吘許飄飄沒想過,公司空降來的領(lǐng)導(dǎo),居然是她女兒的生父。
早知道會在這里遇到霍季深,許飄飄說什么,都不會來這家公司。
前幾天部門就吵吵嚷嚷,說要空降一個年輕有為的領(lǐng)導(dǎo)。
聽說是集團總裁家的少爺,含著金湯匙出生。
人生履歷上面的每一條拉出來,都是他們這些普通牛馬望塵莫及,追趕不上的存在。
站在會議室內(nèi)的男人單手插兜,一身定制西裝襯得他矜貴優(yōu)雅,長身玉立,過去的青澀也被打磨得鋒利,年紀(jì)輕輕卻威嚴(yán)無限。
一只骨節(jié)分明的手里握著遙控器,對著PPT上的信息侃侃而談。
低沉悅耳的聲音在會議室回蕩。
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,生怕在這個上司面前的第一印象露了怯。
許飄飄恨不得把頭埋下去。
可惜會議室的地面被擦得锃亮,不但找不到一條能讓許飄飄藏起來的縫,還照亮了她尷尬窘迫的臉。
早知道集團姓霍,也沒想到是霍季深的霍。
許飄飄腳趾扣地,后背也冒出來涔涔冷汗。
一股窒息感撲面而來。
三年了。
他們?nèi)隂]見,也分手三年了。
“這個項目的負(fù)責(zé)人是誰?”
臺上,低沉又冷淡疏離的聲音傳來,男人的視線掃過下方所有員工,一時間噤若寒蟬,無人開口。
霍季深皺眉,提高了聲音。
“連自己負(fù)責(zé)的項目都忘了?”
許飄飄身邊的同事顫顫巍巍站起來,膽戰(zhàn)心驚:“霍總,是我負(fù)責(zé)的?!?/p>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許飄飄抬頭的瞬間,似乎和霍季深,視線交匯。
似在空氣中凝結(jié)成霜,許飄飄一瞬間都忘記了呼吸。
霍季深很快挪開目光,不善道:“這些內(nèi)容需要完善,做成這樣,是怎么好意思提交上來的?”
許飄飄松了一口氣。
他應(yīng)該,沒看到她。
現(xiàn)在的許飄飄,和三年前的許飄飄,已經(jīng)大不相同。
低下頭,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視線一直凝在地板上,許飄飄突然看到,一雙擦拭得锃亮的高檔皮鞋,走到了她面前。
整個人像是被丟進(jìn)了深海,腥咸海水吞噬許飄飄的呼吸,讓她在一瞬間手腳發(fā)麻。
霍季深站在她旁邊。
同事辯解道:“霍總,已經(jīng)通過了客戶反饋……”
手里的遙控器被扔在桌面上,霍季深抬眼,漆黑的眸子光芒冷冽,盯著許飄飄身邊的同事,一字一句道:“不成熟的方案就是不成熟,用客戶做筏子,就是你的標(biāo)準(zhǔn)?”
“還是說你以為工作,是你過家家的地方?”
那雙眼睛里此刻都是居高臨下的審視。
卻不是在看許飄飄旁邊正在匯報的同事,而是……在看她。
所有人都盯著自己的腳背,生怕霍總的怒火蔓延到他們這些小蝦米身上。
許飄飄深吸一口氣。
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。
霍季深繼續(xù)道:“下去完善后再提交上來?!?/p>
“好的霍總。”
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時,霍季深的視線也落在許飄飄身上。
那張臉,一如既往的漂亮,身形瘦了不少。
現(xiàn)在穿著職業(yè)風(fēng)的裙裝,頭發(fā)一絲不茍挽在耳后,還是過去那樣白得發(fā)亮,眼底的青黑色和疲倦無法遮擋。
視線并沒有看向他。
霍季深隨之勾唇冷笑道:“以后再拿這樣的方案來,后果自負(fù)。”
纖長的手指落在許飄飄桌面上,無序敲打桌面。
許飄飄卻知道,這代表他現(xiàn)在,心情很不好。
漆黑的眸子里寫著讓人看不清楚的情緒,光是看一眼,都讓許飄飄手心出汗。
好在他沒再多說什么,轉(zhuǎn)而去詢問其他項目進(jìn)度。
許飄飄的小腿肚子輕顫。
會議后。
許飄飄和其他同事一起回到工位,坐在工位上喝了半杯水,才平靜下來。
霍季深挑刺的,也有許飄飄他們組的項目。
這下,幾乎整個部門都要加班。
身邊的同事哀嚎道:“新官上任三把火,我們這是被抓典型了。飄飄,你知道霍總為什么一直站在我們身邊嗎?嚇?biāo)牢伊耍 ?/p>
許飄飄微愣。
霍季深站在她們旁邊,大概是為了更清楚聽到同事的回應(yīng)。
但后來其他項目組回答,他也沒走。
一直站在許飄飄身邊。
許飄飄不敢抬頭,會議結(jié)束就慌忙離開,一眼也不敢多看。
但看霍季深的樣子,應(yīng)該是已經(jīng)忘了他們那段荒唐又短暫的過去。
不然,他為什么一直站在她旁邊不走。
只有不在乎,才會若無其事。
曾經(jīng)的霍季深是A大經(jīng)濟學(xué)院的高嶺之花,蟬聯(lián)了四年的校草。
和許家大小姐許飄飄的戀愛故事也震驚一時。
那時候,那些人都說是她包養(yǎng)了霍季深,用錢砸下去,讓霍季深為她賣身。
許飄飄自己也這么認(rèn)為。
畢竟那時候的霍季深看起來就是個窮苦大學(xué)生,但她給的錢霍季深也沒要過。
直到霍季深生日,許飄飄登了霍季深的購物軟件賬號,想看他都加購了什么昂貴又舍不得買的東西,她來下單送他。
結(jié)果卻在購物軟件里看到霍季深和其他人的私聊。
對面的人親密稱呼霍季深為深哥哥。
還說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許飄飄的人。
霍季深說,他其實也沒怎么把許飄飄放在心上。
許飄飄當(dāng)時覺得好像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來,把她淋了個徹頭徹尾。
禮物還是買了。
霍季深在生日聚會上收到的時候也不驚訝不高興,淡淡說了一聲謝謝。
趁著上洗手間的功夫,許飄飄去結(jié)了賬。
回來時就聽到包廂里的人尖酸嘲諷的聲音。
“要不是許大小姐不要臉,舔著要來蹭深哥,深哥怎么會和這么庸俗的女人在一起?!?/p>
“就是,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了不起?!?/p>
霍季深好像說了一句什么,周圍那些人的哄笑聲便落入許飄飄耳中。
“我就說深哥看不上那種暴發(fā)戶!”
許飄飄無法忘記當(dāng)時自己的感受,心痛得無法呼吸,手腳過了電一樣發(fā)麻。
正好家里出了事,許父把她送出了國。
一走就是三年。
三年后再回來,誰能想到空降來的上司是霍季深?
打死許飄飄也想不到,過去那個吃飯都要靠兼職和獎學(xué)金的霍季深,居然是霍氏集團的獨子。
但看他剛才那個樣子,或許,是打算和她裝陌生人。
這樣,很好。
總裁辦公室內(nèi)。
霍季深坐在柔軟的真皮沙發(fā)上,纖細(xì)修長的手指按動鼠標(biāo),輕巧調(diào)出來所有員工的信息。
許飄飄赫然在內(nèi)。
一年前她就來了這里,依靠漂亮的履歷和出色的工作才能,一年就轉(zhuǎn)正不說,還成了項目組長。
霍季深沉著臉,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一下又一下敲打著桌面。
秘書邵木站在一旁,觀察這位上司的神色,“霍總?您有什么吩咐?”
霍季深端起手邊的咖啡杯,矜貴地喝了一口,平靜道:“我剛來,項目都還不熟悉,介紹一下這幾個組長?!?/p>
邵木明了,挨個介紹了一圈。
最后才說到許飄飄。
“小許年紀(jì)輕,才剛來總部這邊一年,之前一直在海外部工作,成績出色?!?/p>
成績出色?
霍季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他記憶中的許家大小姐居然會紆尊降貴去工作?
很難相信那些所謂的成績不是許家出錢買的。
畢竟,她就喜歡花錢羞辱人。
也最喜歡,不告而別。
見霍季深沒說話,邵木察言觀色,繼續(xù)道:“這個項目是小許一手負(fù)責(zé)的,董事會也很看好?!?/p>
邵木微微嘆氣。
許飄飄之前實習(xí)的時候就跟著邵木,算是他一手帶起來的。
對許飄飄這種話少不作妖做事有章法有能力的年輕人很欣賞。
也就沒忍住,多說了兩句。
“要是她做的不好,霍總盡管罵她,給她一次機會就好?!?/p>
霍季深冷冷抬起頭,眼皮輕輕一抬,眸光里寫滿了讓人看著就發(fā)寒的冷意。
才剛來一年,就讓人能幫她說話了?
看來還是一如既往地會拿捏人心。
邵木沒注意到霍季深的神色。
嘆了口氣繼續(xù)道:“小許家里條件不好,她爸去世了,媽媽重病,還有個年幼的女兒要養(yǎng),孩子也身體不好。偏偏她老公還……”
霍季深冷冷打斷,一記眼刀過去。
“邵木,我給你付薪水是讓你八卦的?”
邵木狠狠打了個寒顫,反復(fù)道歉后見霍季深沒有為難的意思,躬身離開辦公室。
目前還摸不清這位霍總的情緒,看來以后要小心做人。
辦公室重新陷入安靜。
霍季深擦拭剛才不小心灑出去的咖啡液,鼠標(biāo)下滑拖動屏幕。
點開了許飄飄的員工資料。
證件照還是大學(xué)的時候,纏著霍季深一起去拍的。
往下滑到婚姻狀態(tài)那一欄。
已婚。