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故意提高聲調,沖宋硯洲揚下巴,“站長是不是給你家‘特殊’了,咱得問問公社書記去!”
閻紅梅的兩個媳婦吳秀云和吳秀英早就看葉西西不順眼了。
“誰不知道宋家小媳婦一天天的只會好吃懶做,就憑她?也配進廣播站?笑死個人咯。”
“我說狗蛋,你還是留點心吧,誰知道你媳婦去鎮(zhèn)上對人家站長做了什么呢?這么好的肥差就落到她身上了?!?/p>
兩姐妹打著配合,一臉的尖酸刻薄,視線在葉西西和宋硯洲之間來回游移,暗示意味十足。
分明就是說葉西西和站長關系不清不楚。
宋硯洲橫眉冷對閻紅梅婆媳三人,“看來閻紅芝和趙玉鳳的前車之鑒,也沒能讓你們閉上臭嘴,怎么?嫌日子過得太膩味了嗎?”
幾人臉上紛紛變色,閻紅梅指著宋硯洲就罵,“好啊狗蛋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……”
葉西西沒想到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男人,吵起架來居然也頗有戰(zhàn)斗力。
她拉著宋曉蕓的手從樹墩上起身,扯了扯宋硯洲的衣角,對他笑了笑,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。
抱著手臂,葉西西幾步在閻紅梅婆媳三人面前站定,伸手捂住鼻子扇了扇。
“你們今天早上是去茅坑里刷的牙吧,臭死了。”
閻紅梅婆媳三人:“……”
葉西西一臉笑盈盈,并不把吳秋菊面和劉芳放在眼里,抬著下巴指著自己,“我憑什么進廣播站?難道不能因為我專業(yè)能力過強嗎?”
吳秋菊撲哧一聲不屑地笑了。
“專業(yè)能力?葉西西同志,你連高中都沒畢業(yè)吧?我可是高中三年在學校里成績優(yōu)秀,拿了高中畢業(yè)證書的,我都進不去,就憑你?也能進廣播站?”
孫淑娟拉了拉葉西西的手臂,表面似乎在勸架,聲音卻大得很。
“西西,你就不要逞強了,不是姐說你,這廣播員得字正腔圓......上上個月公社放電影,你在臺下跟著念臺詞還把'列寧'念成'列擰'呢。”
葉西西:“……”
得,又是原主在給自己拖后腿。
她看了一眼故作姿態(tài)的孫淑娟,今天又是一襲淺色錦緞連衣裙,而且似乎臉色也好了起來,沒之前看到的時候那么死白。
視線落在她的胸口處,她對宋家那顆紅寶石吊墜越來越好奇了。
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?
孫淑娟還在勸:“西西,你去廣播站的事還是要慎重,這萬一到時候你把稿子念錯了,可就不是只在咱們青禾村鬧笑話,而是整個十里八鄉(xiāng)都鬧笑話了。”
吳秋菊聞言揚著下巴朝圍觀的知青們使眼色:“聽見沒?這就是葉西西同志的'專業(yè)能力'!怕是把給站長送的紅糖當'專業(yè)糖'吃了吧?“
葉西西忽然笑出聲。
“要不這樣吧,既然大家質疑我的能力,剛好,我這剛好有一份公社最新下發(fā)的《關于春耕生產(chǎn)的通知》。
吳秋菊同志,口說無憑,不如我們現(xiàn)場比一比,讓大伙聽聽,到底誰更有資格當這個廣播員。”
這是上午徐站長讓她回家先練習一下明天要播放的通知稿。
圍觀的村民和知青們頓時來了興致,紛紛圍攏過來,把兩人團團圍住。
劉芳扯了扯吳秋菊的衣角,小聲勸道:“要不就算了吧……”
卻被吳秋菊一把甩開:“比就比!我還怕了你不成?”
孫淑娟忍不住在心里偷笑,葉西西是什么水平,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嗎?高一都沒讀完,論文化如何能和高中畢業(yè)的吳秋菊相比?
這不是明顯要在所有人面前鬧笑話嗎?
要想徹底絕了葉西西進鎮(zhèn)廣播站的路,不管她和廣播站的站長有什么關系,或是耍了什么手段。
光在這里比有什么用,站長該徇私還得徇私。
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廣播站的站長下不來臺,讓他迫于大家的態(tài)度不得不把葉西西趕出來。
孫淑娟偷偷在吳秋菊耳邊把想法一說,“到時候葉西西被趕出廣播站,或許能進廣播站的人就變成你了。”
吳秋菊一聽眼睛都亮了!
事情就得這么辦!
“等等,在這里比算什么本事?”吳秋菊突然拔高聲音,辮子在腦后甩得像根鞭子。
“要比就去廣播站當著徐站長的面比!讓他親耳聽聽,到底誰才有資格拿這話筒!”
她斜睨著葉西西,嘴角勾起抹算計的笑,“怎么?葉西西是不是不敢?怕站長看見你那點斤兩,連臨時工的牌子都給你摘了?”
孫淑娟點頭表示贊同,“秋菊說得對,這事關廣播站的聲譽,當然得讓站長親自評判?!?/p>
她故意提高聲調,讓圍觀的社員都聽見,“也省得站長被人戳脊梁骨,說他‘任人唯親’嘛?!?/p>
葉西西看見吳秋菊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,也看見孫淑娟藏在眸底的算計——
這兩人分明是想把徐站長拖下水,用輿論逼他當眾否定自己。
只是,她根本沒有在怕的,暗笑孫淑娟和吳秋菊還是太天真,西姐的實力那可是從后世的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了,就一個小小的吳秋菊,想和自己比專業(yè)能力?
也行,那就殺她個片甲不留。
葉西西抬頭,迎著陽光笑得坦然:“好啊,那就請站長做個見證?!?/p>
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便出發(fā)往鎮(zhèn)上去。
葉西西在宋振國、周淑娟和宋曉蕓的陪伴下,也準備離開,走了一小段路才發(fā)現(xiàn)宋硯洲怎么不見了?
怎么回事?
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,冷不丁聽見身后傳來“噠噠“的蹄聲。
幾人回頭一看,宋硯洲正坐在一輛青布篷牛車的車轅上,手里攥著韁繩沖她揚下巴。
牛車上鋪著半舊的棉褥子,顯然是從誰家牲口棚臨時借來的。
“愣著干嘛?上車?!蹦腥说穆曇魩е鴳T常的冷硬,耳根卻悄悄泛紅。
難怪人不見了,原來是去跟吳老漢借牛車了。
周淑蘭和宋曉蕓各挽著葉西西一邊手臂,笑得眼睛瞇成縫,拉著她上了牛車,隨后幾人都上了牛車。
牛車噠噠噠行走在土路上,很快超過吳秋菊和孫淑娟等一行人,吳秋菊正唾沫橫飛和孫淑娟抱怨,冷不丁被牛車揚起的土灰嗆了一嘴。
“呸!“吳秋菊吐出嘴里的沙子,使勁拍打辮子上的泥點,“葉西西你……“
宋硯洲甚至沒回頭,只把韁繩往老黃牛身上甩了甩,牛車跑得更快了,葉西西忍不住拍拍男人的肩膀,在他耳邊表揚:“老公,你剛剛太帥了?!?/p>
她笑得樂不可支,剛剛宋硯洲明顯就是故意的。
宋家其余幾人也忍不住樂出聲。
被牛車落在后面的孫淑娟掏出手帕捂住口鼻,眼神閃過狠毒,葉西西到底使了什么手段,這才短短時間,宋家人居然對她的態(tài)度改變了這么多!
現(xiàn)在都快把她寵得沒邊了。
就連以前一直對她很冷淡的宋硯洲,居然也對她體貼起來了。
不,這一切的待遇都應該是屬于自己的,她擁有府邸空間,里面金銀財寶山珍海味應有盡有,她是老天爺?shù)膶檭?,讓她重活一世,就是要讓她過上人上人的生活的!
這一切不能被葉西西這個賤人破壞!
“小賤人!”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液。
吳秋菊抹了把臉,指縫里全是土灰,她咬牙切齒地說:“你們等著,我非讓她從廣播站滾下來不可!“
牛車已經(jīng)跑遠了,青布篷在土路盡頭變成個小黑點。
廣播站的木門被推開的時候,徐站長正在校對廣播稿,看見涌進來的人群,他手里的紅鋼筆“啪嗒”掉在桌上。
怎么回事?這群人氣勢洶洶闖進來想干什么?
吳秋菊見到徐站長,搶先一步?jīng)_到辦公桌前,“站長!我們要求公平競爭!葉西西能上崗,我也要試試!”
劉芳聲音怯怯的,手指扭著衣角,也說:“站長,我,我也想試試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