fā)黑,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,微風拂過,沉甸甸的果串輕輕晃動,偶爾有一兩顆熟透的果子“啪嗒”墜地,濺起幾點深紫色的汁水,空氣中頓時彌漫開酸甜的果香。
“哇,好多楊梅,快來看!”
光看著紫紅色的楊梅,葉西西的嘴里就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。
她踮腳去夠,裙擺被樹枝勾住也渾然不覺。
宋硯洲三兩步上前,一手護住她的后背,一手輕松摘下最高處的楊梅枝。
“嘗嘗?”他擦干凈一顆遞到葉西西唇邊,黑眸里盛滿溫柔。
葉西西咬了一口,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開,忍不住瞇起眼:“真好吃!”
野生楊梅沒有后世那種專門培育出來的精品楊梅大顆,味道更酸,但她現(xiàn)在懷孕,喜歡吃酸的,覺得特別合胃口。
她轉頭招呼宋曉云,卻見那丫頭早就抱著樹干啃得滿嘴紫紅,活像只偷腥的小貓。
趁宋硯洲和宋曉云忙著摘楊梅的時候,葉西西悄悄把最旁邊的一棵半人高、還沒能結果的小楊梅樹收進空間里。
她現(xiàn)在不需要直接接觸到物體表面,只要看著物件,集中精神動用意念就可以把東西收進空間里。
宋硯洲擔心葉西西摘楊梅會摔倒,讓她自己在旁邊玩,看看有什么野菜摘。
葉西西無聊地在草叢里翻來翻去。
忽然間,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,她扒開一看,竟是個兔子窩!
窩里幾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擠在一起,紅寶石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她。
葉西西心里還記著上次宋硯洲打到野豬上交生產隊的事情,她轉頭偷看宋硯洲一眼,他此刻攀在楊梅樹上,摘樹冠上長得又大又紅的楊梅。
宋曉云正在樹下舉著竹筐裝宋硯洲扔下來的楊梅。
趁兩人不注意,葉西西指尖微動,幾只小白兔連窩一起端,統(tǒng)統(tǒng)進入空間里。
然后若無其事拍拍手掌,假裝無事人一般走到楊梅樹下,仰頭就對著男人指指點點。
“宋硯洲,那,對,還有那,那些楊梅好大一顆!你給我摘……”
三人摘完楊梅又往前走了一段路,期間葉西西也收獲不少,她摘了好幾些肥厚的蘑菇。
回程時,三人的竹筐里裝滿了楊梅,還有不少各種各樣的蘑菇。
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滿載而歸,宋曉云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,她和葉西西一起哼著不成調的歌,走在前面。
宋硯洲左右肩頭各背著一個竹筐,腳步沉穩(wěn)走在兩人身后,看著眼前心情歡快的小女人。
聽到此刻她嘴里哼著,“我有一只小毛驢,我從來也不騎……”
他忍不住扯唇輕笑,他還更是喜歡媳婦兒改版的《小毛驢》。
隔天,宋硯洲抽空去了一趟縣里。
葉西西下了班正在院子里納涼,聽到熟悉的腳步聲,知道是宋硯洲回來了。
轉頭就見他牽著一條體型巨大的德國牧羊犬走了進來,懷里還抱著一個小毛團。
“這是小黑,去年剛退役的軍犬?!?/p>
宋硯洲揉著小黑的腦袋對葉西西說,小黑似乎對他很熟悉,親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,喉嚨里發(fā)出低沉的呼嚕聲。
小黑身姿挺拔矯健,身形高大,直立的耳朵如同兩柄小三角旗,警惕地捕捉著四周的聲響,琥珀色的眼睛深邃而銳利,步伐沉穩(wěn)間透著退役軍犬特有的警覺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形偏瘦,毛發(fā)有些干枯。
葉西西記得在后世看到的德牧,全身是毛色油光水亮的,體型彪悍,力量感很強。
“這個呢?”
葉西西瞄了一眼宋硯洲懷里的小毛團,小毛團從男人懷里探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,眼睛像裹著層未化開的琥珀,耳朵尖還泛著軟嫩的粉色,胸前零星分布著白色的毛發(fā),像不小心灑上的面粉。
“這是小黑的兒子,兩個月了,還沒取名,”宋硯洲將小毛團遞給她,“媳婦兒,你來給它取個名?!?/p>
葉西西接過小狗,小家伙按捺不住好奇,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處轉,葉西西覺得可愛極了,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,“好可愛!”
她想了一下,“毛茸茸的像個小團子……那,叫它團團,怎么樣?”
“團團,不錯!就叫團團?!?/p>
宋硯洲笑著刮了刮小狗的鼻子,轉頭對葉西西解釋,“小黑護崽護得緊,我戰(zhàn)友說單獨送團團容易出事。這一胎就三只,部隊挑走兩只,就剩它,小黑守著怎么都不讓碰?!?/p>
他無奈搖頭,“我喂了半袋肉,訓了一下午,才讓它接受我。”
院子外面有人經(jīng)過,小黑突然低吠一聲,琥珀色的眼睛盯著院門外的方向,脖頸處的毛發(fā)微微豎起。
團團像是察覺到母親的警惕,也跟著汪汪叫起來。
“小黑,停止?!?/p>
小黑聽到指令,瞬間收聲。
直到腳步聲遠去,小黑才放松下來,趴在地上伸出舌頭散熱,尾巴卻仍輕輕拍打著地面。
宋硯洲讓葉西西先伸出手給小黑聞聞,“等小黑熟悉了你的味道就好了。”
宋硯洲對小黑命令道,“小黑,這是你女主人,以后要聽她的話,保護她,知道嗎?”
小黑搖著尾巴用鼻子碰了碰葉西西的手心,喉嚨里發(fā)出呼嚕聲。
葉西西給它端來用靈泉水熬的肉湯,小黑先是警惕地聞了聞,后來實在受不住誘惑,試探性地舔了一口,又舔了一口。
之后速度越來越快,把一碗肉湯喝了個干干凈凈。
團團不認生,也喝了一小碗肉湯,然后就一直屁顛屁顛跟在葉西西后邊,她去哪,它就跟著去哪,十足的小跟班。
葉西西覺得有趣,一整天都在逗狗玩。
這下搞得宋硯洲有些郁悶了,他把狗帶回來是想讓它們看家,順帶保護家人安全的,不是來和自己搶媳婦兒的!
尤其團團還是一只小公狗,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自己媳婦兒胸前蹭來蹭去的,這情景讓他覺得格外礙眼。
葉西西這邊和團團玩得高興,就見宋硯洲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自己身邊,拎著懷中小團子的脖子,直接將它甩給小黑。
“小黑,看好你兒子?!?/p>
葉西西疑惑地盯著他,這男人怎么回事?
還沒問出口就被男人一個公主抱,直接攔腰抱起回了房。
門一關,“宋硯洲,你干嘛?誒……”
細細簌簌的衣料摩擦聲,夾雜著女人的嬌聲,“老公,你輕點……”
另一邊,孫淑娟這幾天里整日坐立難安,她借口身體不舒服,躲在自己房間里不敢出去。
生怕聽到大隊廣播傳喚她的消息,又或者突然有公安上門把她拷上手銬帶走。
每當有腳步聲從院外經(jīng)過時,她都心驚膽戰(zhàn),扒著門縫張望,直到確認不是來找她的,才偷偷松一口氣。
這種狀態(tài)讓她想起上輩子,整日東躲西藏,如陰溝里的老鼠那段日子。
陰暗,不見天光。
她假裝隨意,不斷從父親孫有為嘴里打聽消息。
直到第三天,孫淑娟確定公安那邊對宋家失竊的案件毫無進展時,她心里的慌張才逐漸褪去,眼里閃過一絲僥幸。
吳寶根居然沒有出賣她。
那天她是從自己房間翻窗出去的,家里的兩個嫂子都可以幫她做不在場證明。
可是吳寶根親眼見到她在宋家翻箱倒柜,不拆穿她,肯定對自己有所企圖。
想起那天吳寶根看自己那色迷迷的眼神,恨不得當場把她衣服都扒了。
但吳寶根這種人,她孫淑娟又怎么可能看得上?
只不過……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。
正好趙玉鳳那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,在曬谷場上那么好的機會都沒能得手,她得好好計劃接下來怎么做了。
孫淑娟起身走到鏡子前,重新抿了抿頭發(fā),看著鏡中自己恢復血色的臉,揚起下巴。
“葉西西,這次給你僥幸逃過一劫,你以為事情就這樣完了嗎?想得美!”
既然錢財沒了,那宋硯洲這個男人她就必須緊緊抓??!
她從柜子里翻出一條色彩鮮艷的裙子換上,踩著被磨得發(fā)白的塑料涼鞋出了門。
吳寶根這幾天一直想要找她,既然這樣,那還不如她自己主動出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