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醒來時,羅漱芳已經(jīng)躺在醫(yī)院,臉上縫了市級鎮(zhèn),斷了的門牙已經(jīng)止血,但整張嘴磕破了,腫脹得厲害。
身上沒有一處不疼!她撩起衣服去看,全身上下布滿淤青,觸目驚心。
她哭著喊著讓張紅英幫她做主,“姑媽,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!是葉西西,一定是葉西西!姑媽你幫幫我一定抓到那個賤人,是她把我打成這樣,我要她不得好死!”
可姑父找人去查了,硬是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線索,無論問了多少個當時路過附近的人,都說看到巷子里只有羅漱芳一個人。
可這根本不可能!
難不成她自己把自己絆倒,又自己把自己亂棍打了一頓嗎?
羅漱芳在醫(yī)院住了兩天,張紅英心疼她,出院后便把她接回家屬院照顧。
可巷子里的事情還沒有頭緒,羅漱芳又一次倒了霉。
等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,準備去醫(yī)院復(fù)診換藥的時候,這天她連自行車都不敢騎了,走路去醫(yī)院。
可剛走到家屬院后門的河邊,背后突然傳來一陣巨力,將她猛地往前一推,她前腳剛邁出去后腳還沒落地,就被狠狠地推下了河。
二月底的河水冰冷刺骨,她嗆著水在河里拼命掙扎,朝岸上望去,卻是連個鬼影都沒有!
羅漱芳根本不會游泳,加上天氣冷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襖,棉襖吸了水沉甸甸的,將她整個人往河底墜,她在河里浮浮沉沉,掙扎著絕望地求救。
最后路過的戰(zhàn)士聽到聲音把她救上岸,可她一只腳剛剛沾地,后腰又挨了重重的一腳,這下子連戰(zhàn)士都沒能拖住她,再次摔回了河里。
冰冷的河水灌進喉嚨,羅漱芳當時只覺得絕望極了,明明已經(jīng)得救了,卻在她心頭剛冒出被救的慶幸時,又重重摔了回去?
這次落水讓羅漱芳發(fā)了三天三夜高燒。
臉上的傷口也徹底感染化膿,醫(yī)生檢查后直搖頭嘆氣,“傷口太深,又沾了河水,以后怕是要留疤了。”
羅漱芳自己就是護士,她自然是知道這樣大面積擦傷的傷口最忌碰到生水,再加上她掉落的那一段河道是拐彎處的一處死角,水流不通,旁邊剛好是垃圾堆,雖然有人定時清理,但水質(zhì)很臟。
她摸著臉上凹凸不平的傷口,躲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。
心如刀絞。
她是一個女人,還是一個愛美的女人,本來她的五官就長得不算好看,但幸好一身皮膚保養(yǎng)得不錯,再加上從小不愁吃喝,怎么說也算是個小家碧玉。
可現(xiàn)在她的臉毀了!
羅漱芳卻連是誰害了她都不知道!
這對上輩子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了幾十年的她如何能接受!
所謂女為悅己者容,現(xiàn)在她頂著這樣一張丑陋的臉,宋硯洲還能像上輩子一樣看上她娶了她嗎?
不,宋硯洲不是會被色所迷的男人,他并不看重女人的外貌,他只看重妻子的內(nèi)在品質(zhì),對的,她安慰自己。
羅漱芳懷疑是葉西西在報復(fù)她,除夕夜那天晚上葉西西一定是見到她的臉了,所以現(xiàn)在報復(fù)她來了。
可懷疑歸懷疑,羅漱芳沒有證據(jù)。
所以即使心里再怎樣恨得咬牙切齒,恨不得一個嗷叫沖上去把葉西西整個人撕碎,她也只能按兵不動。
心中暗暗發(fā)誓等她好起來,一定不會讓葉西西好過,一定要讓她比自己更慘!
可悲傷還未散去,恨意越來越濃的時候,厄運又接踵而至。
羅漱芳高燒剛退,準備回醫(yī)院上班,還特意繞開了河邊,走了另外一條小路,卻沒想到剛走到山坡處,一陣寒風撲來,一只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黑蛇在她面前的枝頭砸了下來。
嚇得她往旁邊一躲,卻自己左腳絆右腳,狠狠山坡上摔了下去。
好死不死左腿摔倒山坡下的一塊石頭上,只聽得骨頭咔擦斷裂的聲音,她生生摔斷了腿。
就這樣,羅漱芳剛離開醫(yī)院沒多久,又一次住進了病房,連續(xù)三次入院,連同事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。
私下紛紛議論,“羅護士最近也太倒霉了吧?短短十來天入了三次院,她該不會……”聲音被壓低,“沾了什么臟東西吧?”
“前陣子我挺家屬院的阿姨說,做人要是太算計,也容易遭報應(yīng)……羅護士整天仗著自己有個政委姑父撐腰,就看不起我們其他護士,什么臟活累活都讓我們干,她倒好,平時啥都不干,但來了哪個身份家世好些的軍官,就恨不得粘上去……”
“噓,小聲點,別亂說,仔細你這張皮子,要是被她聽到了,可就遭殃了?!?/p>
有人不屑嗤笑一聲,“你這樣說,我倒覺得她真是遭報應(yīng)了?!?/p>
“你們別瞎胡說了,什么報應(yīng)不報應(yīng)的,就是巧合罷了,你們說話可都得注意點啊,現(xiàn)在可是大力提倡廢除封建迷信呢?!?/p>
“……少議論他人是非,多做點事實吧?!?/p>
……
羅漱芳躺在病床上,臉色黑得像鍋底,心中憤怒又厭惡,這群小賤人,現(xiàn)在是看著自己受傷了好欺負嗎?
平時一個個在自己面前裝得更鵪鶉一樣,說什么都捧著她,沒想到背地里這樣擠兌她!
可最近接二連三的厄運,讓羅漱芳也不得不懷疑,“難道真的是……”
羅漱芳是重生者,上輩子后來她也開始燒香拜佛了,所以對因果報應(yīng)這樣的事格外敏感,這讓她不由得也開始懷疑起來,難道她最近這么倒霉,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?
不,不可能!
“一定是葉西西那賤人使了什么手段,把我害成這樣子!老天爺既然讓我重生,就說明我是上天的寵兒,是注定要回來彌補上輩子沒能做到的遺憾的。
對,就是這樣,這輩子我會過得比誰都好,老天爺都在幫我,我怎么可能沾染什么霉運呢?”
羅漱芳不停安慰自己,就在她感覺快要被自己說服的時候,只有她一人的病房里突然傳來一陣冰冷的風,直往她后脖子處鉆。
隨著而來的還有啪的一聲,剛剛還開著的門被猛地關(guān)上,發(fā)出巨大的響聲。
羅漱芳嚇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,卻苦于斷了一條腿,想跑卻跑不了,從床上跌坐到地上,左腿斷骨處瞬間傳來一陣劇痛,“啊——好痛!”
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后背上陰風陣陣,持續(xù)不斷地吹來。
羅漱芳越想越怕,從床上扯上棉被裹住自己,嚇得顫顫發(fā)抖,抬眼一看,眼前一陣白霧掠過,病房里的白色墻上突然像是裂開一條縫,從縫隙里不斷流出紅色液體。
紅色液體順著白色的墻面緩緩?fù)屡溃钢还申幧暮畾?,羅漱芳大叫一聲,“啊——”
然后兩腿一蹬,整個人癱軟在地上,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。
空間里,葉西西隔著半透明的屏障,將手里的油漆桶放下,摘下手套,坐回柔軟的真皮沙發(fā)上。
她愜意地看著面前被嚇得面目扭曲,下身滲出黃色帶著騷味的尿液的女人,嗤笑一聲,“羅漱芳,你好歹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,就這點膽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